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在屋檐下

我們陶醉于遠方的風景，我們在別人的故事里流淚，我們想象并憧憬著別處的生活。卻在不經意間發現，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就發生在方圓幾米、高不過數尺的屋檐下。最深的感情，最長的牽掛，最親的“親”。從來不需要想起，永遠也不會忘記。

閉著雙眼，我就能聽到建筑工地上朔風的嗚咽，鐵錘的叮當聲響，傳不多遠便隨風湮滅。緊握鋼筋的手掌滲出汗液，稍不留神，就冷卻，凍結。父親，你尤其得小心那冰冷而滑溜的地面。鐵釘和磚塊躲進了殘雪，螺絲和碎石滾下了臺階，注意到了嗎？千萬要走慢些！

母親病重時交給孩子一個盒子。“這是我最寶貴的東西，”她說，“如果我死了，你就打開它，替我好好珍惜它照顧它，好嗎？”孩子哭著說：“別瞎說，你會好起來的。”他接過盒子好好地收起來了。母親去世后，孩子想起那個盒子，打開了它。他看見一面鏡子，然后，他看見自己……

秋日的陽光照著大地，每月例行的講故事大賽如期舉行。忽然，旁邊一位中年婦女碰了一下老師的手：“老師，對不起，請幫個忙——借我一只手，好嗎？瞧，臺上那個女孩是我女兒，我想為她加油，可我只有一只手……”老師注意到她的右臂袖管空蕩蕩的……給一點掌聲吧，為全天下的母親鼓掌！

媽媽突發高燒，躺在床上。爸爸不在家，小女孩不知所措。“媽媽，你躺著別動，我去叫醫生。”醫院離家有一公里路，小女孩不會騎車，只好跑去叫醫生。半小時以后，小女孩乘了醫院的車到家。醫生說母親得送醫院治。第二天早晨，當母親醒時，看見女兒趴在床旁，眼睛慢慢模糊……

小年夜，父親望著正在玩手機的我，默默地低下頭繼續吃飯。電視上的綜藝節目主持人偶爾笑了，父母卻還是只在吃飯。吃完了，把桌子收拾了，就各干各的去了。我看著他們那蒼老的背影，我的心里好像被刀割成兩半一樣。我想把它重新拼回去，可是卻發現，少了一個碎片，那是孝。

一件黑大衣，一頂黑帽子，一只黑水杯，唯獨一頭花白發。他已年過80，周一、三、五往返于農村與城市醫院之間。他一生投身于水利事業，如今靠著冰冷的機器存活，老得發黑的血回流進他不屈的思想之中。他仍在堅持，延續自己生命的足跡。沒錯，他就是我爺爺，他，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