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韓專家獻計北京CBD

美韓專家獻計北京CBD

9月17日，2015北京CBD圓桌會在北京奧運塔舉行。本次CBD圓桌會的主題為“新形勢下的區域發展與協同路徑”。來自國內外的城市管理者、業界專家圍繞京津冀一體化發展的戰略背景，借鑒國內外經驗，探討如何構建有機、協同的京津冀CBD網絡，服務于京津冀協同發展，構建京津冀地區世界級城市群。圓桌會議結束后，記者專訪了美國區域規劃協會會長羅伯特·亞羅先生和韓國首爾研究院高級研究員金善雄先生。《北京CBD》記者：作為城市區域規劃的專業人士，您認為一個區域如何規劃才能取得成功？

嘉賓介紹：

羅伯特·亞羅：

區域規劃協會會長。區域規劃協會總部位于曼哈頓，是美國歷史最悠久也是最著名的獨立的都市研究和宣傳集團。亞羅先生曾提出馬薩諸塞智慧型成長計劃，這是美國的第一個智慧型成長倡議。

羅伯特：一個地區要想取得成功，關鍵看兩點，第一個就是要形成可持續發展；第二個就是出行方式，要從依賴于地面交通，依賴于車輛出行，轉移到依賴于地下交通，也就是地鐵出行。這個可能最初聽起來和我們的常識是相反的，但是，這里的關鍵是，第一，要使得CBD能夠實現一定的規模，包括CBD內部的相關的商業活動，就業也要達到一定的規模；第二，使整個地區能夠實現快速發展。實現這幾個目標之后，地面交通就不會那么擁堵了。

《北京CBD》記者：有經驗可說明嗎？

羅伯特：有的。像倫敦、巴黎、新加坡，他們的經驗都是十分類似的。這些大的城市都在擴大CBD的規模，都在擴大城市商業中心的規模。與此同時，他們也把整個CBD區域變成了白天和黑夜24小時都十分繁忙十分具有活力的區域。CBD會有住宅，會有商鋪，會有文化，會有各種各樣商業業態的存在。這些城市成功的經驗就是，在發展CBD規模的同時擴大地鐵網絡。這個也是成為成功城市必不可少的條件。因為北京其實是最早開始建設CBD的城市之一，在全球范圍內，北京也被視為與紐約、倫敦、巴黎同等水平的城市，所以，如果北京想繼續保持它的競爭力，想繼續吸引人才，留住這些大型的跨國公司，就必須要在未來擴大CBD的規模，同時也要擴大地鐵網絡的建設。減少擁堵，改善空氣質量。

《北京CBD》記者：北京是一個古老的城市，在發展北京CBD的同時，如何把這些古老的元素留住，使古老的傳統文化與CBD的現代化相得益彰，在這個區域共同存在？

羅伯特：我覺得對于大多數的城市來說，如何保存老城區的建筑和區域，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話題。對于促進該地區的發展，包括給人們提供一個更好的生活質量都是非常關鍵的。因為這一方面能夠為現有的居民提供一個更好的生存環境，也能夠吸引很多游客，并且也能夠吸引更多的人才來加入到中國服務型經濟的發展。所以我覺得保存老城區建筑和區域這件事是促進經濟成功的一個關鍵因素。可能北京現在已經失去了一些古老的元素，所以現在留存下來的古老元素需要很好地保存起來。比如說胡同。胡同是一個人口密集程度比較高的區域，當然，它在北京城市發展當中也發揮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對于一些傳統的老北京人來說，這可能更是他們對生活質量進行評判的一個重要標志。參考國外的一些成功案例，我覺得新加坡可能是全世界最為成功的案例之一了。因為它在獨立之后，從一個低收入國家變成了現在一個高收入非常的國家，人均GDP僅次于瑞士及幾個超高收入的國家。當然，在新加坡的發展過程當中，很多古老的東西也已經遺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今的高樓大廈。但其實現在新加坡已經意識到了，要想吸引更多跨國的公司，吸引更多的人才，以及進一步發展他們的旅游業的話，他們就必須要把新加坡剩下的這些古老元素很好地保存下來。所以新加坡現在對這些事情極為上心，我想北京能夠向新加坡學習到更多的經驗。

