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喜宴后自殺，讓兒子的洋婚了無牽掛

□　馬　韻

媽媽喜宴后自殺，讓兒子的洋婚了無牽掛

□馬韻

陳茂華出生于湖北羅田縣農(nóng)村，父親早逝，母親陳雪桂節(jié)衣縮食供養(yǎng)兒子讀書。因積勞成疾，陳雪桂患上了慢性心肌炎，需長期服藥。陳茂華早熟懂事，幫著母親熬中藥督促她服下。2000年7月，陳茂華考入湖北醫(yī)學院，本碩連讀畢業(yè)后，進入武漢一家公立醫(yī)院當了醫(yī)生。2012年，30歲的陳茂華按揭買了一套97平米的商品房，裝修完畢后，他將母親陳雪桂接到武漢同住。

大三時，陳茂華曾談過一個女朋友，可暑假去了一趟他的老家，目睹他家里的狀況后，態(tài)度轉(zhuǎn)冷直至提出分手。失戀讓陳茂華深受打擊，發(fā)誓要出人頭地。陳雪桂到城里后，見兒子遲遲不戀愛，非常焦急。她通過街坊鄰居為陳茂華介紹了不少相親對象，卻都無一令他滿意。直到2014年初，陳茂華醫(yī)院的同事王琳受熟人之托給陳茂華介紹了一個名叫王一涵的女子。

時年28歲的王一涵，出生于武漢，初中畢業(yè)后被父母送到加拿大留學。2010年，王一涵碩士畢業(yè)后，進入加拿大一家金融公司工作，按規(guī)定，工作經(jīng)驗滿6年王一涵便可獲得技術移民綠卡。

條件出眾的王一涵身邊一直不乏追求者，但她的每次戀愛都無疾而終。眼看女兒年歲漸長，再也拖不起了，父母建議她不如在國內(nèi)找個踏實可靠的男人，定下終身后將來一起留在加拿大生活，王一涵允諾。王一涵的母親四處托熟人為女兒打探靠譜對象，陳茂華由此成為精心篩選后所剩無幾的相親對象之一。

2014年6月12日，陳茂華懷著忐忑的心情與回國探親的王一涵在咖啡館見面。高挑優(yōu)雅的王一涵仿佛有一股神奇的磁場，讓陳茂華牢牢被吸引了。而王一涵也對高大英俊的陳茂華深為心動，主動發(fā)出再次見面的邀請。三次約會下來，兩人對彼此的了解大增。王一涵對陳茂華講述了自己在國外十多年的生活，而陳茂華也敞開心扉地分享了自己從小到大的趣事和糗事。當講到母親為生計日夜不停地摘板栗，生了一場大病后落下慢性心肌炎的毛病時，陳茂華忍不住哽咽。王一涵被眼前這個率真質(zhì)樸的男人打動了，覺得他應該就是自己一直尋覓的靠譜伴侶。

王一涵回到加拿大后，按捺不住思念的陳茂華每天都會抽空打越洋電話對她噓寒問暖，而王一涵也不顧勞累兩次回到武漢與陳茂華約會。陳茂華的母親陳雪桂得知兒子找了個在國外工作的對象欣喜若狂，不斷地盤問著兩人的感情進展程度，而陳茂華一反常態(tài)地對母親講述了自己的戀愛經(jīng)歷。

感情急速升溫的兩人在雙方家長的盼望下進入了談婚論嫁模式。王一涵對陳茂華說，自己在國外已購置了公寓，很快便能獲得綠卡，她希望婚后陳茂華一起到加拿大發(fā)展。陳茂華認為自己的運氣實在太好了，短時間里不僅收獲珍貴愛情，還能有機會在異國飛得更高。當王一涵問他有什么個人要求時，陳茂華思量再三提出，想帶上體弱多病的母親一起去加拿大，熱戀中的王一涵一口答應了。

10月，王一涵請了一個多月的長假回國，與陳茂華登記結(jié)婚。為了能給兒子在老家籌辦一場風光熱鬧的婚禮，陳茂華的母親此前瞞著兒子兒媳回羅田老家找人借了8萬元，將老屋翻修裝飾一新。當親友們得知陳雪桂的兒子娶了個條件優(yōu)越的媳婦，要將她一起帶出國門時，無不羨慕。

陳茂華結(jié)婚后便從醫(yī)院辭了職，他打算自己和母親先辦理為期半年的臨時居民簽證，等王一涵拿到綠卡后他再逐步申請移民。申請簽證期間，陳茂華與王一涵享受著甜蜜的新婚生活。而陳雪桂將老家的事情籌備完畢，定下婚禮的日子后，也回到了武漢。

結(jié)婚之前，王一涵只見過陳雪桂一面，對其印象不錯?？僧斎齻€人同在一個屋檐下時，王一涵逐漸有了看法。多年來，陳雪桂一直負責照顧兒子的生活。她每天早上5點半就起床洗漱，6點開始做早餐。天還沒亮廚房就叮當響，王一涵很不適應。當她發(fā)現(xiàn)陳雪桂做的早餐幾乎都是同一個品種——米酒煮雞蛋時，忍不住對陳茂華抱怨。陳茂華說，母親做的都是他從小最愛吃的東西，如果她有意見，可以提出來改進。當王一涵提出自己準備早餐時，陳雪桂當即阻止，說自己早起習慣了，不要兒媳操心。

