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 蓮,龐昌偉
(1.中國石油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 102249;2.紅旗文摘雜志社,北京 100727)
政治學研究
踐行依法治國方略: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保障
薛 蓮1,2,龐昌偉1
(1.中國石油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 102249;2.紅旗文摘雜志社,北京 100727)
堅持依法治國方略,全面推進社會主義法治建設,是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生態文明建設作為社會主義建設的重要方面,必須要與依法治國方略緊密結合才能明確方向,獲得保障。生態文明建設需要現代法治的權威性、強制性、規范性來支撐,同時,歷屆黨的領導集體關于生態文明的論述,極大地豐富了馬克思主義法治思想。由此可見,踐行依法治國方略是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保障;運用法治思維和方式引領并推進生態文明建設是踐行依法治國方略的內在要求。
依法治國;生態文明建設;法治思維;生態立法
依法治國是黨和國家領導人民治理國家的基本方略,法治建設始終是我們黨治國理政的重點。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將“全面推進依法治國重大問題”作為會議主題,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民主政治建設、先進文化建設、社會治理體制、國家安全法制建設、生態文明建設等方面對重點領域的立法進行了強調。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建設與社會主義法制建設的目標統一于維護社會公平正義、保障公民生存發展權利,生態文明建設對社會主義法制的健全與完善提出了新的要求。“用嚴格的法律制度保護生態環境”是時代發展的訴求,更是改善公民生存環境、提高公民生活質量的刻不容緩的艱巨任務。
生態文明發端于工業文明,卻又超越工業文明成為更高級的文明形態,這主要表現為與共產主義目標的一致性。馬克思曾指出:“共產主義,作為完成了的自然主義,等于人道主義,而作為完成了的人道主義,等于自然主義,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間、人和人之間的矛盾的真正解決,是存在和本質、對象化和自我確證、自由和必然、個體和類之間的斗爭的真正解決。”[1]生態文明理念體現了共產主義目標的本質要求,建設社會主義生態文明是克服工業文明弊端、促進社會主義社會全面發展的必經之路,依靠法治推進生態文明建設是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必要手段,是科學發展觀的具體呈現,具有重要的時代意義。
(一) 馬克思主義法治思想的主要特征
馬克思主義法治思想是馬克思主義理論寶庫中關于法治領域的思想、精神等觀點的總和,從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論述中,我們可以看到一系列十分豐富并卓有成效的法治思想,這些思想獨具特色,是社會主義法治建設必須堅持的基本精神和原則。
歷史唯物主義思想始終貫穿于馬克思主義法治思想。馬克思認為,法律作為政治上層建筑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人類歷史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在不同的生產關系和社會發展階段,法律的內容、特征及發展方向必須得到適當調整才能滿足生產力發展的需要。所以一切法律現象都要在市民社會的前提下進行討論,一切法權關系都是“從人們的物質關系以及人們由此而產生的互相斗爭中產生的”[2],說到底,法權關系本質上也是一種“反映著經濟關系的意志關系”。然而,由于自然條件、經驗事實、種族關系等外部條件的差異,即使在相同的經濟基礎之上,法律都有可能在“現象上顯示出無窮無盡的變異和程度差別,這些只有通過對經驗所提供的事實進行分析才可以理解”[3]。法治的目的是使國家和公民權利得到合理配置,對任何具有立法能力的行政主體來講,都應根據社會發展的客觀需要對法律進行豐富和調整。馬克思認為,法律體現的是統治階級的意志和要求,我國是人民民主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法律要體現公民的共同意志。生產力的飛躍在短期內給我們帶來了深刻的社會變革,人們的利益關系更加復雜,生存和發展的需要也在發生變化,各種人的矛盾和社會矛盾的涌現強化了人們對法治社會的訴求,為法律的健全和完善帶來新的契機。
