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軍
(浙江農林大學中國農民發展研究中心,浙江 臨安 311300)
在比較宏觀的意義上說,推動近現代中國鄉村的文化發展,有來自廣大農民群眾自身的基礎力量,有來自城市相關部門的外部援助力量,有來自鄉村內部文化教育科技人員的引領和推動力量。鄉村文化進步的速度和程度,取決于這三種力量的大小及其協同的狀況,而鄉村知識分子為骨干的內部文化力量(目前工作生活在廣大鄉村的“體制內”的鄉村教師有五百萬,鄉村醫生有二百萬,還有鄉村農技推廣人員、鄉村文化工作者、大學生村官,加之退休人員,總計有近千萬人,這是我們所說的“鄉村知識分子”。此外,還有大量“體制外”的民間藝人和文化能人)的數量、質量、結構、性質和方向,具有核心的地位和關鍵性的作用,是一支最穩定可靠的中堅力量。我們試圖對二十世紀中國鄉村文化中堅力量歷史變遷的背景、軌跡和特點進行分析和梳理,探尋內在的規律和重要的啟示,以期為我們今天的鄉村文化發展繁榮提供有益的借鑒。
金沖及先生在《二十世紀中國史綱》一書的引言中寫到:“二十世紀,是一個充滿動蕩和巨變的不平凡的世紀。”“對中國來說,這是決定我們民族生死存亡的一百年。”[1]在這一百年里,鄉村文化中堅力量的變遷,深受大時代的影響,直接面對的是鄉村文化與城市文化、大眾文化與精英文化、文化制度與文化人才之間關系劇烈而持久變動的文化背景。
二十世紀的中國是由傳統的農業文明走向現代的工業文明的國家,城市化伴隨這一進程的始終,城鄉差別成為社會問題形成的重要背景。鄉村文化人才是聯結城鄉文化的紐帶,以鄉村文化人才為基礎匯聚起來的鄉村文化中堅力量的變化,常會受到鄉村文化與城市文化之間關系的直接影響。近代中國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性質,致使城市不是在封建社會內部伴隨商品經濟自然發展起來的,而是在西方列強的炮艦逼迫和資本驅使下生長出來的,城市文化自然具有外源性和畸變性。鄉村及其文化,尤其是廣大內陸及邊緣地區,依舊在原有的傳統文化根基上運行,受到外部的影響相對較小。城市文化和鄉村文化之間長期處在不同的理論基礎、思想觀念、價值取向和體制機制之中,而城市文化的發展勢頭、影響力量及其人才吸納水平較鄉村文化展現出越來越大的優勢,城鄉文化之間的關系則是在非常規的狀態中演進。在這種歷史前提下建立的社會主義,能迅速“改天”,卻無法立刻“換地”,加之國防及工業化的壓力巨大,城鄉及其文化關系依舊長期不能轉為“正常”狀態。鄉村文化中堅力量的變遷,也只能在這樣的社會條件下展開。
如果具體分析這種非常狀態及其內在變化,那么可以看到,二十世紀初期,伴隨西方在華投資設廠的增多和民族資本的發展,城市開始大量出現于在沿海、沿江、沿鐵路線地區,但城市的文化性質尚無根本改變,城市文化對鄉村文化和鄉村文化人才還沒有構成很大的沖擊,鄉村文化的中堅力量依舊是那些擁有傳統文化的地方士紳。新文化運動尤其是五四運動,中國文化的現代性迅速提升并廣泛拓展,“新文化”對鄉村的傳統文化產生巨大沖擊。城市的文化不僅更新了內容,而且各類學會、高校、研究所、出版社、雜志社等組織機構也建立起來,對鄉村文化人才產生巨大吸引力,大量鄉村文化人才開始進入城市。晚清政府、北洋政府和國民黨政府都無力協調城鄉文化“一邊倒”的關系。中國共產黨人在新民主主義革命進程中,雖然努力在農村革命根據地發展鄉村文化,培育革命的文化力量,但還只能局限于“紅色區域”內。在“一窮二白”的基礎上建立的新中國,雖然重視鄉村文化,但也不得不為推進工業化而將大量鄉村文化人才納入城市文化體系中來。進入新時期,中國的城市化進程加速,在市場經濟的自發調節和城鄉差別的雙重作用下,鄉村文化中堅力量流向城市的速度也在加快。鄉村文化與城市文化之間的非常狀態幾乎貫穿著二十世紀,成為鄉村文化中堅力量變遷的一個最為重要的背景和條件。