《北京CBD》記者：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綱要，提出北京、河北、天津有不同的功能定位，紐約城市群在發展的過程中，對不同的區域是否也有這樣不同的定位？羅伯特：實際上紐約或者是整個大紐約地區的第一個城市規劃大概在100年前就已經開始了，包括從第一次城市規劃之后的幾次城市規劃，我們最基本的原則就是“集中化分散”。簡單說就是我們會將某一些核心的功能或者活動集中在某一個區域，然后將其它的活動或功能從這個區域挪出去。比如說像倉儲、制造、海港這些功能現在就不在紐約核心區來實現，而核心區域則主打文化、藝術、企業總部、商業服務等等這樣的功能。所以在整個大紐約地區是有12個區域中心的，每一個區域中心都有自己的功能定位，有些可能主要做船運，貿易，有些做金融服務，有些做其他的企業服務等等，但是這幾個區域中心又是能夠很好地聯系在一起的。相互補充，相互支持，相互產生協同作用。所以這樣看來，京津冀一體化的規模類似于美國東北部，像紐約、華盛頓、費城，華盛頓這幾個大城市這樣美國東北大區的規模，是差不多的。所以美國東北大區這幾個大城市也都有各自的分工，通過鐵路將彼此很好地連接在一起，進而產生了良好的協同效應。

所以美國的這個規劃其實是遵循了“多中心化”的設計原則。基本上一些主要的國際大城市像東京、巴黎、倫敦、紐約都是按照這個原則來設計的。現在北京也是在朝這個方向發展。

首爾現在制定了一個全國性的經濟發展戰略，在這個戰略中，他們計劃將在首爾的一些政府機構、研究機構還有一些大學轉移出首爾，轉移到韓國的一些二線城市中去。當然這些城市都有鐵路可以與首爾進行很好的連接。但是這樣一個做法現在在韓國還是有一些爭議的。因為有些人并不愿意離開首爾，一些機構也不愿意離開首爾。但是他們的設計思路也是想減少首爾的一些功能，幫助首爾散發出新的經濟活力，并且也使得首爾更加宜居。

《北京CBD》記者：北京CBD在京津冀發展的過程中，應該起一個什么樣的作用，您對北京CBD的發展有什么樣的建議？

羅伯特：北京CBD其實是與世界經濟進行互動的一個窗口，是很多跨國公司的總部。金融服務、企業，還有很多的人才都聚集在CBD這樣一個區域，并且賓大沃頓中心也把總部設在了北京的CBD區域。CBD其實也是經濟發展當中十分特殊的一個部分。一個成功的CBD區域是一個活力經濟體中非常重要的一環。對于北京乃至中國來說也是如此。北京作為中國的首都，很多的政府功能其實還是要落在北京的。與此同時一些文化機構，創業機構，大學，還有一些基礎性的設施和機構也是必須要留在北京的。因為北京實際上發揮了一個非常特殊的作用。畢竟北京是通往全國乃至全世界的窗口。所以這些核心功能是不太可能挪到天津或者河北的。但北京同時也要注意到，正在面臨的激烈的全球競爭環境，包括東京、上海、香港、新加坡都在和北京進行競爭。在吸引跨國公司以及吸引和留住人才方面，北京也需要做出努力。所以我想，對于一個城市，要想在競爭中脫穎而出，有兩點還是非常重要的：第一就是這個城市本身的運營效率問題，即人才來到這個城市后能否獲得他想獲得的資源；第二就是這個地方的生活質量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水平。比如跟新加坡相比，空氣、水、交通擁擠的情況都比北京好很多。所以北京要想和他們競爭的話，必須要在這幾個方面進行改善。提升城市效率，改善城市的基礎設施。在全球競爭當中并不是說中國好了其他地方就不好了。但是無論如何我們應該意識到，無論是競爭人才還是在競爭全球總部這個事情上，北京確實還是面臨與其他城市的競爭。