馬克思主義法治思想致力于實現人的自由和全面發展。馬克思認為,理想的法律應該是與人民的自由權利保持一致的,他指出:“法律上所承認的自由在一個國家中是以法律形式存在的。”[4]因而人民的自由權利必須得到法律的承認才能真正得到維護。社會主義的自由是人的意志和生存發展的自由,是尊重自發、強調自覺的自由,是個人自由和社會自由的統一。社會主義國家的法律致力于維護人們自由發展的權利,使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成為一切人自由發展的條件。
強調權利與義務的對等是馬克思主義法治思想的重要特征。這一概念是由恩格斯提出的,其宗旨在于爭取普遍人權,維護社會的公平正義,實現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在此之前,資本主義社會中鮮見平等概念,法律內容注重保護私有財產,維護公民財產所有權,卻忽略了公民的社會義務。因而恩格斯指出,在資本主義國家里,“幾乎把一切權利賦予一個階級,另一方面卻幾乎把一切義務推給另一個階級”[5]。“權利”與“義務”對等的思想使法律真正成為維護社會公正的強有力的工具,也是對現代法律思想的創造性發展,使人們在法律面前實現了真正的平等。“平等”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社會層面的價值目標之一,它強調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從而維護公民平等的生存發展權益。我國各項法律均將平等原則視為立法、執法的基本原則,也賦予平等深刻的現實意義。
(二) 馬克思主義視閾下的生態文明思想
馬克思主義法治思想雖然沒有對生態保護法進行直接論述,但我們不難從中領悟到深刻的生態思想。馬克思認為,人們針對自然進行對象化活動時,可以體現出人的整個文化教養程度,因為“這種關系通過感性的形式,作為一種顯而易見的事實,表現出人的本質在何種程度上對人來說成為自然,或者自然在何種程度上成為人具有的人的本質”[6]80。人在與自然的對象性活動中確證著主體的“本質力量”,體現著自身的發展層次,因而要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首先需要實現人與自然的協調發展。生態文明社會中的任何生命形式都是相互聯系的,任何自然存在物作為生物圈的一部分都有其獨特的內在價值,工業文明對生物多樣性的破壞使人類的生存環境受到嚴重威脅。生態倫理思想認為,必須把道德關懷延伸到廣泛的其他生命形式中才能使人類的生存環境得到改善。因而,生態文明社會的道德思考囊括了更多的生命形式,“它試圖把道德權益賦予現存的生活在不同社會中的當代人(同代的異鄉人)、未來世代的人和非人類存在物生命形式”[7]。這與馬克思主義要求尊重自然界作為人類活動對象的客體主體性的理論深意是一致的。
非異化勞動是生態文明社會的根本追求,也是社會主義社會為實現共產主義的努力方向。馬克思主義認為,勞動的真正意義在于滿足勞動者的生存發展需要以及社會的發展要求,這也正是生態文明社會建設需要堅持的普遍立場。人類勞動本身就具有多重目的,在全球生態危機背景下,勞動的目的在減少剝削、滿足人們物質需求的同時還應加入環境要素,即勞動作為生產手段,在謀取人類福祉的同時也要適當維護其他物種的福祉,在對其他非人類存在物賦予道德關懷的基礎上盡可能減少異化勞動。
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生態文明建設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正如前蘇聯作家烏爾薩所言,只有社會主義才能給自然資源的合理使用和與自然界的互動帶來普遍的、基本的、社會化的機遇,社會主義是使社會與自然關系最優化的必要條件。法律體現著社會形態特征,馬克思主義法治思想是我國法治建設需要不斷探索和堅持的根本思想,生態文明建設的全面展開需要堅持馬克思主義法治思想的基本原則,同時也必將給其打上時代烙印,使之更加豐滿。
(三) 生態文明思想對馬克思主義法治思想的創造性發展
馬克思和恩格斯雖然都表達過對法治社會的基本看法,并形成獨具特色的法學觀念,但并未對社會主義法學的基本價值、法律制度的具體構建以及法治進程的規劃有過清晰論述。我國的法治建設是一代代共產黨人在堅持馬克思主義法學基本理論的基礎上,結合中國社會建設實際,對馬克思主義法學思想進行的創造性豐富與發展。
