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為自由故

福瑞德

25年前，即1989年11月9日的夜晚，成千上萬的前東德人滿懷著自由的希望，穿過柏林墻，走向歡迎他們的西柏林同胞。一夜之間，柏林墻作為冷戰期間德國東西方對抗最有力的標志，轟然倒塌——雖然它真正被拆除是從1990年6月13日開始。

森嚴的壁壘

第二次世界大戰為世界各國帶來了慘痛的戰爭教訓，但大國間的博弈永遠存在，今天同仇敵愾的兩個國家，明天就會同室操戈——作為勝利者的美蘇兩國，在戰爭行將結束之際，就已將對方視為假想敵。作為二戰發起國的德國，在戰敗以后由美蘇管控，由此東西分家。在德國整整兩代人的記憶深處，總是橫著一道鐵幕。

柏林墻是德國分裂的具體標志。1948年6月24日，鑒于西逃的前東德人越來越多，前蘇聯阻斷了鐵路和到柏林西部的通道。1952年，斯大林同前蘇聯外長莫洛托夫會見前東德領導人時提出：“東西德之間的界限應被認作是國境，一個危險的國境。”并且建議前東德建立自己的邊防軍隊。從此，民主德國和聯邦德國邊界除東西柏林以外全部封鎖。

這樣一來，西柏林也就成為前東德人民的逃生門，因此，前東德領導人試圖說服前蘇聯領導人關閉東西柏林邊界。不過對方擔心這樣做會遭到西方國家的強烈反對，而且在技術上難以實施，所以沒有同意。1958年，前蘇聯要求英、美、法三國駐軍在6個月內撤出西柏林，遭到拒絕。1961年8月13日，每天逃離前東德的人員高達2000人，赫魯曉夫在第二次提出西方駐軍撤出西柏林遭拒后，同意了前東德方面的封鎖建議。至此，柏林墻開始被修筑。

柏林墻建成后全長169.5公里，其中包括水泥板墻104.5公里、水泥墻10公里、鐵絲網55公里。如今有很多人誤認為柏林墻只是一堵墻，其實它是兩堵平行的墻，相隔約150米之遙，中間的區域是名副其實的死亡地帶。柏林墻高約3.6米，沿墻有253個瞭望塔、136個碉堡、270個警犬樁、108公里長的反車輛壕溝。7個過境站供墻兩邊的人員公務來往。

倒掉與紀念

柏林墻存在的20多年中，“逃出柏林墻”成為前東德人民以生命為代價來應對封鎖的手段。據統計，總共有5043人越過柏林墻逃出，239人在越境時死亡，260人受傷，3221人被捕。對于德國人來說，柏林墻所代表的不是“肯尼迪”、“冷戰”這樣標志性的詞語，而是許許多多的寧為自由死也不能為鐵幕阻擋的普通民眾，這些人是勇氣的象征，是激勵德國人團結向上的原動力。

德國人民對自由的渴望超越了國界，影響到了國際。1963年6月25日，美國總統肯尼迪在西柏林市政廳柏林墻前發表了“我是柏林人”的著名演說，德國人民反響強烈。1987年6月12日，美國總統里根在勃蘭登堡門發表了“推倒這堵墻”的著名演說，在演說中他呼吁道：“打開這道門，推倒這堵墻！”里根總統的這次演說廣為人知，被人們認為是拆除柏林墻的直接誘因，而戈爾巴喬夫在前蘇聯集團內部推行的改革以及東德人自己的行動遠比總統的演講更重要，更具有決定意義。終于，在1989年11月9日，成千上萬的前東德人涌入前西德，標志著柏林墻在政治意義上的“倒掉”。第二年，柏林墻終于開始正式拆除。

自柏林墻拆除以來，各種各樣的紀念活動層出不窮，紀念品也發行了很多種，比如以柏林墻的拆除為題材的紀念幣，就屬于紀念幣中的一個重要題材。2009年，即柏林墻拆除20周年，法國、澳大利亞、庫克、帕勞、圖瓦盧等國家和地區各自發行了紀念幣。2014年是柏林墻拆除的25周年，奧地利、梵蒂岡、圣馬力諾和帕勞也發行了紀念幣。

上圖這枚銀幣由奧地利錢幣設計師赫伯特·瓦爾納（Herbert Wahner）設計。錢幣正面左側構設了墻體和鐵絲網，一個年輕人緊捏拳頭，欲從夾縫中通過，右側描繪了一片希望的草叢，似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之意，草叢處是“奧地利共和國”和“20歐元”；錢幣背面圖案描繪的是一副自由世界的景象：紐約的自由女神像、柏林的勃蘭登堡門、布拉格的查理大橋、維也納的摩天輪、布達佩斯的塞切尼鏈橋，這些標志性建筑團結在象征圣母瑪利亞的12顆星下。年輕人半身已經邁向自由，他向右凝視，松開的右手似乎可以顯示他對世界精彩生活的驚訝，畫面下方環繞一段文字，其意為“柏林墻拆除25周年”。

這枚錢幣構思巧妙的設計，不禁令我們聯想到第一個逃出柏林墻的青年。那是在1961年8月13日的下午，這位青年在眾目睽睽之下，在逃離柏林墻的途中被三個前東德警察打倒、打傷。結局似乎已經注定，然而注視著這一幕的西柏林人民群情激奮，發出怒吼，嚇退了三個施暴人，青年由此成功逃入西柏林。這位青年沒有留下姓名，但是他的行為激勵了成千上萬的人嘗試突破柏林墻的封鎖。

歐洲的另兩個國家梵蒂岡和圣馬力諾也各自發行了紀念柏林墻拆除的紀念幣，主題圖案都有勃蘭登堡門，勃蘭登堡門象征著德國的統一和團結。在2014年各國發行的紀念幣中，最有特色的是帕勞發行的5元紀念銀幣。這枚銀幣的正面采用了3D激光技術，從不同的角度可以觀察到1989年前西德和前蘇聯領導人—赫爾穆特·科爾和戈爾巴喬夫，在人像背后，是遍布涂鴉的柏林墻，在柏林墻的裂口處，我們可以看到遠處的勃蘭登堡門，宣揚德國統一和團結的精神。銀幣的背面上方環繞“帕勞共和國”字樣，中間是帕勞國徽，最下方是面值。

分歧中實現繁榮

柏林墻倒掉之初，德國人民沉浸在喜悅的心情當中，但是后來隨著兩德真正統一，德國東西方社會互相融合，“后柏林墻時代”的遺留問題也逐漸凸顯出來：為了阻止前東德人進入西柏林，西德人向自己的同胞開過槍；兩德統一后，西部地區經濟強烈沖擊了東部地區很長一段時間，致使德國失業率居高不下，人民疲于生計。直至今日，德國東西部社會在很多方面都留下了印記，比如人均可支配收入、農場面積均值以及平均年齡。

盡管分歧仍未完全消除，德國人民還是通過共同奮斗，或多或少地實現了德國欣欣向榮的風景。如今東部條件較好的高等專科大學和學院，像德累斯頓工業大學、萊比錫大學吸引了越來越多的西部學生，東部醫療條件也在逐步提升。自1992年以來，德國逐年降低了失業人數。自魏瑪共和國以來，令歷屆德國政府頭疼的通脹問題也得到了較好的控制。冷戰割裂了德國兩代人的發展，德國統一后就需要再用兩代人的努力去填平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