《北京CBD》記者：您覺得哪個城市群里的CBD是特別值得北京學習的？

羅伯特：舉兩個例子，一個是紐約，一個是倫敦。

紐約實際上在過去30多年，在城市地鐵這個領域投資了超過1100億美元，一方面用來改善舊的地鐵系統，一方面用來新建地鐵容量，所以紐約地鐵的容量從500萬人/天增加到了900萬人/天，這是過去20年的一個增量。與此同時，紐約總人口數量其實也增加了幾百萬，并且多創造出了幾百萬個就業。并在這個過程當中，紐約很好地改善了人們的生活質量，提升了人均GDP，實現了很多社會目標，還改善了環境的質量。大規模的地鐵網絡使各區域更好地連接在一起，也緩解了地上交通的擁堵現象，這又反過來促進了CBD區域的發展。倫敦的經驗也是一樣的。

決定城市成功關鍵的一點，就是要把CBD區域做成功，使之有活力，讓CBD成為城市經濟發展的一個核心節點。

《北京CBD》記者：在這些城市發展的過程中，又有哪些經驗是值得中國借鑒的？

羅伯特：實際上我們在過去的發展當中也犯過很多錯誤，當然北京能夠從我們犯過的錯誤中汲取一些經驗。紐約在上世紀30—50年代的時候，投入了大量資金在大紐約地區建立了一個非常大的公路網絡。但是在60年代的時候，我們發現事情并沒有我們預想的那么好，公路網絡一旦某部分出現問題，整個公路網絡就變得非常擁堵。我們后來就覺得，也許公路并不是人們出行最有效率的選擇。所以我們后來就加大了對地鐵的投資，而不是繼續擴大公路網絡建設。過于擁堵的路面交通，實際上降低了整個城市的運營效率，也降低了人們的生活質量。另外我們在城市建設過程中也摧毀過一些標志性的建筑或古跡，后來又重建。所以我覺得這些經驗都是可以借鑒的。

紐約也致力于改善空氣和水的質量，并且凈化一些有害廢物來改善人們的生活質量。所以在之后的40年間，人們的發病率有了大幅下降，平均壽命有所增加，人民的生活質量也在不斷提升。所以我想這個經驗在中國也可以同樣適用。另外美國原來有一些老工業地區，主要以低成本制造業為主，后來美國進行經濟轉型，將很多低成本制造業轉移到了其他國家。甚至有一些企業當時還轉移到了中國廣東。在這樣一個過程當中，相當一部分城市成功轉型，像紐約、波士頓、費城等。但是像底特律，水牛城等地就沒有轉型成功。可能中國也有一些類似的老工業城市，這些工業可能在目前這個競爭環境下已經競爭力不足，所以我們也需要解決這個問題。《北京CBD》記者：您認為北京CBD在規劃中應該遵循哪些原則？

嘉賓介紹：

金善雄：

首爾研究院高級研究員，韓國規劃師協會會員，韓國區域科學協會會員。

金善雄：北京CBD里面，有來自全世界各國的大跨國企業總部，對于一些大的企業來講，他們會進入到CBD，但是像其他的一些工業、企業、行業，他們可能會遠離CBD，另外在CBD里面，也還需要很多的服務性行業企業，比如像金融服務的企業，另外還有像保險公司，還有像房地產開發等等，這種服務性質的企業也需要在CBD。

我覺得對于北京的CBD來講，規模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就是一定要夠大，因為我們知道未來CBD的發展趨勢，也就是說它的面積會進一步擴大，可能目前北京是7平方公里，但是以后可能會是10或者是15，因為畢竟在CBD這樣的區域，需要很多的辦公樓，還有商業建筑等等，所以目前來講這個規模，7平方公里的規模是不夠的。

另外在CBD區域當中，商業區的建設也特別的重要，為什么呢？因為比如說像在首爾，首爾CBD工作人員，他們都很喜歡聚會，所以必須讓他們能夠在這樣的區域，去找到可以供他們去娛樂的地方，所以商業功能特別重要，如果是除了辦公功能之外，還要滿足這樣大的商業需求，那就更說明CBD的規模不能小。

《北京CBD》記者：在世界幾大城市群的CBD當中，給你留下深刻印象的有哪些呢？

金善雄：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而且我相信在全球有很多很成功的城市，比如說像紐約、倫敦、巴黎還有日本的城市，都是很值得去借鑒的。比如說像紐約曼哈頓，他們這個CBD的建設就非常成功。另外特別強調的就是說，在這樣的CBD區域，不僅僅是一些辦公、商業和休閑區，還有很重要的就是交通這一塊，因為畢竟在CBD區域會有很多的人密集地聚集在一起，而且經常會有一些娛樂方面的需求，所以說有這么多不同的行為，會發生在這樣一個地方，所以它一定要融合不同的功能才行。還有就是倫敦，像倫敦它就會把它的火車站放在市中心，因為這樣的話其實就是一個非常完善的交通體制，因為畢竟來倫敦的人很多，進出這個城市沒有一個完善的交通體系是不行的。