新中國成立以來,歷屆黨的領導集體都對環境問題十分關注。毛澤東對農業生產、資源開發、工業廢棄物處理等涉及環境問題的多個方面給予了關注,他指出,“空氣、森林、礦產等自然資源,成為社會主義建設的影響要素。這些空氣、森林、礦產等自然資源,不僅是人類存在的根本條件,而且是社會生產力中不可缺少的因素”[8]。改革開放后,鄧小平同志開啟了依靠法治推進環保工作的新篇章,在他的影響下,《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法(試行)》等一系列環境保護方面的法律法規相繼出臺。1994年,以江澤民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提出了可持續發展的總體戰略,并進行了整體全面的部署。2003年,胡錦濤同志提出了科學發展觀,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成為全社會的共同追求。黨的十七大提出要建設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從此生態文明建設正式進入民眾視野。黨的十八大報告進一步指出,要把生態文明建設放在突出地位,融入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建設的各方面和全過程,努力建設美麗中國。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以來,習近平總書記結合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實際需要,對生態文明建設的推進提出了更加明確和具體的要求,指出要完善生態文明建設制度體系,生態立法再次成為人們關注和探討的焦點。可見,歷屆黨的領導集體提出的一系列環境保護和生態文明建設理論,有力地推動了新的發展階段下馬克思主義法學理論的創新,是對馬克思主義法學理論中國化境界的提升,為馬克思主義關于共產黨執政規律、社會主義建設規律以及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認識增添了活力。
生態文明建設理念將法律關照擴展到了自然環境,是對馬克思主義法治思想中社會主體權利的有利維護。黨的十八大報告對生態文明建設的闡釋旨在號召全黨樹立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的生態文明理念。將生態文明建設納入五位一體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總體布局意味著對自然環境的關懷將滲透到制度體系建設,生態立法成為時代的迫切要求。生態文明的社會發展理念為社會主義法治的健全和完善提供了一個更加宏觀、全面的視野,它對人們價值觀的轉變提出了新的要求,使熱愛自然、尊重生命的價值理念普遍化,這種尊重活動對象主體性的理念是對馬克思主義法學觀念的應用和拓展,是適應人的全面發展要求的科學發展理念。法律是主體權利和義務的制度化、規范化,生態文明建設理念更好地體現了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價值準則,是對當代社會法律發展基本尺度的調整,進一步體現了法治對神圣人權尤其是生存權的有力維護。生態文明建設作為社會轉型的重要目標,對于緩解各種社會矛盾、保證社會平穩運行,特別是對資源永續利用,實現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生態文明思想拓展了依法治國方略中平等原則的適用范圍,是對馬克思主義法治思想中權利與義務對等原則的豐富與發展。這是因為,環境問題直接關系到人的身體健康,對環境的改善是對人們生存發展權最基本的維護。在當前發展新階段,環境問題甚至超越醫療、教育等問題成為人們最為關注的重要問題,完善環境領域相關法律法規,積極開展生態立法工作是馬克思主義法治思想的內在要求。生態文明思想將自然界納入發展視野,通過法律法規對人們的經濟行為進行了合理的規范和約束。所以說,生態文明建設提升了馬克思主義法治思想中法的價值,是對科學社會主義理論的有益補充,也從人權維護的角度對馬克思主義法學的發展提供了新的動力。
新中國成立以來,黨和國家一直在堅持探索實現人類社會與自然環境協調發展的有效途徑,但由于政策連續性不足、環境保護長期讓位經濟發展等原因,生態危機仍然未能得到有效遏制。近年來環境問題更是甚囂塵上,重大環境污染事件頻發,嚴重影響了人們的日常生活,甚至威脅到人民的生命安全,生態問題已經成為某些群體性事件的誘因。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始終強調要加強生態文明制度建設,以法治的規范性、強制性、穩定性給生態文明建設提供有力支撐。
(一)生態文明建設亟須法治的推進
