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網絡流行語的傳播,成為草根民意表達和社會參與的重要表達方式,是我國輿情發展動向的風向標,也是草根話語權的直接體現。隨著時代的發展,草根對于話語權的渴求愈發迫切,不斷挑戰權威話語權的壟斷地位。而草根話語權和權威話語權的博弈過程,也正是草根話語權崛起的過程。
在高度信息化的當下,信息的傳受方式已經發生改變,重構著傳媒生態和文化生態。2011年發布的《2010年中國語言生活狀況報告》顯示,微博、網絡流行語成為新的信息傳播方式,互聯網已經邁進了“詞媒體”時代,全民造詞運動正是這一時代的獨特產物[1]。作為網絡迅速傳播的新鮮詞匯,必然與某一新聞事件或話題存在關聯,而造成信息爆炸式傳播并產生巨大影響力的幕后推手,則和草根話語權的崛起息息相關。
1 網絡社會視域下的草根話語權
“草根”直譯于英語“grassroots”,源自19世紀的美國淘金時代。改革開放后,作為舶來詞匯傳入中國,代表著“大多數”之意,也暗指社會學意義上底層民眾;從詞源與詞義上看,解釋為“強大的生命力和滲透力”,具有普通民眾的屬性和特征。因此,“草根”的提法迅速被社會所接受并廣為傳播。緊接著,“草根文化”“草根歌手”以及“草根話語權”等一大批與普通民眾相關的詞匯也相繼被創造出來。
在《話語的語序》一文中,福柯第一次把“話語”與“權力”相結合,創造出“話語即權力”的概念[2]。喻國明教授認為,話語權就是人說話的權利,話語權的大小與每個人的“社會音量”呈正相關關系。鄭保衛教授提出,話語權是公眾利用媒體對其關心的國家事務、社會事務以及各種社會現象表達意見和提出建議的一種權利,屬于表達權的一部分。而草根話語權,簡而言之,就是“草根”說話的權利。在網絡社會中,多數是普通網民,其本身也具有草根性的特點。他們在網絡中針對事件或話題自由發表意見,這成為實踐草根話語權的一個縮影。
2 網絡流行語即“草根話語”
在網絡社會里,網絡流行語成為網絡傳播中的一道亮麗風景線。從“且行且珍惜”“也是醉的”“挖掘機 ”“no zuo no die”,到“有錢就是這么任性”“duang”等網絡流行語的亮相,較以往而言,內容更加豐富,傳播也更加高效[3]。網絡流行語,顧名思義,是一種產生于網絡,并由多數網民接受并傳播的網絡話語。不僅如此,網絡流行語還擴張到現實的話語環境中去。作為特殊話語的網絡流行語,體現了網民強大的話語生產能力,成為我國輿情走向的晴雨表。
網絡流行語,無論是一般網絡俏皮語言,還是基于公共事件催生的流行詞匯,無疑都是草根話語的集中表現。網絡流行話語的表達,是草根基于現實的直接描述,或是對社會不滿的宣泄。因此,網絡流行語成為草根意見的匯聚和流露。在網絡社會里,流行話語代表著草根共識,是草根自主創造的意義符號。
3 網絡流行語:草根話語權的彰顯
在不同的國家,話語權的實施狀況也不盡相同。但話語權的掌控者就是該社會的權力階層。在前互聯網時代,傳統媒體牢牢把持著話語權,通過話語的控制和傳輸,形成絕對性的話語壟斷局面,導致單一媒介生態環境的生成。隨著網絡社會的到來,網絡成為一個全民開放的話語空間,網民可以自主地發表觀點。話語平臺的開放,使網民有了自主建構話語的機會。而網絡流行語的傳播,正是對網民渴望草根話語權的最好詮釋。
近年來,互聯網和權威網站相繼頒布了年度十大網絡流行語排名。這不僅是對網絡流行語的認可,也是對網絡流行語背后的草根話語權的肯定。草根話語權就是通過網絡流行語的傳達折射出來,而每一個網絡流行語的創造,必定和當前階段的社會現實(熱點事件或話題)密切關聯,從而激發更深層的民主意識和權利意識的覺醒。與此同時,草根話語權的發聲必然與權威話語權發生話語交鋒,從而引發草根話語權與權威話語權的博弈過程。
3.1 草根話語權與權威話語權的合作
通暢網絡話語空間給草根話語權提供了活躍的土壤。人們在這個平臺上自由表達和分享觀點,進行輿論監督和參與社會管理,并在這個過程中創造出大量的網絡流行語。當草根話語遇到具有權威話語權的主流媒體或來自官方的聲音,在很多情況下,二者便會發生微妙的化學反應。
3.1.1 草根話語權對權威話語權的“迎合”
在現實的話語環境下,官方的主流媒體仍然控制著話語生產,權威話語權占據著主導地位。在主流媒體全方位弘揚振興中華以來,“中國夢”以其代表正能量的涵義、憑借高關注度迅速竄紅網絡,也成為主流媒體傳達深入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建設的主旋律。因此,“中國夢”也一躍成為網絡流行語。網民對此也迅速響應,引發了以“中國夢”為主題的各種活動,發出草根自己的聲音,形成網絡輿論,對“中國夢”產生話語體驗集結成草根話語,并主動與權威話語靠攏,形成了草根話語權對權威話語權的成功聯姻。
3.1.2 權威話語權對草根話語權的“搭訕”
