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合規問題呈現三個“新趨勢”

◎ 文 《法人》見習記者 彭飛

范圍越來越廣，內容越來越難，業務越來越新，企業合規目前正呈現出三個新趨勢

不同于法務人員日常工作中通常所要面對的合同審查、法律事件處理等法律事務管理工作，合規工作要更為復雜。對于合規部門的人員來說，除了需要面對靜態的國家法律外，還要接受監管機構動態的嚴格監管。一著不慎，就有遭受法律制裁或監管處罰之虞，從而導致重大財務損失乃至聲譽損失。

“合規問題就是合規人員的問題，你不要指望其他的業務部門能意識到這個問題。合規本身是個很大的概念，既貫穿在反壟斷、商業賄賂問題之中，也包括在并購之中。目前來看，企業合規呈現出三個新趨勢，范圍越來越廣，內容越來越難，業務越來越新。”2015年9月9日，由律商聯訊主辦的第二屆律商聯訊法律高峰論壇（北京場）上，金城同達律所合伙人張國棟律師在談到合規問題時說道。

張國棟律師進一步解釋：“從范圍上來講，它會涉及環境保護問題、安全生產問題，甚至9月份的新《廣告法》里都會存在合規問題，比如什么樣的人可以作為企業代言人，這是我說它范圍越來越廣的原因；其次，在反商業賄賂過程中，我們要應對一系列的司法調查問題，對于沒有任何司法權限的企業法務來說，調查工作會是一個很大的挑戰，這是我說它內容越來越難的原因；再者，我們的員工到我們的投資人、我們的老板，都已經意識到合規問題的重要，從跨國公司到國企，以及民營企業中的金融企業，都有應對監管措施的需要，所以業務會越來越新。”

合規制度建設日趨重要

方達律所合伙人莊燕君律師有著15年的檢察官司法實務經驗，針對企業在調查中幾乎沒有任何司法權限的難題，他建議合規部門要重視合規制度的建設，以保證企業內部員工在出現商業犯罪的可能性時可以采取正當而必要的調查。

“預防性的制度建設，一定程度上可以解決公司的調查取證權限問題。”莊燕君舉例說，如果在公司中員工使用的辦公電腦是他自己的個人電腦，直接調查個人電腦會涉及到個人隱私問題，員工有理由不配合企業的調查。但是如果員工的電腦是公司配發的，并且在公司的規章制度中明確，辦公電腦屬于公司的工具，禁止在公司電腦上從事私人化的事務。并且公司有權隨時收回和檢查，如果不配合公司會作出相應處罰，那么再采取調查就是合法的。

“當然，根據《勞動合同法》的程序，類似的這些公司規章制度的制定要遵守法律程序，考慮到員工的切身利益，經過職工代表大會協商一致、員工簽字通過。只要公司的制度沒有明顯的不合理，一般法院都是會認可的”，莊燕君律師強調。

關于如何協助司法機關進行調查，莊燕君認為，應該視情況而定。首先要區分是例行檢查還是涉嫌犯罪的檢查。如果是涉嫌犯罪的檢查，還要看是案件初查階段還是已經立案。立案與否決定司法強制力的大小。如果是立案之后，司法機關有強制取證的權力。但是如果是立案之前，司法機關的取證超出了合法的范圍，企業可以有理由地適當拒絕接受調查。

莊燕君還指出，如果司法機關的調查涉及到刑事犯罪，這個時候要按照刑事司法程序慎重舉證。他舉例說，如果公安機關基于《治安管理處罰法》進行取證，但是后來轉入到了刑事司法程序，前期基于行政處罰法所收集的證據，卻不符合刑事司法程序的取證要求，很可能就會被排除使用。還有證據的采集方式，以錄音為例，目前大多數的錄音可以直接作為證據使用。按照今年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解釋中“為了保護大的利益可以侵犯小的利益”的原則，即使偷錄的證據也能直接使用。但是如果嚴重侵犯他人合法權益，違背公序良俗，也會被排除適用。對于一些不容易被對方抗辯的電子數據，可以采用公證的方式收集。