大眾文化與精英文化之間的關系是一個民族文化影響力的重要依據,也是制約文化人才力量形成和作用發揮的重要條件。二十世紀中國的鄉村文化人,正是處在大眾文化與精英文化中間的一個群體,受大眾文化與精英文化關系的影響就更大。在傳統的中國社會,雖然從政治地位和社會身份的意義上,“士”與農、工、商的地位有很大差別,但在小農經濟環境中,他們又同處“一個‘熟悉’的社會,沒有陌生人的社會”[2],在長期的生產生活中會形成親情、友情、鄉情等多種文化聯系,而且還有借助科舉制度建立的規范化的上下溝通渠道,因此,大眾文化與精英文化之間的關系處于相對穩定和協調的狀態,鄉村文化中堅力量有充分的文化自信和很大的活動空間。進入二十世紀以來,在中國社會及其文化的激變中,大眾文化與精英文化之間關系也在隨之不斷“翻騰”,鄉村文化人才常常難以確定自己的位置,找不到自己力量的依托。
五四運動之前,那些到西方“取經”,師取“長技”的“海歸”學人,那些在新式學堂獲得新思想的新式知識分子,都抱定救國救民之志,以“啟蒙”的心態,“精英”的宏愿,對大眾進行新文化的宣傳和教育,試圖造就“新民”,鄉村思想趨新的文化人也追求其后,“啟蒙”于鄉里。在五四運動中,文化精英們開始認識到民眾的力量,李大釗明確提出:“凡是勞作的人,都是高尚的,都是神圣的”。[3]而后的京漢鐵路大罷工等工人、農民運動,讓社會各界對勞動者的評價進一步提升。1936 年魯迅就曾寫道:文人“標榜超然,實為群丑”。[4]“老百姓雖然不讀詩書,不明史法,不解在瑜中求暇,屎里覓道,但能從大概上看,明黑白,辨是非,往往有絕非清高通達的士大夫所可幾及之處的。”[5]新中國成立初期對知識分子的團結、教育、改造,后來出現了“左”的傾向,以至于到“文革”時期,精英文化已經“威風掃地”。毛澤東在特定場所講到的對文化人的批評和貶斥的話成了一些人對知識分子進行一般性判斷的依據。直到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大眾文化與精英文化的關系開始走向正常,但又受到初期市場經濟的許多消極影響。大眾文化與精英文化無論畸輕畸重于那一方面,鄉村文化中堅力量都不能充分發揮出來。大眾文化與精英文化之間的這種長期失衡,構成鄉村文化中堅力量變遷的一個潛在而又重要的背景。
文化人才及其文化力量要想持續穩定地服務于社會,就需要持久有力的制度及其機制予以保障,只有文化人才與文化制度形成良性互動關系,才能形成可靠的文化力量。鄉村文化中堅力量的展現不能離開文化人才與文化制度的運行所營建出來的社會環境。中國作為一個文化底蘊深厚的文明古國,重要內涵之一就是文化人才與文化制度之間卓有成效的相互支撐的關系,尤其是科舉制度,建立起國家、社會和文化精英之間的有機聯系,形成士大夫階層作為社會中心的可靠的制度化依托和淵源。“宋明以后由于佛教和理學的內在轉向,士大夫從單一的上行路線轉而下行,注重民間的教化職能,從士大夫變為士紳。”[6]“農村經濟之淡泊安定,又是中國傳統知識分子最后一退步。”[7]在“皇權不下縣”的傳統社會,有制度化的道統和功名支撐的鄉村文化人,在鄉村社會的地位和作用越來越突出。近代以來,科舉制度的弊端暴露的越來越充分,社會精英階層依據西方的理論和觀念,開始對科舉制度大加撻伐,文化人才與文化制度之間的傳統紐帶開始“斷裂”,鄉村文化人賴以存在的制度基礎出現新變化。
進入二十世紀,文化人才與文化制度之間關系開始出現劇烈的多重的變動。1905年,科舉制度徹底廢除,包括鄉村文化人在內的社會知識階層失去了獲取“功名”的傳統文化的制度基礎,辛亥革命后,在長期的軍閥混戰中,根本無法形成完備的文化制度并推進到鄉村,鄉村文化人呈現明顯的“散亂”或“漂浮”狀態,有的開始淪落為如孔乙己一樣“站著喝酒而穿長衫”的人,“沒有他,別人也便這么過。”[8]到大革命、抗日戰爭及解放戰爭時期,處于不同性質的政權之下的中國社會,文化制度及其體制更是大不一樣,文化人才與文化制度已經難以形成穩定和統一的相互支撐關系。在二十世紀的后半期,社會主義的文化制度處在艱辛的探索之中,給文化人才的成長創造了廣闊的空間,激發了無限的豪情,但也經受了曲折,付出了代價,鄉村文化人的興衰榮辱似乎沒有城市文化精英那樣受到廣泛關注,但他們也同樣是身在其中。文化人才與文化制度之間關系的急劇變動,成為鄉村文化中堅力量變遷的一個直接而重要的背景。
