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風輕

亞楠

淡藍色的風

因此我所擁有的也是你

在五月舒展，并以鑄劍為犁的方式

讓青青草色蓄積的天空進入

夢中。那時我迎著風，

馬蘭花的呼吸是晨曦打開

的窗欞，小松鼠

把幽微的情愫放大，沿著峭壁

攀升的大片云朵回到

屬于自己的版圖。很顯然，

郁金香盛開了……密集的

花海擁有圣潔和莊嚴，這即是一次

朝圣者的夢游。面對大地，

把靈魂的光亮推向深處

這樣我就可以駐足，若潮汐

在它的盡頭忽然轉過身去

徒步曠野

空闊所代表的也將在空闊中

埋葬。那一粒水珠擁有瀑布的顏色

情感，發動機，以及老城墻

最后的呻吟

但沉默撼動了我，葦笛和黑色羊群

在浮云里繼續趕路，跋涉

漫長的午夜并非就是我的終點

危崖？抑或窮途陌路般

晦澀的人生，我也不在意

高空的閃電，雷聲和萬丈深淵

都將回到它的夢中。顯然這一切也是

我不曾遺忘的真實緣由

因此繼續朝前走，就是一次修

煉之后所簇擁的安寧

明月夜

山岡上，蒲公英透出了亮色

若瀑布在空闊中的回聲

寧靜致遠，也是我所希望看見的

這真實場景不斷凸現

在我年輕的記憶中

有一股力量如地火奔突，并且穿過

歲月，也穿過了一簾幽夢

而松濤自高處涌來，仿佛

季節的河流若隱若現

或者說，我正在尋找的藍色彼岸

所擁有的情懷……這持續

的光亮延長了想象，以及月影

婆娑的山谷。可現在

我已經看見寧靜的草地上露珠正在

用它晶瑩的耳朵諦聽

山泉

這緩慢的背影，在云中

舒展。若一次孤旅之后守望

山谷所擁有的亮色

都注定會化為涓涓細流。

但我也只能夠這樣守望下去了，

只能用一種姿態覆蓋

另一種。就像從前經歷的那樣

或許也會滑向黑色深淵——

我不會因為渴望，任意地

揮霍自己。也不想在云之上

改變多年行走的方向，

所以我是幸福的……想起來

這些陳年舊事，這些風也曾經

帶給我款款深情

云淡風輕

這時，棗紅馬昂起了頭

若天狗吠月，瞬間即轉換成浮雕的

密碼。關于這匹馬的故事

有些神秘，仿佛在雷霆中喚醒了

季節埋下的每一粒種子

我的手微微顫抖，或許

就在昨天，陰霾罩住了山谷

傾聽與歌唱同樣融入

夜幕最初的呼吸。而河流繼續保持

它的本性和尊嚴

在苦難里發軔，潛滋暗長

若我曾經種植的麥粒……現在

都開始拔節了，這年景向好，并且也

呈現出明朗的態勢

所以我不必再多說什么了

在這片寧靜的土地上，我知道有

一朵花終將為我盛開

河柳

仿佛春姑在岸邊汲水，也是

午夜之后，明月西垂。鳥聲濺起的

浪花徑直延長了整個花期，

可我還是停了下來，并且用一縷光

淘洗靈魂。也就是等候

在黎明到來之前把自己裹緊。

……不動聲色，仿佛五月的田疇所擁

有的記憶更加清晰，

河水依舊在鳥聲里流淌，

依舊裹挾著花香，芳草遍地——

啊！在這風疏雨驟的黃昏，

我已經看見了大地的憂傷。

回到從前

回到從前，也就是回到出發地

回到史前的混沌狀態。

如一塊巖石發出的聲音

清亮，并且緊貼著歲月的軌跡。

這說明我還是清醒的，

沒有被塵世污染，也沒有把根遺棄

在饑餓的土地上。顯然，

我已經找到了返回的秘密通道

休止符……古巖畫里的塞種人

開啟了游牧方式，

鹿石佇立在風中，古墓中的秘密都是

迄今沒有破解的難題。

所以我試圖窺探，在草原上

用一種聲音呼喚另一種

被遼闊堙沒的呼吸。也可以讓

自己緩慢地回到夢中

河岸

這高處的臺地，混居著

三葉草、闊葉林，以及無數馬蘭花

在春天編織的童話

沿著夕陽攀援，西去的河流

以生動的色彩回憶往事

爝火猶在，仿佛晨鐘暮鼓里一種

圣神和莊嚴不斷拉長

有些人已經離開了，我還在繼續

匆匆趕路。也并非黑夜

都將罩住思想，愛情

和許多未曾發生的秘密

或許，我遺忘在塵世中

的苦澀正在釋放它的威儀

若一種痛，深及骨髓卻又根本

無法說出全部隱情

旅程

那么前面還有什么在等著

我的小小心愿也是

一粒種子，一粒陽光浸染的透明露珠

但風起于黑色洞穴。樹冠上，

被鳥聲打磨的時光散落

我在漣漪中讓通透的激情揮灑

并且，每一次黎明都能夠

看見自己的影子被黑暗切割

況且也并非如此，不確定的總是

比確定的東西更勝一籌

更具有神性，以及

我的迷茫進入其中。但它們皆

為遺忘而生，為了雨季

能夠收留，這些谷物，夢和疼痛

不再成為我唯一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