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稱

程川

第一人稱

長久以來，我已淪為自己的替身

父母聯系的中轉站

矛盾的緩沖帶，親情的橋梁……

但戰爭卻從未停止過

很多時候，以冷戰聞名的愛情放下了革命的屠刀

他們站在房間兩端

如同兩根相互平行的電線

而我身穿絕緣體外套

如同不稱職的跳梁小丑

盡力斡旋著那些正負相克的電子碰撞

試圖避開同一條軌道

讓他們遠離寂靜的灼燒

生活對我來說早已成為逢賭必輸的棋局

我穿著我的肉身

奔波于尋找影子的路上

夜色還未完全籠罩這片大地

黃昏凝結了涼意

我坐在門口的松花石上抽煙，隔夜的路燈

使我沒躲過命運的鞭笞

他們從塑膠外殼里奪框而出

將影子狠狠摔在地上

也只有那時，我才寧愿多坐會

看看無休止的沉默到底長著一副什么模樣

坐2路公交去中心廣場

繞過了那些縱橫交錯的歧途

也繞過了人心險惡

但事實總有些出入，高高在上的紅綠燈拉

住了

命運準繩，脫韁的野馬套上籠頭

讓爾虞我詐的陰謀

在飛來橫禍面前始終保持著高尚的操守

現在，這輛去往中心廣場的公交

步入了時代后塵

就像我們按部就班的生活

窮盡一生歲月，卻換回疾病、衰老和孤獨

而橡膠輪下乞討生活的婦女

被諸如此類的詬病放逐于尾氣之外

承受著生命不能承受之輕

路途依舊漫長，遼闊

持續匯入的人類使這份脫離現實意義的

兇險

途徑每個站，都將縮小分毫

直到最終淪為傳言——

津津樂道的不再是手無寸鐵的書生

芝麻般大小的漢字把一個人的尊嚴摁進

泥土

恰如一座冰冷的貞節牌坊

至今還在傳唱著愛情的忠貞不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