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薩，穿越歷史的高原圣城

文·圖/譚顯強

拉薩，穿越歷史的高原圣城

文·圖/譚顯強

天上宮闕布達拉 攝影/繆孟橋

拉薩，藏語里是“圣地”“佛地”之意。這座位于“世界屋脊”青藏高原上的城市已經有一千多年的歷史，古老和信仰在這里沉淀，多彩的佛教藝術在這里綻放，陽光和悠閑在這里棲息。拉薩，這座扎根歷史，迅速發展的高原圣城，以海納百川的包容，孕育并展現著多元豐富的歷史和文化。

變與不變的圣城

拉薩是以濃厚的宗教氛圍和金碧輝煌的布達拉宮聞名于世的。拉薩的神秘是由于她所處的特殊地理位置。西藏由無數高達五六千米以上的雪山包圍著，北面有昆侖山、唐古拉山，西南有喜馬拉雅山、岡底斯山，東南面有橫斷山脈，都是難以逾越的插天峻嶺，正是由于這樣的地理環境，才使得拉薩變得更加神秘。

“去過的地方都忘記了，只有拉薩忘不了。朱哲琴在《拉薩謠》中如此記述，“當一縷陽光在布達拉宮金色屋頂上閃爍時，你會激動不已。從1951年到2015年，西藏走過了宣告和平解放后的六十余年。在過去的半個多世紀里，圣城拉薩發生了巨大變化，在這座城市里，沒有了貴族，少了些乞丐和僧侶，但信徒們依然那么虔誠。大昭寺仍是朝圣的最圣潔之地，布達拉宮金頂上的光輝，同樣令人們激動不已。拉薩的誘惑，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當飛機還在連綿的雪峰之上穿梭時，圣城拉薩的樣子似乎已浮現在腦海，——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熏香味，仿佛拉薩的街市已在眼前：靠近街邊的櫥窗下，人們正捧著暖暖的酥油茶，在透過窗欞的陽光里悠閑地品嘗；寺廟的殿堂內，微微亮起的火光是燃燒著的藏香，映照著一群虔誠膜拜者的臉龐……這些景象，一路在腦海浮現。

走出機場，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竟是分外的清爽。這樣的清爽似乎趕走了所謂的高原反應。拉薩比想象中要大得多，方圓幾十里都是城區。街道干凈整潔，不屬于高原的樹木也整齊地排列在街道兩旁，市內還保存有一些百年以上的古樹，使這顆雪域明珠顯得古老而又年輕。沒有想象中的漫天飛雪，也沒有預料中的寒風刺骨，卻是剛好相反的景象——陽光溫暖而通透，天空湛藍而明亮，就連那車來車往的馬路，也像是剛被沖洗了一樣，干凈得透徹。不得不讓人感嘆：好一個日光之城。公園里人們悠閑地曬著太陽，一時間竟恍若漫步于江南的某個園林。即使在寒冷的冬季，這座城市也能在極短的時間里，在不經意中，讓人將一切凡塵雜念扔在腦后，只想帶著它恩賜的濃濃暖意，閑庭信步地游走在那些街道、茶館、寺廟之間，慢慢窺探它的色彩，細細品味它的味道。

信仰與悠閑交會的八廓街

八廓街之于拉薩就好比王府井之于北京，南京路之于上海，春熙路之于成都。因此，來到拉薩，八廓街不得不去。這條街以大昭寺為中心，并隨著大昭寺的發展而建設和發展起來的，距今已有1300多年的歷史。因東南西北各有兩條主街，又名八角街，位于拉薩市舊城區，是拉薩著名的轉經道和商業中心，完整地保存了古城的傳統面貌和居住方式。以前的八廓街僅僅只是單一圍繞大昭寺而修的轉經道，藏族人稱之為“圣路”。發展到現在，這里已成為拉薩著名的步行街和小商品集市。虔誠的信徒從這里經過，到達他們朝圣的終點大昭寺，南來北往的游客則把這里當成休閑購物的好去處。

