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敏
(東華大學,上海 200051)
由于我國一直以來利率未市場化、投融資體制不發達,再貼現和公開市場業務不發達,法定存款準備金政策本身主動性強、乘數作用、宣告作用等優勢,法定存款準備金政策一直是我國青睞的貨幣政策工具,同時備受學者的關注。已有文獻大多從存款準備金政策本身研究使用該政策的原因和有效性分析,忽視了我國特殊的市場環境因素,且并未提出提高政策使用效率的有效措施。而這些是本文研究的重點和創新點。通過分析GDP%、第一、第二、第三產業增加值分別比上年同期增長%對應于不同法定存款準備金率調整階段的走勢,得出GDP 增速的走勢受第二產業的影響最大,而第二產業的嚴重的產能過剩問題,制約著存款準備金對產業增加值的控制力。信息不對稱同樣制約存款準備金率對產業增加值的控制力。從而針對這些發現,提出創新性建議。
法定存款準備金政策是指中央銀行對商業銀行等金融機構的存款規定準備金率,強制性地要求其按照規定的比例計提并上繳存款準備金[1]。其運作機理:法定存款準備金率上調→商業銀行信貸規模收縮→商業銀行的存貸比上升→貨幣乘數減小→貨幣供給量減少→市場利率升高→投資、消費支出減少→產出減少[2]。
2006 年7 月至2015 年3 月,中國人民銀行調整存款準備金率40 次,其中上調30 次,下調10 次。
2006 年7 月至2008 年6 月,大幅上調階段。2003 年以來,中央銀行為了沖銷因外匯占款而被動投放過多基礎貨幣的不利影響,逐步提高法定存款準備金率,使得國內面臨嚴重的通貨膨脹壓力。為了緩解通脹,防止經濟進一步過熱,從2006 年7 月到2008 年6 月,中國人民銀行采取適度從緊的基調,因而這一期間連續18 次上調法定存款準備金率,從7.5%提高到17.5%。
2008 年9 月至2008 年12 月,連續下調階段。2008 年9 月起源于美國的次貸危機演變成了全球金融危機,這使中國經濟形勢發生逆轉。為消除金融危機給中國經濟帶來的負面影響,防止中國經濟走入衰退,人民銀行在2008 年9 月以后連續4 次下調法定存款準備金率。
2010 年1 月至2011 年6 月,不斷上調階段。2008 年,因受金融危機的影響,央行下調準備金率。09 年,雖未調整存款準備金率,但國內面臨流動性過剩的現象,存款比率高,貸款又過熱。為了控制反危機措施過度擴張帶來的通貨膨脹,2010 年1 月至2011 年6 月,連續13 次上調法定存款準備金,大型金融機構存款準備金率更是一度高達21.5%的歷史最高值。
2011 年12 月至2012 年5 月,小幅下調階段。在抑制經濟過熱起到一定效果后,隨著央行外匯占款減少,基礎貨幣投放量的下行壓力凸顯,為促進經濟增長,2011、2012 年下調法定準備金,大型金融機構從21.5%下調至20.0%,中小金融機構從18%下調至16.5%。
2012 年6 月至2014 年3 月,并未調整法定存款準備金率。央行為保持適度流動性,綜合運用公開市場操作、再貸款、再貼現、常備借貸便利、短期流動性調節等工具組合,而并未調整法定存款準備金率。
2014 年4 月至2015 年2 月,定向下調存款準備金。目的是加大扶持“三農”和小微企業。
基于我國的貨幣政策目標“保持貨幣幣值的穩定,并以此促進經濟增長”,本文分別對應于存款準備金的調整的不同階段從經濟增長角度分析法定存款準備金政策的效果。

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