二十世紀的中國,鄉村文化中堅力量變遷的速度和幅度,都是世界歷史上罕見的。從二十世紀初期的以傳統士紳為重心,實施“鄉村治理”,到二十世紀中期以現代革命知識分子為先鋒,多種知識背景和政治傾向的知識分子在不同區域分別發揮核心作用,再到二十世紀末,以科技知識分子為骨干,不同專業和領域的知識分子共同擔當使命,一百年中鄉村文化中堅力量變遷的軌跡曲折而復雜。
二十世紀前半期的中國,是民主革命迅速興起、不斷高漲、性質轉變和走向勝利的時期,是中國的現代化在戰亂中艱辛探索、艱難行進的時期,是中國鄉村文化在多元文化影響下代價昂貴、曲折發展的時期。鄉村文化中堅力量的制度基礎、結構成分、文化性質、發展路徑都在發生巨變,與鄉村傳統文化和國家主流文化的關系也在發生巨變。
在十九世紀與二十世紀之交,面對“西力”與“西學”的雙重外部壓力,改良與革命的雙重內部動力,中國的社會與文化在發生著深刻的變化。晚清政府在1895 年設立北洋大學堂、1896 年設立南洋公學、1898 年設立京師大學堂,出現近代高等教育機構。1904 年1 月,清政府頒布“奏定學堂章程”史稱《癸卯學制》,把學堂教育分為高等、中等、初等三大類,分成7 個級別。中國文化人才培養的制度和環境都在發生重大變化。繼容閎(1847 年留學美國)、詹天佑(1872 年赴美留學)等留學歐美開始,中國赴海外留學的人員不斷增多。1901 年以后清廷又鼓勵出國留學,制定了一系列方針政策,促進青年學子出洋深造。[9]這使中國文化人才培養的途徑也發生了重大變化。盡管這些留學海外及國內新式學堂的青年學子數量有限,基本都活動于城市及政府機構和近代企業里,但他們的思想觀念和價值取向已開始影響到鄉村文化和文化人。
二十世紀初期,盡管中國城市文化尤其是沿海地區的城市文化使中堅力量已經發生了部分的質變,但絕大部分鄉村文化的中堅力量依舊是那些在傳統文化體制下獲得功名,以傳統思想理論為根基,并活躍于傳統的倫理本位的鄉村社會傳統文化人,新思想在鄉村中還難以形成現實的力量。科舉制度的廢除使“舊文化人”的“生產”失去了制度前提,新文化運動則培養造就了一大批新文化人才,鄉村中開始出現新文化的氣象和新文化的力量。五四運動中,一大批新文化人以其強烈的愛國熱情和愛國行動向社會各界證明,新文化及其人才已經成為中國歷史文化的主導力量,鄉村文化的依靠力量也隨之從“舊文化人”向“新文化人”轉變。隨著中國共產黨的建立和“大革命”潮流的興起,工農運動迅速擴展,“新文化人”也隨之大量革命化。部分城市的革命文化人開始走入鄉村,鄉村的文化人也大量接受革命思想,加入到革命者的行列,“革命文化人”逐步成為鄉村社會(尤其是革命區域內)的核心力量。在“大革命”失敗后,抱定不同革命理想的“革命文化人”開始分化,他們在不同性質的政權范圍內各自發揮著骨干作用。新民主主義革命不斷走向勝利的過程,也是新民主主義文化人不斷贏得城市和鄉村文化領導權的過程。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鄉村文化建設迎來了新時代。借助新民主主義革命偉大勝利的聲威,在共產黨領導下,掌握了馬克思主義的知識分子,集政治力量和文化力量于一身,在鄉村文化生活中成為地位突出的領導者。立足于舊文化知識基礎上的知識分子,大多數也開始接受新思想新環境,在進行自我思想改造的同時,也在鄉村文化活動中發揮一定作用。黨和政府高度重視文化人才的培養,建立了各級各類的教育培訓機構,培養出一大批鄉村文化新人,他們成為鄉村文化建設的生力軍。這三類鄉村文化人才共同構成新中國成立初期鄉村文化事業的中堅力量,當然,在老解放區和新解放區,內陸和邊疆少數民族地區,鄉村知識分子內部的結構和數量是不同的。
1957 年以后,鄉村文化人才出現了歷史上的許多“奇觀”,除原有的正常工作生活于鄉村的知識分子外,還有一些“特殊”知識分子走入鄉村社會。一是反右斗爭中的50 多萬“右派分子”很大一部分被下放到鄉村,他們在政治上是被改造的對象,而在文化上卻為鄉村發揮了現實的“歷史補償”作用。二是大批城市“知青”進入鄉村。早在1955 年團中央就制定了《關于組織青年參加邊疆建設問題的一些意見》,黨和國家發出知識青年到農村去安家落戶的號召,全國各省市的志愿墾荒隊紛紛組建并進入鄉村和邊疆。①參見定宜莊著:《中國知青史·初瀾(1953-1968)》,當代中國出版社2009 年版,第26—45 頁。