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純真生命的禮贊和諧的謳歌
——評六集自然人文紀錄片《第三極》

□李韋儒

人性的純真生命的禮贊和諧的謳歌
——評六集自然人文紀錄片《第三極》

□李韋儒

《第三極》是國內首部全景式展現青藏高原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大型紀錄片，畫面唯美，主題深刻，藝術性強，平淡、真摯、真實地再現了人與自然和諧相處之道。本文圍繞詩意的真實再現、藝術技巧的創新運用、和諧主題的哲理化表達、地域民俗與傳統文化的展示與繼承四個方面展開論述。

藝術真實；藝術技巧；和諧主題；傳統民俗文化

《第三極》是國內首部全景式展示青藏高原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大型電視紀錄片。導演另辟蹊徑把鏡頭視角對準世界上除南極、北極外的第三極——青藏高原，細致真實、唯美詩意、貼近而和諧地再現了第三極的一方熱土。在還原藏族民俗風情、文化歷史及宗教生活特質基礎之上，凸顯出藏民族與山川河流、高原大山及自然界動植物和諧相處的價值理念。題材獨特視角的選取拓展和豐富了我國人文類紀錄片多樣化的創作樣式。在拍攝技術方面，《第三極》是國內首部采用4K超高清拍攝的大型紀錄片，畫面質感清晰而又溫馨，美輪美奐，勾勒出一幅幅享有世外桃源氣息的美麗山水畫。該片平淡、真摯、真實地再現了人與自然和諧相處之道，滿足了觀眾定向的期待視野和審美趣味，契合了中國傳統民族的審美心理，是民族集體無意識影像化傳播范式的實踐性運用。

一、詩意的真實再現

紀錄片創作或再現真實，或表現真實，獨求一方，二元對立存在。二元對立沖突的建立容易使紀錄片創作為真實而真實，刻意再現真實，而忽略了其本身的審美內涵。然而，中國哲學主張主客體二元統一，言之：天人合一。這種辯證思維對紀錄片創作中真實性的挖掘有重要啟發意義，即紀錄片的創作要打破西方的再現或表現真實的二元分立，應該努力做到藝術真實與生活真實的和諧統一。

再現真實是指以真實、客觀、紀錄的審美理念，對人類生活或自然境況作出感性的模仿或呈現，真實而非虛構的建置事件或塑造人物，這與法國電影學家巴贊長鏡頭理念頗為相似，巴贊認為：“電影是現實的漸近線”。如：在第一集《生命之伴》，野生動物專家喬治·夏勒博士為了研究雪豹的生活習性，他不遠千里來到青藏高原。在拍攝過程中，導演全程以客觀鏡頭拍攝，真實記錄了夏勒博士所走過的漫長足跡，拍攝一氣呵成，剪輯不漏痕跡。在第二集《一方熱土》4528m的當惹雍錯，導演選取了一對八十歲的雙胞胎姐妹措姆與旺姆，姐姐信仰佛教，常年在外修行，妹妹去看望她。導演采用長鏡頭正面近景真實再現了二者的對話，仿佛我們身臨其境，也在與倆姐妹對話，給人一種親切感。藝術真實是指在生活真實的基礎上，對生活真實進行二度藝術創作，濃縮并凝練出生活真實的真諦，藝術化地升華生活中的真實。當然，這種藝術手法的彰顯不是簡單的擺拍和人為有意識的插入，而是編導創作的藝術手法，是一種創作理念的體現。如：在第三集《高原之歌》中3680m的阿須是格薩爾王的誕生地。導演在拍攝過程中，沒有選取老藝人作為自己的拍攝對象，而是把鏡頭視角對準了年青一代的繼承人——在拉薩西藏大學讀書的斯塔多吉。導演對生活中極具代表性的人物進行藝術典型化處理，選取的大學生斯塔多吉極具代表性，讓觀眾對中國傳統文化繼承和發揚作出反思。

紀錄片真實性內涵的挖掘，要做到二者的和諧統一，這樣創作出的作品才更具有真實的人性光彩，才能給觀眾帶來心靈慰藉，啟發他們對生命和人性的哲學思考。

二、藝術技巧的創新運用

《第三極》除了在選材的創新性之外，在拍攝技巧上可謂獨具匠心，費盡周折。攝影技術的實踐性運用，在技術與藝術上取得雙贏的效果，即道與技二者統一的境界。

《第三極》拍攝中使用了諸多特殊攝影技術，如延時拍攝、高空航拍、微觀拍攝等。延時攝影又叫縮時攝影，是以一種將時間壓縮的拍攝技術，把一個事物十分緩慢的變化過程在較短的時間展現出來。在片頭，延時拍攝的畫面鏡頭呈現出了雪域高原的湛藍天空、潔白雪山、巍峨高原、凹凸平原、清澈湖泊、車水馬龍道路。天空中的星轉斗移采用微觀攝影，峽谷間河流的傾瀉而流及俯拍高原采用高空航拍等等，都為觀眾帶來大自然美妙的視覺盛宴，讓觀眾感受到青藏高原的魅力。