晚上看電視時，陳雪桂總喜歡拉著陳茂華坐在沙發(fā)上陪自己。母子倆用家鄉(xiāng)話聊得熱火朝天，坐在一旁的王一涵感覺自己像個外人一般受到了冷落。

見王一涵心情欠佳，陳茂華便提議兩人一起到澳門玩幾天。到了澳門，晚上兩人正享受甜蜜時，陳雪桂不合時宜地打來電話，對兒子關切詢問，事無巨細。王一涵忍不住對陳茂華發(fā)火:“我們這到底是兩個人結(jié)婚還是三個人？為什么走到哪里都躲不開你媽？”陳茂華說:“出門在外我媽總擔心，喜歡打電話問問，要她一時間改掉這個習慣不太可能?！蓖跻缓f:“你是個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了，母親的關心適可而止，不能長期這樣下去。”這次的短游，兩人鬧得很不愉快。

回武漢后，王一涵堅持要陳茂華跟母親好好談一次，而陳茂華卻始終開不了口。王一涵氣急，將臥室門反鎖，陳茂華只好在客廳沙發(fā)上睡覺。凌晨，當王一涵到客廳想將陳茂華叫到臥室睡時，驚訝地發(fā)現(xiàn)陳雪桂坐在沙發(fā)旁守著熟睡的兒子嘆氣。王一涵問她怎么大半夜還不睡時，陳雪桂說起夜見兒子睡沙發(fā)，便找了被子給他蓋上了。王一涵不知說什么好，叫醒陳茂華將陳雪桂勸回了房。她對陳茂華說:“你的母親操心越多，越是影響我們的私人空間。她必須有所改變，否則我不同意她到加拿大介入我們的生活?！?/p>

一聽這話，陳茂華臉色也沉了下來，他說:“我媽獨身一人，全部的寄托都在我身上。如果我跟她說要保持距離，不要過多關注我們，我擔心她精神都垮了。當初結(jié)婚時你答應過我，去加拿大要帶著我媽，現(xiàn)在就因為一點瑣事就反悔了，我該如何去想呢？”

剛結(jié)婚兩人就有了裂隙，而陳雪桂卻全然地蒙在鼓里。2014年11月2日，是陳雪桂為兒子結(jié)婚算好的黃道吉日，她提前兩天回到老家，請了廚師在家中辦流水宴席。陳茂華和王一涵當天趕回了老家，向親友們表達感謝，同時也暫作告別?；槎Y氣氛熱烈，陳雪桂自始至終笑得合不攏嘴。賓客都走了后，兩人回屋休息，陳茂華說:“簽證過幾天就下來了，親戚們也都知道我媽也要去加拿大了，如果我們不帶她走，她顏面掃地，肯定受不了這個打擊啊!”王一涵說，在國外，夫妻關系永遠是第一位的，婆婆都有自己的生活，正是基于這一點，她當初同意陳雪桂一起去加拿大?？膳c母子倆朝夕相處后，她認為陳雪桂人格不獨立，全部的生活都圍著兒子轉(zhuǎn)，要是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國外，會更依賴于兒子，給夫妻倆的生活造成巨大的困擾。所以，她建議暫時不帶陳雪桂去，等她學會一些基本的技能再做打算。陳茂華說:“你我自幼生活環(huán)境不同，無法理解我的處境。我媽無依無靠，對于她來說，我就是她的命。我走了，一去至少半年，把身體衰弱的她留在這里，她的生活還有什么希望？如果她不能去加拿大，我也不去了!”王一涵火了，說:“你這是在威脅我嗎？”兩人開始爭執(zhí)，卻全然沒有料到他們的對話都被陳雪桂聽去了。

當夜11點，陳雪桂在床頭服農(nóng)藥自殺，直到3日早晨6點多才被陳茂華發(fā)現(xiàn)，可為時已晚，陳雪桂早已氣絕身亡。她留下一張字條，表示自己本就患有心肌炎來日不多，不想拖累兒子去國外發(fā)展，更不想影響兒子的婚姻，因此尋死，只希望兒子能跟著王一涵好好生活。字條還囑托陳茂華幫忙歸還翻修新房時的欠債。

陳茂華伏在母親冰冷的身體上嚎啕大哭。辦完母親的后事后，陳茂華將悲憤和怒火轉(zhuǎn)嫁到王一涵頭上，指責她是害死母親的間接兇手。而王一涵卻認為自己并無過錯，是母子倆的狹隘造成了如此后果。陳雪桂自殺后，王一涵以休假結(jié)束為由，飛回了加拿大。

陳茂華多次發(fā)信息聯(lián)系王一涵商談離婚事宜，王一涵一直不給答復。2015年3月，陳茂華聘請湖北省尊而光律師事務所的丁嫣律師一紙訴狀將王一涵告上武昌區(qū)法院，請求離婚的同時，也要求王一涵賠償自己在幾個月時間里所承受的失業(yè)損失以及精神賠償。5月，在父母和親友的多次聯(lián)絡和積極勸說下，王一涵回國應訴，法院調(diào)解無效后依法判決準許二人離婚，但陳茂華的經(jīng)濟訴求法院不予支持。當王一涵得知陳茂華半年來歸還了母親欠下的債務，如今仍處于失業(yè)狀態(tài)時，她給陳茂華發(fā)了一條信息:“我的出現(xiàn)驚擾了你平靜的生活，如果老天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選擇與不同世界的你擦肩而過。”臨走時，王一涵通過親友轉(zhuǎn)交給陳茂華一筆款，表示愿承擔陳茂華提出的賠償要求。

（摘自《知音》2015年8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