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高，還是貓

許永禮

在英國皇家學院里，發生過一場辯論，是在一個畢業典禮上，導師給他的學生們出了一道假設題：倘若你走在街上，看見一處宅子著了火，當你奮不顧身沖進火海，眼前出現了一只小貓和一幅凡·高的畫作，你當如何選擇？

觀點很快形成對立，一時間爭得不可開交。大部分學生選擇救出名畫，理由很簡單，凡·高的作品是偉大的，并且價值連城，而一只貓的性命太過弱小了。也有一些人認為應該救出小貓，理由也很簡單，貓雖弱小但畢竟是個活物，而名畫再值錢終究沒有生命，所以，營救一只弱小的貓，體現的是一種對生命的尊重。

其時，還出現一種聲音，有同學認為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如果你本人就是一位畫家，自然會仰視一幅名畫，如果你是一位動物學家，就會本能地營救小貓。這是一場沒有結果的辯論，導師最后陳詞：人生將面臨的選擇并非僅有正反兩面，很多事情需豐滿了閱歷，才能形成價值觀。

我不是很清楚這位導師的初衷，他的假設似乎比他的陳詞更有意思。我的腦海里常常會出現一片火光，火光里有一只哀叫著的小貓，以及一幅價值連城的世界名畫。我便迂回于二者之間，難以取舍。前不久，網上再次出現這個話題，由此延伸一場舌戰。持有“救畫”觀點的網友，針對“救貓”觀點的網友大為嘲笑，說真要遇到這種事情，你會去救一只貓嗎？有沒有覺得自己太矯情。“救貓”網友也挺憤慨，說利益為上已在當下一葉障目了，所以才更需要珍視內心中一些柔軟的東西。

昨天傍晚，陪兒子散步，無意間引出了以上的話題。這孩子竟解開了我的心頭之惑。

“爸，要是那只貓是‘閃電我就救它，要是那幅畫是爸爸畫的呢，我當然就救畫啰，至于凡·高嘛，我又不認得他……”

“閃電”是條小狗，陪伴兒子兩年多了。兒子為“價值”附加了一份情感，而情感才是人類最珍貴的財富。孩子的看法充滿溫情，正如哲人阿倫特所言：假如我們忘記所有，僅僅記住愛也就足夠了。

凡·高，還是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