王澤：老夫子的不老術

何麗銀

“我不怕老夫子老，越老越好玩！”在廣州方所書店，王澤談動漫和潮流跨界。《老夫子》是漫畫家王家禧主創的作品，隨后其子王澤加入共同創作。“老夫子系列”一共200多本，風靡華人社會達50年之久，迄今為止漫畫總銷量達6000萬冊，覆蓋各個年齡層的讀者。

過去漫畫主要以在報刊連載、出版漫畫冊等形式抵達讀者，然而隨著傳播介質的改變，這種傳播途徑影響力已大不如二三十年前。2014年，傳統漫畫出版整體“跳水”，網店折扣價令實體書店節節敗退，更讓整個漫畫界蒙上陰霾。漫畫怎么活？漫畫作者怎么維生？王澤坦言自己曾思考過這個問題。

“即使我淪落成乞丐，趴在馬路邊，我還會再畫，畫在墻上，畫在地上，畫在人家的汽車上。但漫畫不會死，它要的是一種精神，即使在任何時代都能夠整合的精神，而老夫子的精神是詼諧、幽默，又對社會現象有所折射。”王澤說，漫畫也需要新技術承載和傳播，實現跨界的推動。

《老夫子》可以說是最早走在“跨界”路上的漫畫形象。1966年推出第一部“老夫子”電影，此后每隔數年推出一部真人加動漫電影，均由當紅影視明星出演，其中以謝霆鋒和張柏芝主演的《老夫子2001》最為人所知，也為老夫子帶來新的粉絲。

現在的讀者和購買習慣，已經和以前的讀者不同，以前作者都是默默地推出作品，和讀者少有互動；但是現在不和讀者互動，作品容易被遺忘。老夫子花了很多力氣和時間建立與讀者接觸的新途徑，包括建立微博、社交網站、粉絲俱樂部，讓忠實的粉絲知道老夫子的最新訊息，讓一般讀者可以了解老夫子的相關產品，也能幫助授權的廠商推廣產品。

老夫子形象真正走向多元互動，得益于2000年王澤成立老夫子哈媒體有限公司，開展授權漫畫、卡通、電影等媒體業務，把老夫子的推廣分為三部分：漫畫連載、實體活動和與其他品牌跨界合作。

如果把用戶對品牌的喜好看成銀行賬戶的話，給用戶提供優質的內容是在往賬戶上存錢，而商品化則是在向賬戶提錢。就漫畫而言，內容是品牌的基石。在連載方面，老夫子回歸漫畫根本，除了臺灣在日報上連載，大陸有月刊，香港有雙周刊。在新加坡、馬來西亞和印尼、泰國，都買得到老夫子漫畫，特別是中國內地和香港，估計有上百萬漫畫迷。

“我們最近出的彩色漫畫書，整個設計跟以往黑白風格不一樣。”提及漫畫內容年輕化，王澤曾表示，內容一定來自生活，不一定是現實點的生活，也可以是精神層面的狂想。“下班路上堵車，在辦公室被老板潑頭蓋臉吼一通，朋友聚會偶然說起的事等，漫畫要對現實、對社會、對人有點觸動、有點貢獻。”

舉辦實體活動接觸讀者，除了改變老夫子比較傳統的形象外，也能增加更豐富的品牌層次。2013年“老夫子50時空叮叮車”世界巡展是老夫子的一次大型實體活動，在象征香港文化的雙層叮叮車上繪“老夫子”、“大番薯”等漫畫形象。

王澤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曾表示，漫畫通過報紙與讀者接觸，始終有所距離，此次展覽將“老夫子”變成一種可以體驗的經歷，其實就是一種空間的呈現。在《老夫子》漫畫中，王澤通過虛實相映的時空交互融合，突出獨樹一幟的老夫子世界觀。

而在“時空叮叮車”中，讀者可以走進時光隧道，進入老夫子的過去、現在與未來。或者“跳進框中框”，于層層堆疊的黑白框中體驗一次次感動的起承轉合；或者登上“太空艙”，迎面撞上讓老夫子都要一頭霧水的科技儀器；或者“回到水滸”，在“白虎堂”留下印記。

“50年，老夫子跟陳小姐求婚3000多次，結婚戒指一直沒有送出去，也沒有結婚，我在叮叮車里塑造了一個老夫子的私密空間，里面都是他失敗的愛情故事，包括那舊情書。我把黑白漫畫書變成了空間，讓讀者在變化的空間感受老夫子半個世紀對愛情的堅守。”在王澤看來，感知漫畫角色的文化和氣質，是拉近讀者的有效方式。

在三個推廣維度中，最能檢驗漫畫形象活力，更新品牌形象的是品牌跨界合作。2008年，LV、PRADA與Hermès三大精品品牌，找到華人地區經典漫畫“老夫子”，讓漫畫主角老夫子、秦先生和陳小姐做模特，穿上當季秋冬新裝，躍上平面媒體。

這是華人漫畫與國際精品品牌的第一次合作，如何精準詮釋精品的華麗，又能保有老夫子本身的幽默，讓兩邊支持者都能產生共鳴，是跨界合作成功的關鍵。王澤介紹說，老夫子在華人地區積累的文化地位是贏得三大奢侈品品牌親睞的關鍵。

為了精準詮釋奢侈品品牌服飾的時尚概念，王澤用了很長時間研究每套衣服的用料、剪裁、色彩，甚至模特走秀時所戴的配件，把這些服飾想表達的“語言”，透過老夫子漫畫特有的線條，把品牌調性呈現出來。在平面媒體上的呈現，老夫子和陳小姐穿著時尚品牌服飾到歐洲游覽，用老夫子特有的生活幽默，使奢侈品束之高閣的品牌符號，更貼近現實生活的形象。