聚集各處力量做合規

“合規確實是合規部門的職責所在，但具體操作的時候，合規部門應該學會聚集各處的力量。”搜易貸法務VP李宜坤認為，目前合規已經成了各企業的一種剛需，企業法務在合規方面要扮演一個牽頭人的角色，協調各處資源幫助合規部門打好合規仗。

首先，從企業外部來講，相比企業內部的法務，外部律師有部分司法調查權限，特別是在涉嫌刑事犯罪的合規問題上，外部律師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因而內部律師可以借助外部律師的力量幫助企業預防合規隱患，遇到事情要多向外部律師咨詢。

李宜坤還特別提到，有些企業沒有獨立的合規部，法務部門一肩挑，合規對法務來說具有挑戰，更應該借助外部律師的力量一起搭建合規的架構。

其次，從企業內部來講，合規不是法律部或者合規部一個部門的事兒，而是整個業務鏈條的事。領導要重視，不要僅僅當成一個或然發生的事；員工也要有意識，不能以無知無畏作為借口。

李宜坤建議，企業應該針對合規建立考評機制，加強一線員工的培訓。盡管有些合規風險還沒發生，可以借鑒典型案例強化大家的風險意識。

中國人民保險集團合規經理胡凌斌也認為，在合規問題上，合規人員應該加強部門溝通，聯合其他部門一起磋商，告訴其他部門大家的出發點是一樣的，這樣和業務部門的沖突就會少一點。如果業務部門不夠重視，可以把一些典型案例以郵件的形式轉給他們，起到震懾作用。同時，合規部門還要經常和監管部門溝通，做出每一項重大決定之前都要首先考慮監管要求。

“合規能體現出合規部門整合資源的手腕，合規部門應該利用合規實操提高部門的威信力和影響力。”李宜坤強調。

胡凌斌還提到，合規一定還要關注業務層面的事兒。“對于在商業市場上沒有競爭優勢的企業，違規的可能性會更大。如果你的企業業務模式落后，沒有競爭優勢，員工擔心業務被別的競爭對手搶去，為了提高業績而去違規操作的風險更大。”

第二屆律商聯訊法律高峰論壇現場

“內外搭配，通力合作”應對合規調查

中倫律師事務所合伙人葉涵律師認為，合規問題重在事前預防，防患于未然。但風險發生之后，企業要學會“內外搭配，通力合作”。他以反壟斷調查為例進行說明。

從公司內部說，首先是公司高層，需要調動公司資源進行統籌安排；法務部必須負責各項內部協調工作，與外部律師有效配合，及時提供公司內部相關信息與文件資料，在內部發揮主要作用；政府關系部門必須負責協調與政府有關部門的關系，積極與執法機關做盡可能的溝通，充分了解執法機關所關注的事項；相關業務部門根據法務部的指示提供相關信息與文件資料；公關部門負責協調與媒體之間的關系，積極追蹤媒體報道并盡可能引導媒體進行正面報道，防止產生對公司不利的報道。IT部門負責處理公司系統、網絡、電腦有關的事項；行政部門負責在突然調查時協助應對現場突發情況、維持辦公場所秩序的穩定，向員工說明情況，提醒員工切勿擅自回答媒體采訪，防止外部人員未經許可擅自進入公司，加強與員工的溝通，避免因誤解造成不必要的錯誤舉報；財務部門根據團隊需要提供財務方面的相關信息和協調；人力資源部門根據團隊需要提供人力方面的相關信息和協調；

從公司外部說，外部律師對外應對執法機關的調查，在對外事務中發揮主要作用，在與內部律師溝通協商之后，外部律師還要負責起草或者協助起草有針對性的回復；外部財務顧問根據團隊需要就商品價格、財務會計等方面提供專業咨詢；外部公關顧問根據團隊需要協助公司協調外部關系。必要時還可以考慮聘請反壟斷方面的法律專家、經濟專家、相關行業的技術專家等提供專業意見。

“應對合規問題，時間是至關重要的因素。在與監管機構打交道的過程中，要做到‘使其放心，保持冷靜’。爭取寬大時，提交的材料要全面，證據要充分。提出合法請求時，應有理有據。溝通協調時，應態度誠懇，不卑不亢。”葉涵律師最后總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