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夫

對諸盈來說,弄堂不僅是他兒時的住所,更是他的身份標簽。當年的弄堂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摩天大樓。被迫走出弄堂的老上海諸盈,年味離他愈來愈遠,而他的老上海身份標簽,亦在漸漸消逝。
消失的老上海
最近幾年的除夕夜,諸盈與家人都是在飯店里度過。“上海的年夜飯要提前一兩個月訂,好的飯店得提前半年。”如此看來,上海人在外面過年已成為常態。
在諸盈的記憶里,過年是弄堂,是鞭炮,是家人燒的一大桌菜。“平時也就四五個菜,就等著過年吃頓好的——冷菜有十個,熱菜有十個,還有我最喜歡的松鼠大黃魚,從初一吃到初五都沒問題。”
除夕和初一諸盈在家里和父母、爺爺奶奶一起過,初二開始去外婆、舅舅、姨媽家里挨個兒吃。“還是小時候的春節比較好,現在春節跟平時沒什么區別。”諸盈突然想起小時候喜歡把鞭炮里的火藥弄出來做引線,“一路燒過去,引爆鞭炮”,而這樣的情形,在諸盈的下一輩似乎成了奢求——上海對煙花爆竹燃放早已有了時間和區域的嚴格限制。
跟家人去城隍廟看燈會是諸盈兒時過年的記憶,但這個作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已舉辦20年的傳統文化盛會今年卻要停辦——踩踏事件發生后,整個上海風聲鶴唳,因噎廢食。
異鄉:過年新去處
2006年春節,諸盈在德國小鎮英格爾斯塔特度過——就讀于同濟大學汽車學院的他被學校派到當地大學進修——這是奧迪總部所在地。
“我們十幾個中國人聚在一家中餐館吃年夜飯——其實是午飯,因為有時差。吃了飯去朋友家一起看中央電視臺的春晚,在網上看,還有時差。大中午的就看。”諸盈感覺這次在異鄉過年是“一群人自High,很安靜,沒那么喧囂”。
諸盈另一次在異鄉過年是去年,“我去了趟云南,挺好玩的,就是人太多了。”過年出游不僅在中國愈發流行,在國外也是如此,“我在德國發現他們圣誕節都旅游去了,城里人很少。”
在異鄉過年也不失為一種好方式,可以切身體會不同于家鄉的過年風俗,但這一定得是自個兒愿意,因春運堵在路上或被迫流落異鄉不在此之列。
諸盈選擇過年去旅游還有另一層原因——平時太忙了,“我來成都一個季度了,市區的景點都沒時間逛,晚上工作到七八點,周末到處飛。”
采訪中,諸盈有一句話是對現當下人們過年的最佳詮釋——現在經濟好了,過年也沒什么。的確,以前過年吃的玩的,現在隨時都能擁有。但既然每天都像過年,過年的意義又在哪里?
諸盈和老上海失去的,何止是弄堂;我們失去的,又何止是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