從1962 年到1966 年,共有129 萬城鎮知識青年來到農村。1968 年12 月,《人民日報》發表毛澤東的指示:“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此后,全國掀起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的高潮。從1967 年到1976 年,共有1640 多萬知識青年上山下鄉,他們在一些不發達地區傳播了先進文化,普及了科學知識,在中國歷史和青年運動史上做出了特有的貢獻。[10]面對鄉村文化人才嚴重困乏的狀況,黨和國家在鼓勵大中專畢業生到農村廣闊天地鍛煉成長的同時,還探索培養“赤腳醫生”和“五七大學”的學生,以補充鄉村文化人才之需(雖然留下“左”傾印記,但仍發揮了作用)。這些不同類型的鄉村文化人才,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共同匯聚成為推動鄉村文化發展的巨大力量(對此,目前學術界的評價已經更加趨于客觀理性,但仍有否定偏多的印記)。
進入改革開放新時期,鄉村文化中堅力量在現代化和城市化加速推進,城鄉人才加速流動的背景下,也出現了新的局面。改革開放初期,一方面是大批“知青”和“右派”等“居鄉”的文化人才紛紛返城,形成鄉村文化力量的急劇弱化;另一方面,在黨的知識分子政策撥亂反正,大幅調整,知識分子社會地位迅速提高的環境下,鄉村學校、醫院和基層組織大量吸納各類新的文化人才,(以高中畢業生為主,包括部分中專畢業生。在科技文化熱中,大量鄉村文化青年進入廣播電視大學,函授大學或參加自學考試,獲得大中專學歷后紛紛進入鄉村文化體制內工作。②參見顧益康,金佩華等著:《改革開放35 年中國農民文化發展報告》,中國農業出版社2013 年版,第221-230 頁。)并以靈活多樣的體制(如民辦教師或“以工代干”等形式)完成“過渡”時期的文化建設任務。這些新的文化人才,在鄉村中快速成長,與原有的鄉村文化人一起,擔當起鄉村文化事業“新啟蒙”的重任,形成鄉村文化人的新輝煌。
手工聚合模式是比較常用的一種聚合方式。這種方式是由網絡管理員手工綁定需要聚合的相應端口,或者手工增減成員接口。這種模式下不需要LACP協議的介入。手工聚合模式下所有的成員接口全部參與數據轉發工作,所有的接口都處于轉發狀態。我們不能設置其中的一條線路為備份線路。
進入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在市場經濟、城鄉差距和“腦體倒掛”等多種因素的作用下,部分鄉村文化人才開始“跳槽”和“下海”,離開鄉村,進入都市,造成鄉村經濟力量和文化力量的失衡,形成知識分子暫短的“中心”地位和“精英”心態,很快受到強力擠壓。對此,黨和政府提出:“搞好農村文化建設,發展農村文化事業,對于豐富農民的文化生活,提高農民的思想道德素質和科學文化素質,對于促進農村經濟發展和社會全面進步,具有重要的作用。”(文化部:《關于進一步加強農村文化建設的意見》1998 年11 月26 日)于是,在世紀之交,在黨中央的統一部署和鄉村群眾的共同努力下,鄉村文化建設形成幾種新的力量。一是源自外部的科技、文化、衛生“三下鄉”及“四進社區”活動,為鄉村文化“輸送”進來新知識新思想新觀念;二是堅持在鄉村工作的內部的鄉村文化人才,克服困難,繼續發揮骨干作用;三是在鄉村文化變革中成長起來的,看似是“外圍性”的民間藝人、文化能人等開始發揮重要作用。但是,這多種力量的關系不很清晰,“文化中堅”的地位和作用不突出不顯著不穩固,且城鄉文化差距沒有根本改變。
在二十世紀鄉村文化中堅力量變遷的基礎上,二十一世紀初又有了新舉措。2003 年1 月,胡錦濤在中央農村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中指出:“要注重解決農村教育、科技和文化發展水平明顯低于城市,農村社會事業建設明顯滯后的問題。如果這個問題長期得不到解決,將會影響全面建設小康社的進程,影響全民族素質的提高。”[11]2005 年11 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制定的《關于進一步加強農村文化建設的意見》,提出“高校畢業生到農村服務計劃”,鼓勵應屆大學畢業生深入廣大農村從事文化信息傳播、活動組織、人員培訓等活動,并強調充分發揮農村中小學在開展農村文化活動方面的作用,提倡中小學圖書室、電子閱覽室定時就近向農民群眾開放,把中小學校建成宣傳、文化、信息中心。此后,大學生村官計劃開始實施,鄉村知識分子隊伍得到充實,鄉村文化中堅力量開始得到加強。
