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海邊默想

李曙白（浙江）

在大海邊默想

李曙白（浙江）

李曙白，中國作家協會會員。1949年出生，江蘇如皋人。1968年插隊，1976年回城，1977年參加“文革”后第一屆高考，就讀浙江大學化工系，畢業后留校至今。上世紀70年代開始文學創作，以詩歌為主，已出版詩集多部。

我撿起其中的一枚。很小很小的一枚。大海帶來了很多這樣的貝殼，但是在我低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只有這一枚，海是給我的。

那么，大海為什么把它給我呢？這是一份禮物，還是一紙通告，還是他與我密秘不宣的某種約定？

大海不回答我。

大海之所以被稱為哲人，就是因為他時不時會給你一把鑰匙，但從來不告訴我們那把鑰匙能夠打開哪一扇門。

這大概也是我們始終迷戀大海的緣故。

3

大海始終在波動。

無數次在岸邊佇望大海。無論是晨光初啟的黎明，還是靜謐的月夜，即使沒有一息風，即使不是潮漲潮落的時刻，大海都在波動。

大海波動是因為他自己需要波動。大海不是一片很大很大的湖泊，大海也不是一條很寬很寬的河流。

如果大海有一刻，即使是非常非常短暫的一刻，成為一碗靜止不動的水，他還是大海嗎？

大海可以平靜。像哲人一樣平靜。

但是大海不可能停止波動。就像平靜的哲人也不可能停止思考。

4

傍晚的海岸，我在一塊礁石上坐下。

這是西海岸，在大海的另一邊，坐著落日。

我凝望落日，落日也凝望我。

我們都不說話。我們都是成熟的人，都經歷過太多的潮漲潮落。這時候言語是多余的，它只會妨礙我們的交流。

一條大船駛來。他肯定過于年輕，才以一聲長長的汽笛宣示他的存在。

大船駛過之后，海面復歸沉靜，復歸一望無際的藍。

天地之間，只有我們三個：落日、我和大海。

5

一條木船倒扣在沙灘上。

它曾經裝滿過風暴、劃破海天的閃電和狂怒地傾瀉而來的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海水的大水。

它曾經裝滿過鎮定與恐懼、崩潰前的掙扎與歸港時的豪邁、礁石一樣佇立海岸的期盼與揮之不去的糾結。

現在，它把這一切傾還給大海。

它什么都不需要了。

它就這樣靜臥著，在海灘，在它一生榮耀與夢魘的邊緣。

不時有漫上沙灘的海水搖著它，輕輕的，像搖一個熟睡的嬰兒。

6

大海總是讓我們陷入沉思，就像天空總是帶給我們幻想。

當我們面對天空，無論是星光滿天，還是白云在蔚藍的背景下變幻成連綿的遠山或者草地上奔跑的馬群，我們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