走進八廓街上，你會看到琳瑯滿目的西藏特產：雕刻有精致圖案的藏銀手鐲在陽光里反射著亮麗的光澤；編織有絢麗花紋的藏式毛毯，厚重、平軟、細膩，一旦觸及便舍不得放下；銅佛、轉經筒、酥油燈、藏帽、風干牛肉等等，讓人應接不暇。如果看對了眼，還可以慢慢地與店主討價還價，也別有一番風味。在這里，討價是一門藝術。那些砍價的游客和大昭寺邊磕著等身長頭的信徒更是構成了拉薩這座圣城的一道獨特的風景。信仰與休閑在這里交融，卻又各不相干，或許只有在拉薩的八廓街，才會覺得它們是和諧的。

到了八廓街，一定要找上一家酥油茶館，喝上一碗酥油茶。八廓街拐角處的著名茶館瑪吉阿米成了很多人的首選。據說這里曾見證了活佛倉央嘉措的凄美愛情。順著八角街沒走多遠，便發現了這家兩層的黃色小樓，來不及細想，腳步已經把我帶進了這家藏茶館，登上二樓小陽臺，天空那么明凈、陽光那么美好。在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街道上所有的景象：由手工打磨的石塊鋪成的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其間依稀可見保留下來的藏式老建筑。這個季節，街上行人不算多，從那些臉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閑適與輕松。人們不急不慢地邁著小步，加上陽光在街道上灑下的點點斑影，整個就是一幅流動的藏式畫卷。

我要了一壺酥油茶，因為店內客人不算多，很快就送了過來。老板是一名藏族中年婦女，臉上映著高原紅，顯得健康、精神。她面帶微笑，給我斟上了茶。我不知道是因為真有點渴了，還是迫不及待想品嘗，端著茶碗猛地灌了一大口，只覺得喉頭有一種不太適應的味道，不禁微微皺皺眉頭。

“小伙子，你是第一次喝酥油茶吧？”老板是個細心的人，看出了我的表情，一邊給我重新倒上一邊笑道，“喝酥油茶不要太大口，要慢慢品，你就會品出其中的味道，再嘗嘗看。”接過碗來，我輕輕地呡了一口，在嘴里回味了一下，果然嘗到一股和著奶味的酥油香，倍感奇妙。老板笑著說：“這就對了，到拉薩來，什么事都要慢著來，不需要急。”

這笑容，流露出藏族同胞固有的純樸與率真，一下子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我們很快熟悉了起來，彼此聊了很多。女老板談到拉薩的閑適與神圣，談到了這里的節日和美麗的傳說，還談到了拉薩近年來突飛猛進的變化。從她口中，我了解了布達拉宮、大昭寺等，對這座雪域圣城有了新的認識。

大昭寺前添香油的轉經人

天上宮闕布達拉傾聽虔誠

每座城市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標志性建筑，在拉薩，這個建筑非布達拉宮莫屬。只要是身處拉薩，無論你站在哪個角落，抬頭看見的一定是布達拉宮。這個位于青藏高原的宮殿式建筑，有著天上宮闕的美譽。很多游客對它充滿了好奇和期待，布達拉宮到底在哪里？它坐落于布達拉山（紅山）之巔，由宮堡、城堡和林卡三個部分組成，有紅宮、白宮、朗杰扎倉、扎廈、僧官學校、王堅覺、夏欽覺、結布覺、旦瑪覺、瑤西、“藏軍司令部”、印經院、監獄、騾馬圈、供水院等建筑。這些特有的景觀就像一串串音符，奏起了西藏社會生活、文化、民俗等完整的樂曲。

在布達拉宮，除了關注這些看得見的美景之外，你還可以閉上眼睛，用心靈去感受它，品味它的歷史文化大餐。貫穿一千二百多年的修建史，浮現出回環交叉的走廊和樓梯，身著絳紅色僧袍、在“白宮”的寂圓滿大殿主持修行儀軌的僧人，列隊穿越門楣上方排列著象征七政寶的七頭獅子的政務大門的僧俗官員，屹立在瞭望碉堡上守衛城堡的藏軍士兵，在東歡樂廣場上舉行的盛大跳神活動（每年藏歷十二月二十九日）……讓你恍若游走于歷史的隧道之中。