除了草根話語主動“迎合”權威話語之外,權威話語也會在某些情況下放低姿態去“搭訕”草根話語。畢竟讓傳統媒體傳播帶有“民俗”氣息的草根文化,對其本身而言是一種挑戰。而面對網絡媒體的沖擊,傳統媒體必須做出反應,拉近主流媒體與受眾之間的關系。因此,傳統媒體主動引用一些代表草根話語的網絡流行語成為一種可行性途徑。比如,“給力”一詞登上了《人民日報》的頭版頭條,中央電視臺《新聞聯播》播出我國“遼寧號”航母引發的“走你體”新聞報道等[4]。目前,各種網絡流行語體廣泛出現在傳統媒體上。此外,由校園發起的“光盤行動”迅速走紅,以其正面意義迅速被傳統媒體所關注,并且與中央宣布的節約令不謀而合,于是這一網絡流行語得到了傳統媒體的頻繁引用。
3.2 草根話語權對權威話語權的挑戰
草根話語與官方話語的相遇,有二者的協作共演,更多的表現為二者的碰撞:草根話語權挑戰權威話語權。可以說,熱點新聞事件或者話題催生的網絡流行語更能集中代表草根話語,而這些集合的草根話語象征著草根對事件或話題的“民意”集聚,比一般意義上的網絡流行語更具有說服力。因此,帶有輿論導向的草根話語在解讀權威話語時才顯得充滿剛性。英國學者斯圖亞特·霍爾提出的三種解碼模式:支配—霸權模式、協商模式以及對抗模式,顯然,從網絡流行語的生產機制來看,協商模式和對抗模式是其形成的主要模式[5]。
協商模式,指草根雖然對權威話語持有一定的認可態度,但也會進行超出原有意義范圍的解讀;而對抗模式則是指草根根據自己的認知經驗,對權威話語進行相反意義的解讀。從以往熱門網絡流行語來看,草根話語權對權威話語權的挑戰更多的表現為草根的對抗式解碼。例如,“躲貓貓”“欺實馬”“我爸是李剛”“俯臥撐”“華南虎”等網絡流行語的問世,就是草根話語權取得勝利的最佳案例。這些案例說明:首先,透露出草根對熱點新聞事件的普遍關注,草根的公民意識和話語意識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強;其次,在信任危機空前嚴重的當前,折射出草根對權威話語的不信任,官方話語的權威性受到了質疑;最后,草根話語能夠挺身而出,打破了權威話語權的壟斷地位,草根開始主動爭奪話語權制造輿論,以迫使權威話語權做出讓步或迫使事件得到解決。
總而言之,新聞事件催生網絡流行語,網絡流行語的傳播促使輿論的生成,而這個過程就是草根話語權生成和崛興的過程,也是公民意識覺醒和尋求出路的過程。草根話語權和權威話語權的正面對決,可以說是民間和官方爭奪話語權的直接佐證。草根話語的發力,同樣也是我國推進民主建設及權力監督的重要內容。
4 提升草根話語權的路徑選擇
網絡流行語突顯出來的草根話語權雖然已經初露鋒芒,但仍然需要對其做出一些理性的思考。基于草根話語權的巨大影響力,在當前不平衡的話語環境下,草根話語權的提升路徑需要做出全方位的考量。
4.1 加強與權威話語權的合作與共建
當前,權威話語權占據著社會話語的主導地位,當然主流媒體在傳播信息和發揚社會正能量以及維持社會穩定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草根話語權的崛興不僅是對權威話語權的重要補充,往往還具有推進權威話語權正確表達的重要作用。認識到草根話語權和權威話語權之間的密切關系,是提升草根話語權和二者協商的基礎。因此,必須摒棄草根話語權和權威話語權之間的對抗模式,促成合作與共建的新型關系。要想達成二者的“戀愛”關系,雙方都必須做出理解和讓步,權威話語權要做好每一次話語解釋,力爭做到正確準確及時,也要為草根話語權留下空間;草根話語權要以權威話語權為導向,力爭做到對權威話語權的必要補充。在承認二者的合理沖突的前提下,促進草根話語權和權威話語權形成合力,還必須認識到這是一副美好圖景,任重而道遠。
4.2 提高草根自身媒介素養
草根網民是網絡流行語的創造者和傳播者,也是草根話語權的直接執行者。可以說,網絡流行語的生產與草根話語權的體現都與草根自身的媒介素養直接相關。值得強調的是,草根話語權的執行者——“草根”是一個集合概念,是一個相對寬泛的群體。所以,草根的話語訴求就表現為一種群體性行動。在“群體無理性”的話語環境下,包含著“語言暴力”“過度娛樂和闡釋”以及“話語狂歡”等現象。因此,提高草根自身媒介素養,正確表達意見捍衛自身權益,促成合理的輿論的形成,對于全局而言異常重要。
5 結語
網絡流行語是網絡社會輿論的重要表征,是草根生產話語能力的表現,也是草根話語權的載體。從網絡流行語的趨勢來看,折射出廣大草根公民意識和參與意識的崛興,反映了草根對信息資源的重視和重新建構。在我國話語資源競爭激烈的情景下,草根話語權的崛起,不僅對權威話語權形成巨大挑戰,也對我國話語權起到了平衡作用。而草根話語權要實現成功突圍,還要對草根話語權的提升路徑不斷優化,加強草根話語權的影響力,形成與權威話語權的平等對話,只有這樣,才能構建安定有序的話語生態,促進社會的穩定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