二十世紀中國鄉村文化中堅力量的變遷,既是中國社會歷史巨變的一個縮影,又有許多不同于政治和經濟中堅力量變遷的特殊之處,無論與中國古代文化中堅力量的相對穩定性相比,同城市文化中堅力量迅捷時尚的變遷相比,還是與世界其他國家的文化中堅力量較為簡單緩慢的變遷相比,都具有自己的特點,值得我們認真概括和總結。
如果我們將二十世紀中國鄉村文化中堅力量的變遷放到中國的大歷史中去分析,就會看到,與古代中國鄉村文化中堅力量的變化相比,這一百年,在縱向的多變和橫向的多元方面,都表現出非常復雜的歷史特點。在秦漢以后漫長的封建社會,“文化是穩定的,很少新的問題,生活是一套傳統的辦法。”[12]鄉村文化大部分時間都是由儒士主導,佛家和道家的文人參與配合構成的相對穩定的文化中堅力量在引領和推動鄉村文化事業。二十世紀,鄉村文化中堅力量變遷的速度遠遠超過以往的數千年。世紀初,鄉村士紳還是鄉村中幾乎唯一的中堅力量,十幾年以后,具有資產階級民主思想的新派文人已經開始在部分地區引領鄉村文化的潮流,再過十幾年,在大革命中,主導鄉村文化的核心力量,已經是掌握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更新的革命文化人了。而后,新中國培育起來的社會主義革命文化人,開始質疑“民主革命文化人”,成為鄉村中更為“先進”的文化力量。改革開放中,具有世界視野和市場意識的文化人才逐步占據先機,在文化復興和弘揚傳統的浪潮中,儒學再度受到重視,“鄉村儒學”人才又開始走上歷史的舞臺并發揮重要作用,成為一種重要力量[13],鄉村文化中堅力量在一百年里,似乎發生了“周轉”,這種縱向的變化似乎很復雜。
從橫向的角度看,二十世紀鄉村文化中堅力量的多元性也展現得異常明顯。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和不同的區域內,幾乎都有不同性質的文化力量存在于鄉村,“中堅力量”的結構幾乎都不是單一的和純粹的,而是復合的多樣的。北洋政府統治下的鄉村,傳統文人的力量最強,但自由主義和激進主義的文化人也有影響力。在國民政府統治下的鄉村,堅持資產階級民主主義的文化人居于主導地位,但堅持封建專制主義的文化人卻有很強大的力量,自由主義文人也有一定的活動空間。在共產黨領導的新民主主義政權之下,是所有主張民族民主革命的文化人共同發揮作用,而以無產階級革命文化人為領導力量。在帝國主義統治下的殖民地和租借地,是“漢奸”文人和買辦文人主宰鄉村文化,但在表面上也會有自由和民主的宣傳。在社會主義制度下,從根本意義上說,是馬克思主義指導下,所有堅持民主的、科學的、大眾的文化人共同成為鄉村文化的中堅力量。當然,這種結構及其變化,在不同發展階段和中、東、西部地區又會有一定差別。每個地區都有自己的區域文化及其區域精神,這也會影響到文化人及文化力量的發揮。可見,鄉村文化中堅力量在橫向的結構與變化方面同樣呈現出復雜性特點。
二十世紀中國鄉村文化的中堅力量盡管變化多端,似乎紛繁復雜得難于把握,但有一個最為鮮明的特點,那就是傳統性始終占據重要地位。原因很簡單,鄉村的廣大農民群眾,傳統文化的思想觀念根深蒂固,鄉村的生產和生活,還很大程度上處在傳統農業的層次上,進步相對比較緩慢,無論多么“先進”的文化,如果不能借助傳統的語言形式(甚至思想內容),就很難被農民群眾愉快地接受,也就不會產生什么真正的力量。這一點與城市大不一樣,建立在現代工業、商業、管理和服務基礎上的城市文化,與世界(尤其是與發達國家及其文化)的聯系緊密,對傳統文化的依存度不高,城市文化中堅力量的變遷可以適度“超然”于傳統。因此,二十世紀中國社會各個階級和政黨的杰出領導者,都在不同程度上認識到鄉村文化人在自己的文化活動中,要與傳統的思想理論相結合,與農民群眾傳統的思維習慣相結合。資產階級革命及其文化運動,從內容到形式,都有濃厚的傳統文化色彩,只是由于階級和歷史的局限,使之在鄉村未能產生重要的文化影響力。