2006 年第3 季度至2008 年第3 季度,GDP 增速受上調的存款準備金的影響小,僅2008 年第1 季度的GDP 增速有所下降,而后又回調。2008 年第4 季度,GDP 增速仍順勢下降,不受下調的存款準備金影響。2009 年第1 季度,GDP 增速仍降到最低點,隨后3 個季度GDP 增速開始回升。2010 年第1 季度至2014 年第1 季度,GDP 增速整體下降,受上調的存款準備金率的影響較大。2014 年第2 季度至第4 季度,受定向下調的存款準備金率的影響,GDP 增速小幅上升,但GDP 低速運行。
從GDP 增速走勢圖看,存款準備金政策長期運行非高效運行。

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
2006 年第3 季度至2008 年第3 季度,僅第一產業增加值增速在前6 個季度受上調的存款準備金率的影響,出現小幅下滑的趨勢,而后上調。而2008 年第四季度,僅第一產業增加值增速受金融危機的影響不大,仍上升。2009 年,全年的增加值增速處于回升的調整狀態。2010 年第1 季度至2014 年第1 季度,第二、三產業受上調的存款準備金率的影響較第一產業大。2014 年第2 季度至第4 季度,受定向下調的存款準備金率的影響,第一、三產業增加值增速小幅上升,但低速運行。
由此可知,三個產業增加值增速對存款準備金率的反應均存在滯后現象。第二產業增加值波動最大,對GDP%走勢影響最大。第一產業增加值增速相對第二、三產業運行平穩,但運行趨勢與存準率基本相同。第二產業對變動的法定存款準備金率的敏感性較差。可見法定存款準備金政策對第二產業的控制力出現問題。
1.產能過剩問題突出。GDP 增速的走勢受第二產業的影響大,第二產業的嚴重的產能過剩問題,制約著存款準備金對產業增加值的控制力。如鋼鐵、水泥等傳統產業,以及多晶硅、風電設備等新興產業,被列入了產能過剩的黑名單,而這些產業都是國民經濟的重要支柱。以鋼鐵產業發展史為例,融資式、高負債經營的鋼材貿易,鋼材市場價格的波動影響市場主體的信心,鋼材價格的走低使得資本避之不及。鋼貿危機使銀行將大量閩東籍人員拉入信貸黑名單,這導致與鋼貿無關的部分企業倒閉和破產。可見,存款準備金政策對產能過剩行業及相關行業失去控制力,乘數作用下降。
2.利率市場化進程艱難。2002 年匯率改革引起的利率市場化初現,2007 年公開將進行利率市場化的探索,2013 年貸款利率下限的完全放開,2014 年存款保險制度的試水,存款利率上限的逐漸放開。我國利率市場化從大額到小額,從貸款到存款利率的放開,實為艱難。此前,我國長期以來的利率未完全市場化,使得投資人手中的資本無法順暢轉化為實質資本,貨幣政策傳導途徑受阻,從而制約著經濟的發展。
3.信息不對稱。在市場經濟活動中,各經濟主體對有關信息了解是存在差異的,掌握信息充裕的人,處于有利地位,而信息匱乏的人,處于不利地位。由此產生的代理人問題、道德風險、逆向選擇問題,制約著資本市場、貨幣市場經濟活動的運行,如投融資體制、中小企業信用擔保體系運行效率低,使得投資人手中的資本難以轉變為實質資本,貨幣政策傳導途徑受阻,從而制約著經濟的發展。
1.貨幣政策傳遞的時滯。貨幣政策傳遞時滯[4]是指從需要制定政策到這一政策最終發生作用,其中每一個環節都需要占用一定的時間。貨幣政策時滯可分為內部時滯和外部時滯,內部時滯又可分為認識時滯和決策時滯,外部時滯又可分為操作時滯和市場時滯。
2.對貨幣供應量的可控性受阻。第一,貨幣供應量=基礎貨幣*貨幣乘數。貨幣乘數=1/(法定存款準備金率+現金漏損率+超額存款準備金率)。貨幣供應量不僅受法定存款準備金率的影響,還受到基礎貨幣、現金漏損率、超額存款準備金率的影響。貨幣供應量既受到中央銀行行為的影響,也受到政府、商業銀行和社會公眾等其他方面行為的影響。第二,商業銀行通過資產管理,減小法定存款準備金率的制約。如通過資產的變現作為流動性的補充。