一方面,法治的至上性、規范性和強制性可以為生態文明建設提供秩序保證。法律的制定以道德為基礎,是道德內容的制度化和規范化。與道德相比,法律以國家強制力作為后盾,使人權得到切實、周密、嚴格的保護。規范性使法律成為最穩定的制度形式,它規定了人們的應為、可為和勿為行為,既保護權益又強調義務,從而實現其確證和維護一定社會秩序的價值目標。依法治國依據的法律必須是維護道德底線、符合人們意愿和社會發展要求、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良法。環境治理、維護生態安全是當前發展階段下人們的基本要求和共同愿望,是深化改革、推動社會發展無法回避的議題。黨和國家雖然一直強調優化產業結構、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重要性,但總體來看,我國仍處于粗放型發展模式,工業發展建立在以煤炭為主的礦物能源極大消耗的基礎上,對自然環境的承載力造成了嚴重影響,這與我們所倡導的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的生態文明建設理念背道而馳。所以,生態文明建設中的各項工作需要依靠現代法治的強制力得以真正落實。對于危害生態安全的行為要通過公正執法、嚴格司法才能對其產生威懾力,體現法律對生態文明建設的權威支持。并且,生態文明建設的最終目的是實現人類社會與自然的協調發展,而在現代法治社會,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等關系的協調都必須要建立在一定的秩序之上。因此,生態文明建設需要依靠現代法治的規范性建立起更加完善的社會秩序。
另一方面,法治的權威性和相對穩定性可以提高生態文明建設的社會認同。法律作為上層建筑的重要組成部分需要隨著經濟基礎的變化進行不斷調整,但同時,作為維護社會秩序的重要工具,它的權威性要求其具備相對穩定性。美國著名法學家博登海默曾說過:“法律是一種不可以朝令夕改的規則體系。一旦法律制度設定了一種權利義務方案,那么為了自由、安全和預見性,就應當盡可能的避免對該制度進行不斷地修改和破壞。”[9]法律一經制定,在一定時期內就必須保持穩定。長久以來,生態文明建設不斷讓位于經濟建設,人們的價值觀呈現出單向度物質化特征,面對經濟利益誘惑,很多市場主體無法對生態文明建設產生認同。生態立法和生態執法是從政策層面對生態保護理念的強調和肯定,是通過法律的權威性向公眾傳達出的最具震懾力的價值導向。完善生態立法,加強生態執法和司法,是對法律相對穩定性的確證,是保障其權威性的前提,是在依法治國方略下提高公眾對生態文明建設認同度的有效措施。
(二)生態文明建設法制化進程中存在的問題
改革開放以來,生態文明建設的法制化進程取得了一定成就,30多年來,我國頒布了近40部環保方面的法律法規,從數量上來看是十分可觀的。在法制化進程中,公民的法治意識得到明顯提高,但生態文明建設的法制化進程仍存在一定的缺憾,這主要表現為兩方面。
一方面,生態文明建設法律體系有待完善。一是生態文明基本法缺位。目前已有的生態文明建設相關法律涉及污染防治、自然資源利用和保護、生態平衡維護等多個方面,由于生態文明建設基本法的缺失,我們一直都將《環境保護法》作為生態文明建設的基本法律依據,但《環境保護法》關注的重點在于污染防治,對物種保護、資源開發等問題涉及甚少,也不符合“確立同生態系統的整體性和關聯性相對應的法律制度體系”,“并把資源、環境和生態系統的綜合管理確立為重要的立法原則”[10]的生態立法理念,將其作為基本法已無法滿足生態文明建設法制化進程的需要。二是地方性法律科學性不足。已有的生態法多為地方性法律法規,存在重復立法、立法零散甚至法規之間相互沖突的問題,給執法和司法工作帶來困惑。三是威懾作用尚未發揮。相關法律中對違法情節和量刑的規定十分模糊、處罰力度過輕、法律條文流于形式,對違法行為難以起到震懾作用。例如,野生動物保護法規定:“違反本法規定,在自然保護區、禁獵區破壞國家或者地方重點保護野生動物主要生息繁衍場所的,由野生動物行政主管部門責令停止破壞行為,限期恢復原狀,處以罰款。”但并未明確指出負責的行政主管部門,對恢復期限和罰款數額也未作明確規定,難以達到預期效果。
另一方面,公民守法自覺性和訴訟積極性有待提高。雖然我國環境糾紛數量逐年猛增,但真正訴諸法律渠道解決的卻不足1%。從公民自身角度來看,在權利受到危害時,多數公民的法律知識有限,生態權利意識薄弱,甚至懼怕訴諸法律途徑解決生態糾紛。從社會層面來看,全社會范圍內尚未形成遵守環境法律法規的風氣,公民守法自覺性有待提高,很多情況下,公民由于缺乏環保意識和法治意識,為追求短期經濟利益不惜犧牲生存環境,致使在很多環境糾紛當中,公民自身既是污染的制造者又是受害者。公民守法和訴訟積極性不高,與司法有效性差強人意有很大關系。并且“由于我國目前的法律尚未確認公民的環境權,因此當公民的人身和財產尚未因環境問題而發生實質損害,公民無權提起環境權益訴訟”[11],只能依據其他相關環保法律向污染者追究責任。最重要的是,對公民來講,司法程序過于煩瑣,費用過高,執法結果也經常令人失望,所以對于一些當前還看不到、直接危害尚不明顯的環境問題,很多人不愿訴諸法律程序。
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指出:依法治國,是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和重要保障,是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必然要求。生態文明建設作為社會主義建設的獨特一維,理應是現代法治建設考慮的重要內容。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引領并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法制化進程是全面踐行依法治國方略的內在要求。