中國的馬克思主義者很早就認識到“主義”與“實境”的關系,1919 年8 月,李大釗就指出:“我們只要把這個那個的主義,拿來作工具,用以為實際的運動,他會因時、因所、因事的性質情形生一種適應環境的變化”,“一個社會主義者,為使他的主義在世界上發生一些影響,必須要研究怎么可以把他的理想盡量應用于環繞著他的實境。”[14]但后來受到“左”傾思想的影響,中國共產黨的革命理論和革命宣傳一度出現過脫離鄉村實際的情況(包括“蘇維埃政權”和“列寧小學”的名稱),造成文化影響力量受到局限。毛澤東提出:“馬克思主義的‘本本’是要學習的,但是必須同我國的實際情況相結合。”“中國革命斗爭的勝利要靠中國同志了解中國情況”。①毛澤東:《反對本本主義》1930 年5 月,《毛澤東選集》第1 卷,人民出版社1991 年版,第111-112、115 頁。到延安時期,毛澤東明確提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命題,一大批掌握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鄉村文化人才,運用農民群眾喜聞樂見的語言和藝術形式宣傳革命思想,成為鄉村文化的中堅力量,并長期引領鄉村文化發展的方向。新中國成立后的中國鄉村文化中堅力量盡管有過“左”傾錯誤的影響,但在理論尤其是實踐層面上,還是非常重視與傳統文化的結合。當我們深入分析二十世紀后半期鄉村文化的各類成果,從歌曲、小說到戲劇,都有濃厚的傳統文化色彩與格調,其實,鄉土性的背后是傳統性。鄉村是中國傳統文化最基本的載體,鄉村文明是中華文明史的主體,鄉村文化中堅力量離開傳統鄉土文化的根基很難發揮作用。可以說,與城市文化相比,鄉村文化中堅力量形成和持續都具有鮮明的傳統性特點。
法國革命、俄國革命和中國革命被公認為是世界革命歷史上最具影響力的三大革命,而中國革命又是持續時間最長、引起社會變革最為劇烈的革命。二十世紀中國鄉村文化中堅力量的變遷,從一定意義看,就是在革命中展開的,革命的蘊含,革命的色彩,革命的痕跡充斥其中。在世界近現代上,大多數國家,是從封建制度轉變為資本主義制度,“革命”主要是在政治層面上進行,經濟則是在“舊制度”內部生長,并通過市場經濟去推動的。一些東歐國家的是在資本主義的基礎上進入到社會主義的。而中國是從殖民地、半殖民地和半封建國家,經過繁重的民族民主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才進入到社會主義,由于經濟文化基礎落后,體制僵化,又被迫進行改革開放新的偉大革命。因此,中國革命的性質及其跨度之大,涉及的范圍之廣,是世界歷史上極為少見的。鄉村文化雖是中國歷史文化變遷中的“底端”和“末端”,但中國革命的徹底性,也讓鄉村文化具有完整的革命性,鄉村文化中堅力量的變遷無法脫開革命的影響。
鄉村文化中堅力量變遷的革命性,既體現在文化革命上,也體現在革命文化上,是在這兩方面的互動中發揮作用的。自新文化運動開始,鄉村文化人才追隨文化革命精英的腳步,也不斷在鄉村中推進文化的革命性變革。鄉村文化人的語言形式逐步從農民群眾“半懂不懂”的文言文,轉化到老百姓們聽得懂的白話文,宣傳新思想的“武器”,也由傳統的詩詞歌賦,轉變到他們曾經“不屑一顧”的小說、雜文、快板、墻報、民歌、街頭劇等,而且,鄉村文化人在不同的歷史階段,還不斷進行著鄉村文化新的“革命”。自辛亥革命尤其是五四運動開始,鄉村文化人配合鄉村的各種革命斗爭,持續進行著革命文化的創作宣傳活動。從舊民主主義革命、新民主主義革命、社會主義革命到改革開放的“革命”,鄉村文化人幾乎是不停頓地進行著革命的宣傳。鄉村文化人只有將文化革命與革命文化恰當而有效地統一到鄉村的革命實踐中,才能體現出文化中堅力量的價值,他們不僅要思考鄉村文化革命的問題,思考鄉村革命文化的問題,還要探索二者的結合問題。我們可以肯定地說,中國鄉村文化中堅力量的變遷有著清晰的革命性特點。