所以說這一點再怎么強調都不過分，因為它很重要，還有就是說像在東京，它在城市中心區也有火車站，日本的這種火車系統發展得非常好，它在同一個地方，可能有很多火車線路，這樣方便人民進行往來。

CBD是一個很多人聚集的地方，而且這些人還經常會呼朋喚友聚會，所以如果沒有一個好的公共交通體系的話，這個地方肯定是私家車橫行，路面會非常擁堵，我想我們都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面。從一個更加可持續，更加長遠的角度來講，我們開發出自己的這種公共交通體系會比較合適。

《北京CBD》記者：以您的觀察來看，首爾CBD有哪些值得北京CBD學習的經驗呢？

金善雄：如果要說有什么可以借鑒的地方，首先我覺得北京的CBD，應該去增加這種商業功能區，因為像北京目前的CBD，可能跟首爾的CBD相比，它這種商業功能區沒有那么多，但是我想未來的北京CBD，還是需要建立更多的商業功能區，我想這也是北京在CBD未來發展規劃當中，需要去做好準備的一點。另外比如說像首爾CBD，有一個很有代表性的提法，就是把這個CBD建成一個可以值得去散步的地方，同時它也會有很多的文化層面的一些體現，所以我想北京的CBD，應該也能夠把這些不同層面的藝術體現出來，因為我們知道其實北京是一個歷史底蘊非常深厚的城市，所以我們也完全可以說，把北京的CBD建成一個值得去散步，可以去散步的地方，而且能夠把中國北京的這些豐富的歷史積淀的東西，也給它納入進來，我覺得這一點是特別重要的。我們不單單是考慮商業辦公等等這樣的因素，同時把我們自己的文化優勢也發揮出來。

其實我們剛剛講的很多內容，都是比較廣義的CBD的東西，但是我覺得還有一個特別特別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有特色，因為像首爾，它除了這些基本的CBD功能以外，它還有自己獨特的地方特色，我覺得這一點在北京CBD功能區建設的過程當中也應該發揮出來。

《北京CBD》記者：首爾分為四個區，它是根據各個區不同的特點來控制人口的，這樣的人口調控是如何進行的？

金善雄：關于四個區域的人口控制，其實是在70年代，上個世紀70年代的時候開始的，因為我們知道在首都地區，有很多的這種商業活動、社會活動還有政治和文化的活動都在開展，所以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都要到首都去，但是接下來政府就開始擔心了，這么多的人都一擁而進，進了首都了，的確是一個讓人擔憂的事情，所以政府就不太愿意，讓這么多人同時到首爾去。我們也就考察了一下倫敦，看看他們是怎么去做的，后來我們就推出了非常嚴格的法規，就是嚴格限制到這些區域的人口有多少，比如說必須要少于多少多少人。但是即使有這樣嚴格的規定，還是有人愿意到首爾去，所以我們后來又專門出臺了一個叫做調整規劃的一個法規或者是文件吧，就是說按照人口和功能區做一個劃分，比如說這種功能控制在多少人之內等等，類似這樣的一個調整。不僅僅是這個區域本身，就是首爾首都地區本身的規劃，甚至它周邊的規劃我們也都考慮在內了，其實就是一個怎么去平衡的問題，因為歸根結底就是太多人了，所以政府必須要采取措施去應對。

像在首爾它是一個首都區，首都區它就劃分了不同的區域，另外還有一些歸于城市規劃的，像比如說漢江，漢江沿線因為有一個比較好的自然環境，所以這些地方是不允許政府去進行開發的，要保護這種好的自然環境。還有我們48%的人口，都是住在首都區的，剩下的52%住在其他的地方，有一個做法，就是我們政府的辦公地點，還有企業的辦公地點，我們鼓勵他們到首都區以外的地方去。比如說我們專門建立了10個，我們叫做企業城市的地方，就是讓企業都搬家，搬到那些城市去，就不在首爾辦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