(一) 生態文明建設的價值取向
任何法治工作都是為了解決特定問題、實現既定目標,這就必然會涉及價值問題。就目前我國環境法律體系來看,生態保護法是環境法的重要部分,但對其重視程度遠遠不夠。在環境法中,生態保護的內容大多涉及野生生物保護、土地保護、水土保持、防風治沙等領域,微觀上來講不夠全面,宏觀上缺乏整體性的理論架構。生態法的構建對于生態立法價值的彰顯具有重要意義,因而,生態立法工作應建立在理性處理人類利益和生態利益關系的基礎之上,體現維護人與自然協調發展、兼顧效率與公平的生態立法價值。
自然界在人類價值體系中的地位隨著生產力水平的發展不斷發生變化,從敬畏自然到利用自然再到過度開發自然,目前已轉向適度開發、與自然保持生態平衡,人類的認識也經歷了這樣一個曲折發展的過程。因此,遵循生態規律,生態立法工作應建立在維護“人與自然整體利益”的價值判斷基礎上。但是,對于如何分配人類和自然權益的問題,理論界依舊存在爭議。強生態中心主義理論認為,生物圈應被置于道德中心地位,包括人類在內的其他生物處于次要地位,這樣非人類存在物與人類在維系生物圈運作中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所以非人類存在物的固有價值應比其對于滿足人類需求的功利性價值更值得重視,因而理應得到同樣的道德關懷。乍一看,這種倫理觀充滿了普遍關懷的溫情,但在人口增長過快的情況下,為了維護生態圈的穩定,就需要人類進行大規模的自我滅絕才能實現其維護生態圈共同利益的價值追求。強生態中心主義價值觀在發達國家產生了很大影響,并以此向發展中國家施加壓力。實際上,這種深層生態學觀點在發達國家一直都在被批判或者探討。來自“綠色陣營”的馬休斯認為,所有的有機體,都可以被看作“自我”,不同的“自我”擁有不同程度的能力去保護和實現自我的利益,這意味著他們擁有不同的能力去應對環境對他們生存繁衍構成的威脅,所以不同的“自我”擁有不同層次的內在價值,而人類作為地球上最復雜的有機體,理應“在地球上所有有機體中擁有最高程度的內在價值”。這種人類中心主義的生態理念認為,雖然所有生命形式都應被納入道德關懷,但更值得道德關懷的利益必須給予優先,道德代理人的行為范圍要受到必須考慮到其他生命形式的道德關懷的限制。這種生態理念雖然克服了強生態中心主義的弊端,體現了以人為本的人本理念,但具有很強的功利主義色彩,對人類與自然的利益分配有著十分明顯的自由主義特征,仍然不能成為社會主義國家立法的價值基礎。
同為人類中心主義的生態文明理念,馬克思主義生態文明觀建立在其實踐觀之上,是更加科學、更加宏觀的文明理念。馬克思認為,改造自然的對象性活動是人類生存和發展的基礎,是人類歷史的基本前提。而個人為了維持自身生命運轉,必須與自身之外的外界存在物產生聯系,這些聯系正建立在實踐基礎上。因而人只有在以自然為對象的實踐中才能認識自然,掌握自然規律,并運用自然規律,從而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只有在社會中,人的自然的存在對他來說才是自己的人的存在,并且自然界對他來說才成為人(化自然)。”[6]83也就是說,人是唯一有能力進行價值評判的主體,生態立法的價值基礎應始終堅持以人為本的基本原則,并尊重自然發展要求。在社會主義建設實踐過程中要把握好人類利益與自然利益的關系,建立一種維護自然生態秩序安全的理念,將人類社會與自然界的發展需要放在同一而非對立的位置上,做到兼顧公平、效率和安全。
(二)運用法治思維引領生態文明建設
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要“提高領導干部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深化改革、推動發展、化解矛盾、維護穩定”的能力。事實上,只有領導干部以身作則,全社會才能養成法治思維,進而實現“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目標。應該看到,法治思維建立在一定的法律價值觀和邏輯基礎之上,它是一種以合法性為基本尺度看待問題并對自身行為進行約束和判斷的思維習慣。法律是人類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反映特定時期人們發展的需要,因而法治思維的建立不能僅聚焦于法律本身,而應放眼社會。弘揚民主、健全道德、堅持全面發展等思維模式都是法治思維形成發展的基礎。
