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女兒叫阿圓

◎ 夏 墨

有個女兒叫阿圓

◎ 夏 墨

楊絳有一個女兒叫錢瑗，小名阿圓，她繼承了媽媽淡泊名利、只鉆工作的性情。阿圓很用心地做學問，做了北京師范大學英語系教授。她也一直是楊絳和錢鍾書的驕傲。

阿圓很熱愛自己的工作，每天備課到很晚，第二天起得很早。學校當時人手不夠，所以她上的課很多，長期以來的工作壓力使她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那段時間，阿圓的身體開始不舒服，先是咳嗽不止，然后腰疼，剛開始她以為只是感冒。

就算病痛如此折磨她，她也從沒耽誤過工作，還去成都參加了當年全國高校外國語教材編審委員會的會議。回來之后的一天清晨，阿圓腰疾發作，甚至起不來床，她這才決定去醫院。到醫院一檢查，被確診為骨結核，而且脊椎已經有三節發生了病變。專家會診結束后，結論是肺癌晚期，肺部積水，癌細胞擴散，病情很嚴重。

她一直對母親隱瞞著病情，報喜不報憂。兩個人每天都會通電話，她們把這種方式稱為“拉指頭”，因為沒有辦法像見面后手拉手般親熱，所以便只能到達“拉拉手指頭”的級別。

阿圓不讓母親來探望，她知道，如果母親看到自己憔悴的樣子，一定很傷心。楊絳也不敢告訴錢鍾書，只是說阿圓因為骨結核住院了，但是可以治好，一年左右就可以出院。錢鍾書聽了，說：“壞事變好事，從此可卸下校方重擔了。”

1997年3月4日，她先于父親離開了這個世界。阿圓在最后的時間曾給楊絳打電話說：“娘，你從前有個女兒，現在她沒用了。”去世前一天，楊絳拉著阿圓的手，對她說：“安心睡覺，我和爸爸都祝你睡好。”阿圓笑了，笑得像花一樣——在媽媽身邊，多大都是幸福的孩子。

錢瑗火化的時候，楊絳沒有去，她要去醫院照顧錢鍾書，而且不忍面對那樣離別的場面。在錢瑗充滿笑容的遺像旁，楊絳擺放了一個精致的花籃，素帶上寥寥數字：“瑗瑗愛女安息！爸爸媽媽痛挽。”

錢瑗生前曾說，骨灰不用留，但錢瑗走后，北師大外語系的師生們舍不得她，懇求楊絳留下錢瑗的部分骨灰。后來，他們將骨灰埋在校園里的一棵雪松下。在錢瑗離開百日后，楊絳找到了那棵雪松，在旁邊安靜地坐了坐，念了一句蘇東坡的悼亡詞：“從此老母腸斷處，明月下，常青樹。”

（摘自《最賢的妻，最才的女：楊絳傳》民主與建設出版社 圖/黃文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