法定存款準備金政策不宜日常調整。第一,由于存在告示作用,法定存款準備金率的日常調節會影響企業、銀行、個人對中央銀行決策能力的信任,使得公眾難以做出合理的投資、消費決策。第二,雖存在滯后現象,法定存款準備金政策整體對經濟的波動較大,不宜日常調整。
針對法定存款準備金政策失效的原因。本文分別從產業結構優化及征信體系完善、綜合運用貨幣政策工具、貨幣政策工具創新、存款準備金政策創新四個方面提出可控性建議。
1.探索產能過剩解決路徑。產能過剩行業應加強材料儲備,積極尋求企業兼并重組機會,探索低能耗、可循環利用的資源以求可持續發展。
2.扶持新興產業占主體的中小企業。目前,中小企業占戰略新興產業和現代服務業主體。在加大發展新興產業的過程中,扶持中小企業是關鍵。信用擔保機構、P2P、小貸公司、農村發展銀行等均改善了中小企業的融資體制。但中小企業的信用低、信息不對稱、違約懲治力度不夠等原因使得中小企業的融資成本高、融資效率低。第一,完善企業及個人征信體系,緩解信息不對稱。普及征信活動,加大征信力度,拓展征信內容,對少數邊遠地區實行特殊征信體系。第二,并完善拓寬中小企業的退出機制,如兼并收購機制、多層次資本市場體系。
第一,完善我國的債券市場,積極創新債務融資工具,增強公開市場操作和再貼現業務的實力儲備。目前,我國債券市場有國債、金融債券、公司信用類債券等,其中非金融企業債務融資工具有CP、SCP、PPN、ABN、MTN、并購債等。第二,與新型貨幣政策工具配合使用,如SLF(常備借貸便利)、SLO(公開市場短期流動性調節工具)。
供應鏈自助借貸結合便利。供應鏈自助資金是在存款準備金政策運作上的創新,包括資金來源和去向方面。供應鏈自助借貸結合便利基本思路是:所有供應鏈上的原料商、制造商、代理商、經銷商等相關企業以及消費者個人定期繳存適當合理的可變額度受保資金到商行,商行將資金按供應鏈分不同賬戶提交一部分給央行,其余給保險公司用于無風險、低風險投資。個人提供方面,可以體現在部分合理的稅收方面。一旦某條供應鏈上的某個企業出現流動性危機,在某一限額內,動用供應鏈自助資金,超過限額采取借貸便利。此工具是企業、銀行、保險、稅務局、央行運用供應鏈及產業鏈集合力量解決企業流動性危機,使各微結構產業健康循環可持續發展,且減輕通貨膨脹壓力。
第一,逐步降低超額存款準備金的利息水平。目前,我國商業銀行活期存款利率低于超額準備金利率水平,商業銀行的吸儲成本低于資金上存的獲利,可能致使超額準備金率偏高,部分抵消法定存款準備金的作用。第二,差別準備金制度進一步改善。目前,差別準備金制度資本充足率、資產質量狀況等指標掛鉤。隨著金融深化,利率逐步市場化,人民幣走向國際化,金融創新層出不窮,金融業務綜合化趨勢明顯,如何迎接機遇和挑戰是各大中小型金融機構備受關注的問題。差別準備金率指標公式還可考慮經濟增加值(EVA[5]=銀行稅后營業凈利潤—全部投入資本成本)、風險調整的資本收益(RAROC)[6]等反映盈利狀況指標,盈利狀況指標不僅是風險評價的一個指標,而且相對于社會融資總量、銀行信貸更能反映銀行所在地的區域經濟情況。第三,因第一產業增加值低但對法定存款準備金率相對敏感,所以定向調整存款準備金率,加大對具有小微企業、“三農”有業務往來的金融機構支持。
[1]、[3]、[4]陳學彬.中央銀行概論[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7:112、122、201-204
[2]張競月.我國存款準備金率政策有效性分析[J].財經論壇
[5]、[6]戴國強.商業銀行經營學[M].4版.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6:359-3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