首先,民主是法治思維的核心,我國是人民民主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人民是國家的主人,法律應體現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共同意志。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總結大會上的講話中指出,廣大黨員干部應進一步認識到“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我們黨來自人民、植根人民,各級干部無論職位高低都是人民公仆、必須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民主是法治的前提,培養法治思維必須首先完善社會主義民主思維。
其次,道德是法律的基礎和來源,是人們在長期社會生活中達成的對是非善惡的價值判斷,是調節社會關系和人際關系的基本規則。法律維護的是最基本的道德標準,得不到道德認同的法律是難以維繼的,依法治國和以德治國相輔相成,法治思維的培養離不開社會主義思想道德建設的支撐,離不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培育。
其三,法律的適應性特征要求法治思維必須建立在發展思維的基礎上。一方面,法律需要根據社會發展的需要進行調整,從而提高其維護公民權益的實效性;另一方面,具有前瞻性和權威性的法律需要具備維持和促進社會發展的能力,具備充實的內容和完備的體系,所以發展思維也是法治思維的重要精神。隨著生態問題的凸顯,生態法治建設已得到全社會各階層越來越多的關注,但在立法、守法、司法、執法上,就生態法治建設而言,都存在明顯問題,這與法治思維的缺失有很大關系。運用法治思維引領生態文明建設是依法治國方略的內在要求,更是生態文明建設的客觀需要。 運用法治思維引領生態文明建設,既要加強公民法治教育又要加強生態文明教育。習近平總書記多次指出,人民群眾是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關鍵所在,“法律要發揮作用,首先全社會要信仰法律”。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也明確提出要“堅持把全面普法和守法作為依法治國的長期基礎工作,深入開展法制宣傳教育,引導全民自覺守法、遇事找法、解決問題靠法”。這就需要全社會繼續積極開展法治宣傳教育活動,在對公民進行維權教育、提高公民權利意識的同時,豐富公民對立法、守法、司法、執法等一系列法律實踐活動的認識。僅就生態文明建設來說,要豐富公民對環境法律體系的認識,增加基本環保法律常識,知道自身行為是否合法,成為環境污染受害者時知道如何尋求法律幫助。 同時,加強公民環境道德建設也是運用法治思維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前提。對公民進行環境道德教育,使公民對自然環境產生普遍道德關懷,樹立正確的環境價值觀,在認識生態環境、生態系統以及生物生長發展機理的前提下,形成尊重、熱愛生命的思想意識,從而提高公民的環境需求層次,推動環境法律法規的完善。
最后,運用法治思維引領生態文明建設需要構建科學的法治體系。目前,我國的環境法律體系雖已具備基本框架,但很多方面存在內容空洞、權責不明等問題,還有很大的提升和完善空間。法律本身的問題給執法帶來了一定困難,加上多數生態法都是地方性法律,執法者執法力度有限,地方保護主義問題普遍存在,使很多生態違法行為無法得到懲治。從司法角度來講,生態問題多為公共領域的問題,很多人都會抱有搭便車的心理而不愿親自著手解決,加上訴訟程序較復雜,如果沒有專業法律人士的幫助,被侵害者很難主動尋求法律幫助。所以,生態法治建設的前提是生態法治體系的健全和完善,要多層次、多角度、全面提高生態法治化水平;積極規范拓展生態法律服務,建設完備的生態法律服務體系,提高司法效率;還要健全糾紛化解和依法維權機制,構建生態糾紛防治體系,使生態問題得到及時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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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劉江祥.生態文明建設法治維度及其認同[J].湖南科技學院學報,2013,(6):128.
〔責任編輯:曹金鐘 孫 琦〕
2015-03-19
薛蓮(1980-),女,湖北公安人,博士研究生,紅旗文摘雜志社編輯一室副主任,從事生態馬克思主義研究;龐昌偉(1966-),男,山東梁山人,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從事國際石油政治與安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與生態文明建設研究。
D903;D922.6
A
1000-8284(2015)10-009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