在拉薩，還有一道奇特的風景線，那就是一大批一早就沐浴著晨光來到布達拉宮廣場的朝圣者。在空氣稀薄的高原上，陽光是最濃稠的物質，伸手可觸，有著絲綢般涼滑的質感，如天堂垂下的帷幔。你在此一定能看見那些逆光的剪影，磕長頭的每個分解動作在帷幔后面交替出現，金色的陽光反襯出他們虔誠的身影。即使相隔很遠，你也能夠聽見他們以額頭叩擊大地的聲音，仿佛神秘的鼓點，有著特殊的韻律和節拍。當然，讓你驚訝的是，一些牙齒殘缺的老人也一絲不茍地爬伏在地上，再艱難地起來，嘴里的禱告聲從不中斷，他們把僅有的紙幣放在神像的邊緣，如同把整個生命都交付給神靈。

游客一般從東門進入布達拉宮，因為只有朝圣者是從西門進入的。進入也很講究，細心的人便能夠聽出游客與朝圣者的腳步聲的差別，游客的腳步聲較重，朝圣者的腳步聲卻很輕盈，就像繚繞在他們唇齒間的禱告之聲。旅游者與朝圣者按照各自的線路進入布達拉宮，去實現它截然不同的功能。即使是第一次走進這座宮殿，我相信你便很快就能發現了這一奧妙——觀光客與虔誠的信民，始終是逆向而行，他們無法合流到同一隊伍中。當然，換種角度來講，這也給了我們這些游客正面觀察朝圣者的面孔，藏傳佛教的全部教義都寫在那些面孔上。

布達拉宮的秘密不僅于此。在那兒，我聽到一個故事：據說以前的布達拉宮雖然在高度上不及今天，但是由于當時紅山和藥王山還是一脈相承的兩座山巒，因而布達拉宮在兩座山巒上錯落鋪展，只有站在現場，才能想象它昔日的雄渾。如此豪華的布達拉宮，連同松贊干布、文成公主這一對英雄美人風流的影像，都如同幻影般消失了，只留下一張謎一樣的地圖……

羅布林卡里的金色頗章

圣城夏宮羅布林卡

在西藏浩如星辰般的寺廟中，羅布林卡雖不算最大，卻極其知名。羅布林卡是歷代達賴喇嘛消夏理政的地方，來到拉薩不去布達拉宮，就不算到拉薩，但來到拉薩不去羅布林卡，你只算是看到了半個拉薩。

羅布林卡，意為寶貝園林，占地36公頃，園林內主要是六至十四世達賴喇嘛的別墅，每年大地回春時，達賴喇嘛便從布達拉宮移居此處，因此也被稱為達賴喇嘛的夏宮（林卡，藏語是園林的意思）。這里是歷代達賴喇嘛處理政務和進行宗教活動的夏宮，它的建造歷時二百余年，現已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它那富麗明快的建筑，樹影疏斜的婉約，亭臺樓閣的悠閑，林間曲徑的幽遠，讓布達拉宮的沉重在這兒頓失了影蹤。

走進羅布林卡，仿佛一步邁入了江南的風景情致。奪目的艷麗令她充滿了青春的朝氣，水流潺潺讓她平添了靈動的嫵媚，流連其中，仿佛走進了充滿激情與浪漫的敘事詩篇，又恍如身處繁花似錦、怡紅翠綠的大觀園。園內林木繁茂，道路兩旁垂柳依依，花團錦簇，爭奇斗艷，與近處的宮殿金頂、高遠的藍天白云，構成了一幅層次分明、色彩斑斕的美麗畫卷。坐在羅布林卡的湖心亭旁，看著澄凈秋水倒映的一池藍天、白云，遠處樹林間熱愛大自然的藏民每到周末就會到有樹有花草的林卡里，或跟朋友、或與家人聚在一起野宴歌舞、喝茶聊天，享受著圣城悠閑的周末時光。這樣的景，這樣的畫面，讓人不敢相信自己是在拉薩。

沒到拉薩前我認為拉薩應該是雄偉壯觀的布達拉宮，應該是跨過高門檻時就在內心高舉的那份虔誠與敬畏；昏暗神秘的氣息，鮮艷油膩的壁畫，慈眉善目的活佛，日夜長明的酥油燈，還有那日復一日如樂繞梁的誦經聲。到過之后，我發現除了這些，拉薩還有另外一面，它是悠閑的，緩慢的，陽光的，溫暖的。生活在這里的每一個人，不管有沒有信仰，都會在拉薩找到適合自己的幸福。這就是拉薩，神秘中令人敬畏，溫暖里充滿著誘惑與無限魅力。（責任編輯/謝達波設計/張籍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