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淡空靈 雅秀飄逸——讀周偉釗的“周氏水墨人物”

袁立鶴

誰家今夜扁舟子 何處相思明月樓│136cm×68cm│周偉釗

周偉釗是當今畫壇成就卓著的一位藝術家，他的畫自出心裁，令世矚目，已經形成“周氏水墨人物”的獨特風格。其創作題材并未脫開傳統，往往才子佳人，漁人樵夫，風花雪月，揮灑成篇；但他的繪畫語言、技法是創新的，比如他筆下的人物造型以及其極強的形式感，他不求寫形，觀賞者卻可意會。這正是周氏不同于當代其他人物畫名家的特點，成了周偉釗的“身份證”。中國傳媒大學著名美術評論家石永芝指出：“周偉釗作品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心跡的栩栩如生，取代了物象的栩栩如生。”

周偉釗早年也沉醉連環畫，再加上多年的編輯工作，這些學習、研究，幾乎常常成為他創作與理論創新的靈感源泉。周偉釗的畫雅俗共賞，少長咸宜。但我想觀者要真正體悟，這需要很高的修養才能得堂奧，那種很高妙的筆墨，那種境界是非常難的，這里面蘊涵著周偉釗的道德修養，蘊涵了一種知識積累。周偉釗用墨之簡約率性，設色之清麗漂亮，獨樹自家風幟，從中可隱約窺見湖湘文化影響。

周偉釗作品帶著不群的飄然，多年的藝術生涯讓他的作品體現出一種對古今人物典故的獨特感受，與其說表現的是對傳統人物畫的體悟，不如說是表現了他的心境與生存體驗，他在傳統的礁盤上凸現一個現代人的理念、情感、才學和人格個性，有意無意間，他弱化了繪畫的描述性而強化了表現性，采用清麗鮮活的色彩，把自己的一種藝術直覺、才情與心性相結合，他畫出的意象人物接近于他的感覺空間，作品不可言傳地充滿浪漫、美麗，猶如夢幻般的光彩和細膩的感情，清純、直率，有具象，也有抽象，樸素的浪漫獨具神韻，表達了畫家熱愛生活的情懷，品讀周氏的畫作，撲面而來的是陽光般的熱烈和溫馨，是春風般的和煦和親切，是詩歌般的深邃曠遠，是舞蹈般的優美靈動，他的畫作是對古今人物的鐘情謳歌，是對精神家園的執意守護。

著名英國詩人和文學批評家艾略特在本世紀初（1917年）所著的名篇《傳統與個人才能》中曾討論藝術家的“歷史意識”與他的“個人表現”之間的關系，他引用詩人愛茲華斯對詩歌的著名定義來說明我們的理性選擇、歷史意義和個性感情在創作中的份量：

“詩歌是強烈感情的自然洋溢，它的來源是在平靜中回憶起來的感情。”

艾略特討論的是詩歌，但它所提倡的價值原則同樣適合繪畫，在一個充斥著“表現”、“觀念”的藝術環境中，艾略特的教誨或許已成絕響，但我仍然相信一個具有對自己的歷史和傳統具有強烈意識的藝術家，才能更深刻地理解和解決他所面臨的當代問題，在我看來，周偉釗的藝術正蘊含著這樣的品質。

美人家住最高山 十里胭脂水亦香│136cm×68cm│周偉釗

一支禿頭醉筆 寫盡世間炎涼│136cm×34cm│周偉釗

《四溟詩話》謂：“詩有可解，不可解，不必解，若水月鏡花，勿泥其跡可也。”周偉釗的寫意畫頗含詩意，畫面簡潔，不飾鋪設，人物雅秀飄逸，著力表現人的內在性靈，給人一種凈世脫欲的理想星空，如詩性之美涌入心田。在他的畫中，秀雅的淑女，或柳下垂蔭，或賞梅吹簫，或月下思懷，畫出女性那萌情蕩春的不可抑制的內在神奇，給人一種“陽春之月，江南水漲，草色連春”的詩意之美，把南國女性內在心境淋漓拓展。雅士情懷，躍然畫上。這些畫作是他的詩興所致，是他求索人生理想的表現，耐人咀嚼玩味。他的畫作注重人物與環境氛圍的意境塑造，以簡筆淡墨和流暢筆鋒來刻畫人物內心世界，以疏離現實來刻畫表現人生的理想。這樣把人物與氛圍融合在一起，從而營造出一種可以把玩思致但難以實求的理想、夢幻，傳達出人物內心的神奇。

周偉釗的作品從基本傾向上看是一種抒情繪畫，但他不是一般的抒情，而是帶著比較多的一些文化感覺、人生感覺，這種抒情還帶有一點人生況味在里面。語言上有兩個重要的東西：一個是他的構圖，另一個是自然的抽象，即從中國“以象觀道”的人物畫精神自然而然地趨向抽象，而不是硬做抽象文章；周偉釗沿著這條路走了多年，相當不容易。

我想周偉釗大概是通過繪畫來尋求生活中的快樂，以此拒絕現實社會中迫使人碌碌營利的世俗壓力。在他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心性流淌、詩畫疊加的色痕墨跡，這既是他筆隨意行、心手相應，人與畫不斷對話的結果，也是他的心緒流淌、思接千載的心路之痕。

片石孤峰 暮秋鳥鳴 蓮池碧水 明月禪心│68cm×68cm│周偉釗

湖湘之地，周偉釗一直在為創作而努力。歲歲流年。我覺得，他這種努力重點表現在兩方面：一個是他在探索中國的水墨如何能夠和他自己的心理、性格、學養等因素結合起來，所以，他的寫意人物可以說是他在畫他自己心里的風景。當然，他心里的風景不是空洞的，而是他內心對外部世界的理解的基礎上所形成的一種共振、一種共鳴、一種感動、一種回應；二是他把握了水墨藝術乃至寫意人物畫在今天的公共空間下的審美需求。所以說周偉釗的畫雅俗共賞，少長咸宜，觀眾群很廣。在這方面周偉釗也是這么做的，所不同的是他強化了自己對寫意人物的形式感探索，都為他的作品增添了一種耐看的視覺效果。這是他藝術很重要的一個特征，也可以說是在中國寫意人物走向現代、走向當代的一個獨特貢獻。中國的藝術家要堅定自己的藝術信念，并且在藝術探索上持之以恒，這非常重要，也是藝術家非常可貴的素質。而周偉釗是真正能夠沉得住氣，能夠沉下來深入作文章的一位畫家。

在大家云集的當代中國畫壇，周偉釗將自己獨特的詩意、色彩、空間、構成等元素融合于傳統水墨的點線使轉、墨色韻致之間，同時仰仗自己超強的造型能力，成功地完成了刷新視覺形象的突圍，攀上了令人望塵莫及的藝術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