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向，十年

這將是攝影之難亦或是藝術之難！數碼影像藝術作為一門成熟的藝術形式，其出現并非橫空出世，它的產生是基于傳統膠片時代藝術創作的基因，與數字技術發展成果的完美結合，正所謂“影像文化，數碼傳承”。膠片數字化、數碼影像、手機攝影，共同組成了一個由膠片向數字影像的完整進程，每一個階段都是一個轉向。從最初的膠片數字化開始，觀念視覺化成為可能與流行，并變得更容易實現，而呈現出的全新“現實”讓我們因此得以看見——看到沒經歷過的，看到集體無意識的，看到我們能夠想到的。當我們總結當代數碼影像藝術的特點，其觀念性的解構、戲仿、挪用、拼貼、符號化、反諷、重構是其最重要的關鍵詞。

我們說藝術是有生命的，但在機械復制時代，當代藝術因一次次嫁接而失血過多，藝術品剩下的只是一具具假死的皮囊。那么我們又該如何來看待當代藝術，特別是當代數碼影像藝術？

如今數碼影像藝術創作已分化成兩個方向，一是持反思態度的批判向度，一是追求單純美感的沙龍創作。追溯攝影史上大眾審美的建立是源于攝影對早期西方古典繪畫的模仿，這又包含兩個方面，一是攝影師技術上模仿繪畫，二是大眾欣賞盲從于繪畫藝術理論。這是攝影人 “憋屈”內心的真實寫照，在當時的文化人看來，攝影師儼然是一個審美平庸的代名詞，所以一次性的快門成像實難敲開藝術的大門。這一現象的改觀，正是在2005年前后數碼相機變得普及之后，改觀，甚至可以說是改變。這期間涌現出了很多數字影像藝術創作者，也有更多藝術家開始借用圖片、視頻進行藝術多媒體創作與呈現，雖然他們仍會被稱為藝術家，或影像藝術家，但他們的影像創作，讓人們看到了影像反映、反思社會現實的能力。本期“品鑒”欄目10位數碼影像藝術家的藝術成就便最具代表性。

自當代數碼攝影藝術進入藝術收藏市場后，攝影人終于建立起了創作自信和觀看的自信，并因此可以名正言順地去反思：攝影為什么要是藝術。這一反思，也意味著攝影開始潸然淚下地向傳統繪畫審美正式揮手告別。專業影像領域，兩者再次相遇，只會是出現在藝術家冷嘲熱諷的“呢喃”里。

在當代藝術語境中，再退回去討論美感已毫無意義。當代影像不再是為了讓你看一幅完美的畫面，而意在于通過吸引目光，讓人們產生思考。當代藝術已由當初古典藝術的無用性發展到現在最大的社會功用性，其功用的意義在于以藝術審美的極大柔性力量來平衡社會發展中的偏頗。作為當代藝術一部分的當代影像藝術，創作的立意越來越趨向于面向極端的“現實”，從而更準確地連接我們內心所承受的困苦，其影像藝術家的立場意識則成為關乎社會進步的風向標。

正當我們為當代數碼影像藝術散發出來的社會能量而擊掌歡呼時，手機攝影的暴發卻讓嚴肅的攝影人萬分惶恐：攝影將向何處去？

或許，掘墓攝影的正是攝影本身，這頗有輪回的意味。具有魔幻現實主義基因的數碼影像，既是傳統攝影的藝術升華，也是嚴肅攝影的掩埋墳墓。影像藝術附身商業，這便是技術決定論種下的惡果——生于科技，死于科技。

十年一輪回，下一個轉向，向何方？

從暗房到亮室

不經意間，這10年用過的數碼相機也有10余臺之多。當年，在驚詫于數字技術“即拍即現”的時候，我們并不知道，銀鹽介質與CCD或者CMOS的區分，改變的不只是成像方式，它在10年里越來越影響著我們看待攝影的眼光，專業的暗房變成了個人的后期亮室，越來越讓我們擁有了一種自由。將近兩個世紀里，我們一直稱攝影為藝術，但在強調“瞬間性”、“不可復制性”等本體語言的語境和實踐中，人的感知乃至思想意識都是借著被拍攝對象而間接的呈現，攝影師在稍縱即逝的背后隱藏著，攝影人的主觀意識無法直接、暢快地表達出來，人的主觀作用只能借助一個“旁觀者”的視野去述說。這10年，對于更多的人來說，數字攝影教給他的不只是如何拍攝，還意味著一個流程，一個隨時介入并控制的流程。這10年，現實的形象你可以經過主觀的概括、抽取再以便利的制作通過視覺形象表達出來，“一個面對真實制造另一個真實”的過程，讓攝影具有了暢快的藝術表達功能，攝影師的主觀思想、社會認知、文化情愫及審美傾向都能得到自由的釋放。有介入，就可以有任性。或許下一個10年，攝影將以比肩美術的形態繁榮著。

務實的數字化

所謂的理論，其實是很務實的。當初攝影的發明就是為了從難度很高的繪畫手段里脫離出來，隨后在攝影范疇里，又有幾次革命性的改進，而當數字化的出現，可以說是又上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它的直觀性和快捷性大大縮短了人們焦急等待之苦又大大節省了成本，數字化以其務實的科技理論，改變著我們看待攝影、運用攝影的方式。

我認為技術角度和內部結構是分不開的。我們現在課程上習慣是先講膠片攝影，后講數字攝影，都是人為地將一個知識割裂開了。數碼攝影是一次技術上的革命，它是很自然地就融入到人們的生活和學習當中，一旦介入勢必影響對學生的教學和創作，因為數碼影像的便捷和直接性，讓學生操作起來很方便，我們不能簡單地認為學生都用數碼相機拍攝是因為“懶”，技術的改變首先應該以適于人們操作為前提。我是一個對手段不太敏感的人，但是特希望“敏感”起來，因為這樣會帶來很多藝術上的靈感。我認為：“技術”和“技巧”也可以帶來靈感的。數碼技術也和其他的技術一樣，是有深有淺的，我創作運用的技術只屬于應用層面的，是淺層的，但是我一直有繼續往深層了解和升級的計劃和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