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 喜舍

陳麗萍

紅磚墻圍起來的兩層樓高的紅磚房，門開在中間，門柱上寫著“喜舍”設計字樣。推開冰冷的圍欄鐵門，大門卻并未在欄桿后面。左轉，穿過一段狹長的蘇州園林風格小庭院，才是大門所在。走進去，仿佛走進某個蘇州老宅，圈椅條幾，極是簡約、大方。

不過幾步，眼前便豁然開朗起來，有些不敢相信，這高高的大廳從何冒出？環顧四周，果然歡喜，眼中所見，處處清雅，在在明朗。喜舍之名，再合適不過。

看山是山，所見

不同于北方的LOFT，喜舍更多的是混搭的感覺，工業風混搭蘇州小調，新中式混搭日式和風。大廳四周用鐵架搭出二樓回廊，架下以屏風、移門、竹簾做隔斷，分成一個個小小的區域，或茶室、或書屋、或吧臺……明式家具的簡約、通透，帶來自然的中國氣質。

此外，蘇州的古建筑材料也運用其中，進門處立著一個黝黑的門框，竟不覺突兀；中庭某個隔斷處，放著一段從老牌坊上取下的明代斷石柱，四面雕刻著古樸的魚紋，沉靜雅致；古董魚缸背后，是一段枯木，燈光射來，魚缸枯木的影子正好投影到夏布屏風上，在鋼鐵元素的襯托下，形成一幅古韻悠然的畫面。視線轉到另一處，則洋溢著一派禪意和風，榻榻米、木桌、急須、鐵壺……值得一提的是，榻榻米是下沉的，既保留日式情調，又確保飲茶的舒適度。

點綴在混搭中的，是古玩器物：折扇、掛畫、杯子、壺承、鐵瓶、古琴、花器、香爐……

果然是好地方！聽見贊嘆，主人龐喜淡淡一笑，顯然是聽多了這樣的贊嘆。對于大門不開在正中間，他的解釋是：“蘇式園林就是這樣的風格——‘咫尺之內再造乾坤，不會讓你一眼望穿。大門如果開在正中，就破壞了曲徑通幽的樂趣。”說罷，他有幾分得意，“喜舍既然在姑蘇城古運河邊，當然要有幾分蘇州小調。”

看山不是山，改建

沿著鐵樓梯走上二樓，看著斑駁的墻面，穹頂式的陳舊屋頂，才反應過來，這的確是老廠房改造的房屋，歲月留下的痕跡，龐喜并沒有隱藏，就這樣赤裸裸地呈現出來。

“蘇州這樣的老廠房并不多見了，一開始就想著能保留的都盡量保留。鐵門是一開始就要留下的，水泥墻大都沒動，有些確實影響使用，才做了修繕。”龐喜說，“這些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跡，反而給喜舍增添了幾分歷史感。”

為了增加使用空間，他在廠房兩邊各搭建了房屋，而中庭則用一條鐵架回廊連通。回廊下，布置成想要的不同空間。站在回廊上，還可以自上而下縱觀整個大廳。某次雅集，邀請了兩位昆曲藝人在回廊上演出，大家坐在大廳，新舊重合，竟十分相得益彰。“算是意外之喜。”龐喜說。

不能看的墻壁，或刷白，或涂灰。有一面墻壁很有意思，是豎立的細木板，像放大的竹簾，很是清雅。問及主人，龐喜道：“這是無奈之舉。”原來這面墻是斜的，作為有直角情結的人，他不能忍受斜面存在。一番苦思后，才想出這招。

喜舍好些家具都出自龐喜之手，最喜歡榻榻米上的茶幾，是淘來的一塊木板，彎彎曲曲沒個好模樣，龐喜并不將木板弄“直”，而是“將就”著用，找了兩個大大的圓木樁，權當“胖腿”，這么一搭配，自成一番野趣。回廊上的枯木，則是從蘇州花鳥市場撿回來的，因為“看著造型不錯”，整理干凈后就直接擱在那里；茶幾上的壺承，是不經意淘來的一塊老云石片，云紋肌理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伏虎聽經”；日本買回的花器，修整一番，掛在墻上，依舊當花器使用。他多年收集的古玩器物，也都直接放在喜舍使用。“東西只有用起來才有價值。”

看山仍是山，看見

喜舍，有龐喜之家的意味。不過，對于龐喜而言，他更喜歡把這里當做“喜好延展之地”。

因為他喜歡喝茶，就在喜舍布置了三個茶室，大廳一個，二樓一個私密茶室，后院一個茅屋茶室。茅屋茶室之頂是真茅草，兩面靠著圍墻，一面依著主屋，剩余一面則半開放，三張卷簾半卷半收。茅草下，一個簡單的木臺，鋪幾張榻榻米地墊，安放一個小幾，一張木架。約三五朋友，生一爐炭火，煮一壺泉水，泡一壺老茶，或看雨、或賞雪、或避暑，多么暢快淋漓！

因為喜歡喝茶，就以茶為原點，延伸出對茶道和茶器的研究。同時喜好陶瓷紫砂的他在喜舍二樓后座弄了一個小小的工作間，在此制作一些陶瓷紫砂茶器，并成立自己的品牌“喜研”，還常邀請一些跨界藝術家合作，做茶具研發，并以布置茶席為樂。

隨著喜好的延展，喜舍的功能也越來越多，可品茶論道，辦書畫展、演講沙龍。“我希望把喜舍做成蘇州的文人客廳，它不止有舊的東西，也有新的事物，比如雪茄、壁爐。集合蘇州的畫家、收藏家等文人雅士來此聚會。”成功將現代生活和古典雅集混搭在一起。

不過，喜舍并不對外開放。“喜好延展，自然是私人圈子聚會。”朋友聚會，就在喜舍自行做飯、聊天、品茶、聞香。有了喜舍后，龐喜和太太的生活也更為愜意。每日清晨，隨意布置喜舍，或插花、或折枝、或布置茶席。“把腳步放慢，回歸生活本源。”龐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