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的詩

我一直靠寂靜活著

盛大無邊的湖面

多少人趴在岸邊

探著頭

企圖望見

人世無盡的秘密

而現在確定

我一直靠身體里的寂靜活著

寂靜讓我望見自己

生命的湖里

有時歡喜

有時悲傷

的幻象

在走向盛大的途中

在走向盛大的途中

有無數次的停頓

它們從四面八方奔騰而來

朝向這一個中心——

它圓圓地盛開

在每一個停頓的漩渦里

居住靈魂的堡壘

早在千年以前

塵埃就已落定

所以此刻

我要飄向

這些世間最尋常的事物

它們是停頓的漩渦

走向高處

某些時刻

我依然會輕輕地走上那個高處

為一些遇見的事物流淚

比如花朵般的孩子

在清晨跟著老師誦讀

他們的清脆稚嫩的童音

劃破潮濕的薄霧

比如某個節日

我收到小小的手工賀卡

工整的筆跡寫著

感謝您

陪伴我們成長

我遇見的

都在召喚我

走向高處

安放我的淚水

我的微笑 ?這背后

輕微的疼痛

就這樣吧

——然后到達低處

縫紉生活細密的針腳

盛滿秘密的口袋

讓時光變舊

讓歲月滄桑

讓你身上藏著的你

茁壯成長

追趕漫長的生命里

等著我們的許多事

停下來的

是一些秘密

比如——

在一個秋天的傍晚

在東校長長的小路上

十一歲的你

領著同學們蝴蝶般地追上

走在前面的班主任

十一歲的你們

只為了看見她

一轉身的意外和驚喜

為此 ?你們

就把小小心靈

綻放在了臉上

孩子 ?去迎接未來的一個個你吧

我用一生的時間

捂著這

盛滿我們秘密的口袋

我歌唱他

我看見許多個靈魂

而我

要把他們還原成一個

這個粗壯的靈魂

他從來不說話

但是一直在生長

現在

我歌唱他

多少季節

只是飄在枝頭的云朵

我歌唱他

在底部

并不斷催生他

我去秋的神情

讓秋天的影子走進骨頭里

某些走近的

又走遠了

它是太陽

某些寒意

某些清冷

來自月亮

那些月亮下的傷感

要在燈光下烘烤

◎青鳥，本名謝花葉，1982年5月生于甘肅皋蘭，現居蘭州。小學教師，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詩歌見于《詩刊》《飛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