在第一集《生命之體》中，攝影技術的運用主要體現在對鏡頭邏輯法則的彰顯及間離效果的運用。鏡頭的邏輯法則是通過實踐總結出來的規則，但這只能算是理論對實踐的一種歸納，而非攝影必須遵循的規律。因此，導演在拍攝過程中可以遵守法則，也可以適當創新，但要表明自己的鏡頭語法。片中拍攝獼猴下山的場景中，導演采用微觀-中觀-宏觀-中觀-微觀鏡頭的拍攝邏輯。當獼猴聽到多布杰喊聲的時候，起初鏡頭局限于幾只獼猴，景別是以小全景拍攝為主；接下來是多只獼猴聚攏，呈現出大全景拍攝；最后是一群獼猴下山，采用遠景拍攝；接著鏡頭拍攝了多只獼猴的全景鏡頭，最后呈現給觀眾的是獼猴的局部特寫，鏡頭組接有自己獨特的邏輯和想法。間離效果是指讓觀眾看戲過程中不斷融入劇中情境，在影視作品中體現為讓劇中人或物對著鏡頭獨白或表情動作演出等，打破了觀眾的傳統審美期待視野。片中一只獼猴吃糧食過程中突然走向鏡頭，并用腳趾碰著鏡頭，瞬間讓觀眾感到觀影中的卡片或中斷心理。在第三集《高原之歌》5010m的普莫雍措，導演第一次選擇在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湖泊中水下拍攝渡河的羊群。導演懷著一種人文責任意識和關懷態度把鏡頭對準了水上的羊群，勾勒出了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美好畫卷。此外，導演對藏香生發出的煙氣進行低速攝影拍攝，煙在空氣中形似一縷縷的線段，大光圈的拍攝使線段顯得虛化，與宗教參拜儀式結合后很自然地生發出一種飄逸之感、空靈之美。

三、和諧主題的哲理化表達

宗白華先生說過：“西洋是唯理的體系，中國是生命的體系。中國藝術家更注重主觀的生命情調與客觀的自然景象交融互滲，成就一個鳶飛魚躍、活潑玲瓏、淵然而深的靈境。這種主張主客體合一的和諧傳統觀念，體現出中國傳統文化精神的辯證思維。

在第一集《生命之體》中，片中通過人與獼猴、人與黑頸鶴、人與狼、人與羊相處的關系圖譜，傳達出人與自然的和諧觀念，這種思想是植根于藏族人的內心，是靈與肉的生命體驗中衍生出的對自然的熱愛和崇敬之情。片中狼把牧民的羊圈破壞，且咬死、咬傷很多羊。當地牧民并沒有完全責備狼群，并在路途中收養了一群無家可歸的狼仔，把狼咬死的羊給它們吃，這種置自身的利益價值于不顧超越自身既得利益的人生價值態度，頓時讓觀眾感受到雪域高原藏民純真質樸的內在心靈，這種心的自由釋放好似歷經了普度與凈化，給人世間的萬事萬物尋找到了家的歸宿。在第四集《上善之水》3650m的拉薩，市民去魚市買了三千多元的魚后，一家人驅車到市外田野，每當遇到湖塘，都停車駐足把買的魚兒放回到湖中，雙手合十為他們默默地祈禱，這種宗教化的放生彰顯了人與自然相處中無功利的和諧。

四、地域民俗與傳統文化的展示與繼承

民間風俗是特定社會文化區域內歷代人們共同遵守的行為模式或規范。中國地域之大，各地民風民俗千姿百態，“百里不同風，千里不同俗”正恰當地反映了風俗因地而異的特點。對待民間風和俗的區分上，我們常以自然和社會兩個層面進行劃分。一般而言，因自然條件的不同而造成的行為規范差異，稱之為“風”；而將由社會文化的差異所造成的行為規則的差異，稱之為“俗”。對中國多數少數民族的地域風情，我們知之甚少，尤其是內陸西部偏遠的地區，如青藏高原。

在第四集《上善之水》中呈現了紅白鹽、藏香及佛教壇城的制作過程。尤其是導演完整地記錄了壇城的制作過程，年輕的喇嘛們一筆筆細心勾勒線條，用不同色彩的石粉精心在地面上繪制，平靜的心讓他們不受外界的干擾。制作完成后，導演采用高機位俯拍，把一個色彩斑斕的壇城完整立體形象呈現出來。在薩嘎達瓦節結束后，喇嘛們把壇城快速地清理掉，廟宇的大地上又恢復了原來的潔白。當我們看到此景，內心不免略感惋惜，而喇嘛們內心卻極其平靜，他們認為只要內心筑起了堅固的壇城，任由外界萬事萬物的改變，內心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勿受世俗的影響，這是一種超脫之美、空靈之美。八十二歲的老人嘎瑪德勒是噶瑪嘎孜畫派的大師，七十年間一直在創作著美麗的卷軸畫唐卡，繼承與發揚著中國傳統文化。

《第三極》把鏡頭的視角聚焦于青藏高原，并通過影像化的戲劇敘事向觀眾展示了人類生存的秘境，探尋世間不可思議的生命，這在紀錄片歷史上是前所未有的拍攝，給觀眾帶來震撼的視聽體驗。片中每個獨立個體的生存愿望不是為了滿足自身的愿望，而是為了他人。自然樸實的人生觀結合著信仰的奧秘，把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主題表現得生動感人，讓都市人群在喧雜而浮躁的時下社會中感受到欲望的消逝及自身心靈的平靜，體會到自然造物的偉大、萬物有靈之美、生命邊界的廣闊及淳樸純真情感那難以企及的人性高度，這是藝術作品的終極價值體現。

（作者系信陽師范學院傳媒學院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