二十世紀中國鄉村文化的中堅力量,伴隨著社會的急劇變革,也在發生多層面的重大變化。鄉村文化中堅力量與鄉村內部的農民文化力量和鄉村外部的政府及社會文化力量的關系也在發生重大變化,這些變化是在近現代中國歷史基礎和國情條件下發生的,經歷了艱難曲折的過程,積累了眾多的經驗和教訓,也給我們留下一些寶貴的歷史啟示,可以作為未來鄉村文化發展的借鑒。
鄉村文化發展的速度、力度和高度,與鄉村文化中堅力量的大小和強弱關系密切。二十世紀中國鄉村文化建設的歷史證明,資產階級根本就沒有培養并形成鄉村文化建設的中堅力量,他們的文化力量主要還是活動于城市,進入鄉村的只能是其文化力量的余波,所以,資產階級革命的成功與失敗都不能得到中國最廣大的農民的呼應。無產階級的新民主主義革命所以能夠歷經艱辛,走出一條農村包圍城市,不斷走向勝利的道路,除了正確的土地革命政策外,重要經驗之一,就是中國共產黨培養造就了一批忠于革命事業,接受黨的領導,熟悉鄉村生活,熱愛鄉村文化的鄉村文化人才,他們將各種進步的文化人才團結在自己的周圍,形成鄉村文化建設的強大力量,讓黨在鄉村的各項革命活動獲得思想、理論甚至藝術化的解讀和宣傳。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鄉村文化事業雖有重大發展,也出現重大失誤,原因之一也是鄉村中多種文化人才不能有效凝結成為穩定的中堅力量,文化和文化人被過度政治化和階級化。新時期,鄉村文化明顯滯后于鄉村經濟,除社會發展的階段性制約外,還有鄉村文化人才外流,在鄉文化人的時間精力大量向非文化領域轉移,鄉村文化中堅力量地位不鞏固等原因。
歷史的經驗教訓啟示我們,要促進鄉村文化的快速發展,就應將鄉村文化中堅力量放到突出的地位上。文化運動有其內在的規律,先進文化是需要通過文化人的宣傳、示范和帶動才能產生實際效果的。如果鄉村文化的中堅力量不能占據比較突出的地位,其“光亮”就不能散射出去,其“聲音”就不易傳揚出去。這就要求我們在鄉村文化的設計和規劃中,要把文化人才的培養作為核心,給文化中堅力量的發揮留有足夠的位置和空間,并且要防止和警惕其它非文化的力量,假借文化的名義擠占文化中堅力量的地位。對此,鄉村文化人自身需要有更加強烈的文化使命感,勇于擔當責任;鄉村的群眾需要有對文化的景仰和對文化人的尊重,營造有利文化中堅力量提升的環境;地方政府及鄉村基層組織需要在充分的文化自覺基礎上的文化戰略性思考,制定有效的維護文化中堅力量地位的政策。
鄉村文化的繁榮與發展需要與鄉村文化有關的多種文化力量相互協調,共同推動。在鄉村社會中,有農民群眾自發的文化力量。作為一個文明古國,中國農民文化生活是豐富的,農民是有文化創造能力的,這種力量雖然在一般情況下只是散在的狀態,但它卻是一種基礎的力量。早在大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人就批判過那種“忽視那‘睡覺’的農人階級以為不能成為一個革命的要素”[15]的錯誤思想。在城鄉差別普遍存在的前提下,來自黨和政府及社會相關單位的外部的引導、扶持和幫助的力量同樣不可或缺,在有的地方有的情況下還會發揮異常重要的作用。從歷史的經驗來看,鄉村文化每一個順利發展的時期,每一個文化發展成績顯著的鄉村,都是以鄉村知識分子為核心主體,包括各類文化人才構成的文化中堅力量,與農民群眾自身的文化力量和外部的幫扶力量協調一致為必要前提的。(梁漱溟在山東從事鄉村建設運動時就曾提出“社會學校化”的主張。他將鄉農學校構成成分區分為三種人:一是鄉村領袖;二是成年農民;三是鄉村運動者。他認為:“我們的教員(鄉村運動者)要設法從中作吸引的功夫、撮合的功夫,使他們聚合。”“大家聚合”“討論問題”“想出辦法”“發生作用”。[16])相反,鄉村文化的多種力量不能相互協調,各行其是、各為其為或相互排斥,就會留下阻礙發展的教訓。“文革”時期,鄉村文化發展的昂貴代價與實際收效的巨大反差,就與這幾種力量的方向不一,地位錯置有直接關系。