對于品牌跨界合作，老夫子的理念是“用更大膽創新的授權模式，更新品牌形象，吸引更多年輕消費者注意”。例如，與臺灣NIKE Air Force 1鞋款30周年活動合作，讓老夫子穿上功夫裝，套上NIKE球鞋，創作四格漫畫，營銷產品；與周杰倫的潮流店結合，讓老夫子結合變形金剛，或讓老夫子穿著紳士服，運用潮流T恤的設計等，老夫子一步步打開了年輕人的市場。

老夫子與潮牌服飾、設計師合作，在漫畫內涵和商業價值間找到雙贏的平衡點，2012年授權金額約為100萬美元。去年開始跨界餐飲業，與臺灣鐵路合作，推出“老夫子瘋臺鐵系列便”，并在內地開設了10家老夫子飲品店。“我不覺得自己的漫畫要進藝術館才叫藝術，動漫正處在一個跨界時代，不畫地為牢鎖住自己，就有無限的可能。”王澤說。

漫畫有個性才有商業

對話：Q：新營銷 A：王澤

Q：2008年牽手LV、PRADA等奢侈品牌，讓老夫子、秦先生、陳小姐穿上秋冬季新裝，你如何把握華麗的奢飾品和老夫子身上略帶老派的幽默？

A：老夫子的文化地位已超越一般漫畫，幽默個性深植人心，且形象逗趣多變百看不厭。以全新且原創的合作方式，將時尚與經典完美結合，成功創造出高傳播效益。再搭配豐富的肢體及表情，表現出畫面及服飾的層次感，在幽默中保有精品的華麗感，讓精品更貼近現實生活。

Q：目前老夫子周邊產品開發有哪些領域和合作形式？

A：老夫子的主要市場雖為中國內地、香港、臺灣和澳大利亞，但事實上在全球華人中有知名度，業務推廣也走向國際市場。所以只要符合老夫子的理念及形象，老夫子都以開放態度且全力支持各種可能的合作。且老夫子在內地形象良好，老少皆宜，是中國內地首部提供校園在線點閱的漫畫作品，是官方機構及企業最喜歡使用的活動、品牌代言人！

Q：老夫子跨界合作會考慮哪些要素？品牌在選擇合作方時會有哪些考量？

A：老夫子是經過50年沉淀的經典圖像，也希望在合作方的選擇上能夠真正認同，可以將雙方的思考及元素完全結合，不僅是創造全新設計，同時也是創造一個指標性的概念及合作案。所以在選擇合作方時，期望合作品牌的精神與老夫子同調，以創新及創意的方式完美呈現，并從消費者的思維切入，達到1+1>2的效應，能夠真正帶來利益并創造雙贏。

Q：老夫子誕生近半個世紀，影響了幾代人，是怎樣保持品牌年輕和活力的？

A：確認且保有品牌個性、定位是非常重要的，每個角色的個性鮮明，但一致帶出整體品牌個性后，才能衍生出后續的發展。品牌在成熟之后再加入創意，包括服裝的轉變、造型的創意，或與潮牌、精品的跨品牌合作，都成功顛覆“老”夫子形象，也讓消費者感受到老夫子的年輕活力。另外，在品牌上我有更多年輕化的創意及嘗試，會計劃性推出，包括現階段已在計劃執行的Q版老夫子及其他跨界合作的企劃。

Q：老夫子跟吳克群合作，協力推出潮牌新品，老夫子的漫畫形象跟潮流有哪些契合度？

A：此次的合作契機為《老夫子》推出50周年跨品牌活動，事實上此次并非單純以“潮流”的角度思考，其中的精神、年輕人的思想、文化的累積都很重要。事實上，珍貴的非產品本身，而是經典、創新獨特及藝術價值等面向，所以并不局限于潮牌，甚至音樂或電影，都可以產生共嗚。

Q：老夫子積累了50年的文化，再開發和接入產品，這種路徑會不會產生和其他商業路徑不同的價值？

A：所有經典都蘊涵著能量，而老夫子的能量來自于文化累積，也是老夫子的價值所在。在產品高復制的時代，文化更顯得無可取代而且可以永久保存。商業并沒有既定的路徑，重要的是可以成為經典，或永續經營，才是品牌真正的價值所在。

Q：國內動漫產品生命周期很短，在不斷革新的時代，經典如何與時俱進？老的漫畫還可以干什么？

A：漫畫是貼近消費者生活的一種“生活畫”，沒有新舊之分，且老夫子已跳脫一般漫畫、動漫的定義，我們愿意在此稱它為文化或藝術，而經典不會被時代遺忘，其價值也是與日增加。另外，老夫子至今已有50年歷史，這是個數字時代、網絡時代、快速消費的時代，價值多元、選擇多元。漫畫以外的周邊商品成為市場新寵，也因此透過跨界合作、授權、活動及通路進行品牌精神的傳遞與推廣。

Q：你對漫畫商業化有什么建議？你怎么看待國內漫畫產業的商業變現？

A：現今多元的管道瓜分了傳統漫畫市場，但科技、網絡無法取代內容，也因此在質量的選擇上更顯得重要，消費導向的市場更注重商品本身的質量及價值，也是漫畫商業未來應該著重的方向及考量。目前動漫正處在跨界時代，漫畫不一定要畫在紙上，不一定是按照格子模式，它可以是任何東西，能否透過其他媒體傳遞精神、能否延續，并符合消費市場的需求更顯得重要。未來漫畫應該有開放的思想、多元化的形式，讓讀者開心才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