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物浦的春韭

盧素玉

“菜食何味最勝？”颙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

韭菜為四季蔬菜，尤以春韭為佳。俗話說“一月蔥，二月韭”，春韭葉似翡翠、根如白玉，質地柔嫩、清新，香氣四溢，最宜食用，可單獨成菜，也可做葷素配料。在國內時我經常吃清炒韭菜、韭菜炒蛋這些春季時令佳肴，母親最愛包的就是韭菜餃子，吃上一口母親包的韭菜餃子，唇齒留香。韭菜富含維生素A，有明目潤肺、降血脂、散淤活血的功效，又因其所含的粗纖維不但可預防習慣性便秘和腸癌，還可將消化道中的某些雜物包裹起來隨大便排出體外，所以在民間還被稱為“洗腸草”。

我來到英國港口城市利物浦工作。英國人的“不會吃”是世界有名的，初來英國我第一次踏進圣喬治大樓附近的一家超市，看到貨架上只有屈指可數的幾種蔬菜，全然不比國內市場上蔬菜瓜果琳瑯滿目，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我所鐘情的韭菜在這里沒有半點蹤影。

郁悶了好幾天，終于有一天我在利物浦當地的一個中國留學生網站上發現了一個帖子，發帖人是利物浦大學的中國留學生，她和我一樣是韭菜的愛好者，她說在利物浦現在是花紅柳綠的時節，可超市里沒有韭菜賣實在是一種遺憾，但是可以退而求其次去摘野春韭。野春韭生長在潮濕溫暖的地方，在利物浦的小河邊和池塘畔都很容易找到。她還上傳了一些野春韭的圖片，野春韭的葉子比家韭菜要寬一些，翠綠翠綠，煞是可愛。

我大喜過望，立刻在我住的公寓附近展開了大搜索。在一條小溪旁我總算找到了一大片水靈靈的野春韭，摘下一片葉子撕開聞了聞，久違的韭菜香撲面而來，味道較之家韭菜更濃郁，那種幸福感油然而生。我采摘了一大袋子野春韭，又從超市買來豬肉、面粉、調料，回到公寓我熱情地邀請英國同事和我一起包韭菜餃子。英國同事對任何未嘗過的東西有本能的抗拒，不相信這野韭菜能吃，擔心中毒。我可不管那么多，韭菜餃子包好后，盛起一大碗往嘴里送，野春韭的香味撲鼻，看我大快朵頤，英國同事也忍不住要品嘗這美味。

后來我發了一條在利物浦采摘野春韭的微博，還上傳了我包的野韭菜餃子的圖片。我的這條微博的點擊率超過了我的想象，不少在利物浦的同胞都對我大加贊賞，我的粉絲們還相約和我一起去采野韭菜呢！

當以前覺得平淡無奇的東西變得難能可貴時，我們才明白，我們其實對它充滿了深厚的感情。忽然想起《南齊書·周颙傳》中文惠太子問颙：“菜食何味最勝？”颙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看來在英國吃野春韭食，吃的是味道，品的卻是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