歷史的經驗教訓啟示我們,要推動鄉村文化的健康發展,就應使鄉村文化的不同力量協調起來,目標一致。外在的“送文化”,要了解服務對象的文化基礎、地域特點和需求方向,不能僅憑自己的主觀偏好盲目地“送”來,更不能只為博取“聲望”,勞民傷財地“送”去。最要緊的,就是“送文化者”要與鄉村文化人相互聯系,得到“迎文化者”的配合,送來的文化才容易“落地”(文化的轉接與傳遞,一般是需要在文化人之間去進行。從我們調查了解的部分情況看,現在往往是送來的文化由鄉村管理人員去承接,結果是接不穩、接不準甚至根本就接不到)。農民群眾要“種文化”,一方面自己要“整好地”,另一方面要請外來的文化專家學者和鄉村內部的“土專家”們幫助“選好種”,如果結出了“好果實”,還要請他們幫助“賣出去”。鄉村知識分子及鄉村文化能人則要承擔起“孵文化”的重任,他們是培育鄉村文化的“母雞”,鄉村政府和基層組織有責任為他們筑好“巢”,農民群眾也有義務為他們填進“蛋”。這三組“發動機”只有各安其位,各司其職才能組織成為一架有效運行的“機器”。外部的文化力量,雖然重要,卻不可也不能越俎代庖,鳩占鵲巢;農民群眾自身的文化力量,雖居基礎地位,卻不可故步自封,盲目排外;鄉村知識分子,處在關鍵之所,卻不能自以為是,而要溝通內外,發揮紐帶和橋梁作用。當然,這幾種力量的協調,更需要黨和政府部門予以指導和關注。
文化和文化人的發展都具有連續性和傳承性的特點,它需要長久的積淀,緩慢的浸潤,最怕的是“折騰”和“斷裂”。在一定的社會層面和生活區域中,文化中堅力量持續穩定地發揮作用,文化建設的效果才容易呈現出來。傳統的中國鄉村文化建設,地方紳士發揮了穩定的支配作用。費正清認為:“擁有功名的地方紳士則被授予社會和政治特權,以使他們能夠管理福利、公共工程、防務和維持秩序等方面的地方事務。”[17]二十世紀的中國文化名村,共同的經驗之一就是他們都為內部文化中堅力量營建出比較和諧的文化氛圍,保持了發展條件的穩定和連續。土地革命時期,在毛澤東號召“每個鄉蘇維埃都要學習長岡鄉的文化教育工作!”的長岡鄉,列寧小學的教員就得到鄉村群眾的“優待”:“教員盡義務,但勞動互助社幫他耕田,等于一個脫離生產的工作人員。教員自己不肯說,代表會議決定優待。”①毛澤東:《長岡鄉調查》(1931 年11 月),中國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農村調查文集》,人民出版社1982 年版,第317—320 頁。很多鄉村的文化發展遲滯,重要的教訓正是文化中堅力量時強時弱,時斷時續,不能恒久維持。(前些年,鄉村中小學大量合并,有降低辦學成本和提高教學效果意義上的合理性甚至必要性,但一所中小學在十幾年、幾十年的辦學中,已經成為所在地鄉村的文化中心,教師已經成為所在地農民的文化支撐力量,這種文化的損失,有時是難于用經濟指標去衡量的。在我們的調查走訪中,部分鄉村正面臨這方面的困擾。)
歷史的經驗教訓啟示我們,要形成鄉村文化蓬勃向上的良好態勢,就務必讓鄉村文化中堅力量的發展保持自己相對的穩定性和連續性。地方政府和鄉村基層組織需要有發展鄉村文化的“恒心”,不能忽冷忽熱,要有還要有培育鄉村文化中堅力量“專心”,不能將文化力量簡單置于從屬地位,使文化總是扮演“塔臺”的角色,要看到文化既是“軟實力”,也可轉化為“硬實力”。鄉村文化單位內部,需要以長遠的眼光,持續地培育真正為農民服務為鄉村文化著想的完備的隊伍,尤其是培育那些留得下、用得上的鄉村文化的骨干和帶頭人,要有穩定的鼓勵或激勵政策。在鄉村文化設施建設和文化運行機制的構建中,需要為鄉村文化中堅力量留出足夠的空間,保障他們能夠與農民群眾有可靠可行可持續的條件及平臺進行交流和溝通。
進入新世紀新階段,中國鄉村經濟已經發生了根本變化,鄉村政治建設和社會建設也有了巨大進步,鄉村文化建設開始受到更高程度的重視,更大力度的支持。未來鄉村文化的繁榮發展,必然需要鄉村文化中堅力量的不斷加強,未來中國鄉村改革與發展攻堅任務的完成,也有賴于鄉村文化培育和弘揚的精神力量的不斷增強。二十世紀鄉村文化中堅力量變遷的背景、軌跡、特點和啟示,是鄉村文化順暢走向未來的必要思想資源,需要我們不斷地去作進一步的思考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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