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眼神

高心陽

向西，那條蜿蜒的小路盡頭，是那遙遠的眼神。

剛下過雨，天氣悶熱，爸爸駕駛著汽車在那條不算平坦的公路上行駛著。

我搖下車窗，帶著濕氣的風一下子從車窗外涌了進來。爺爺前幾年去世了，而太奶奶又不慎滑倒，臥病在床。我們，便成了奶奶那顆飽經風霜的心上唯一的“創可貼”。我們是她心中深深的期盼。

車沿著那條蜿蜒的小路向前駛去，一棵棵老樹間偶爾會出現幾座零落的老房子，蜻蜓不停地在空中穿梭著，似乎沉浸在雨后大餐一頓的喜悅中。剛從車子里走出來，就看見奶奶從廚房的窗戶向外張望，見我們來了，急忙走出房子，手里還拿著幾顆青翠的菜：“來啦！”奶奶笑容滿面，一種真切的喜悅從她的雙眼中溢出來。奶奶依舊笑著“抱怨”說不用買太多東西，吃不完。雖是埋怨的語氣，卻絲毫掩飾不住她滿心的歡喜。奶奶用她那粗糙的手牽起我的手，拉著我進屋，像個得了糖的孩子……

吃飯的時候，奶奶不停地將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桌子。這么多菜，也許我們根本吃不完，但我不想阻止，奶奶曾說，她閑不下來，只要自己一不動，心就會發慌。奶奶也許不懂，那叫做孤單……所以，當我們來的時候，她總會忙得不亦樂乎……人年紀越大，便越像個孩子，有時候我真覺得奶奶很單純，單純得讓人心疼……

相聚總是短暫的，又到了告別的時候了。來時不滿的后備箱，此時卻塞滿了奶奶揀的菜、燒的菜。我們上了車，奶奶靜靜地跟隨在車后，在來時那條蜿蜒的小路上慢慢地走著。走到路的盡頭，也不揮手，只是淡淡地說：“慢點開。”聲音很輕，輕到似乎就要被吹散在風中……我透過后視鏡看見奶奶一直站在小路的盡頭，望著我們漸行漸遠，那雙蒼老的眼中的喜悅漸漸散去，透入一種淡淡的哀傷與孤獨，清風吹起她額前的縷縷銀絲，她遠遠地望過來，那遙遠的眼神似乎要穿過我們，直達天際……

汽車轉過拐角，我閉起雙眼，腦中揮之不去的，是那遙遠而帶著淡淡孤獨的眼神。“唉！是該住得近些……”恍惚中，我似乎聽到了母親的呢喃……

向西，那條蜿蜒的小路盡頭，藏著那遙遠的眼神，那眼神中飽含的孤獨與不舍，長久地撥動著我的心弦……

點評：本文作者以一個小的視角“奶奶那遙遠的眼神”反映出一個大的社會熱點——“空巢老人的生活狀態”，以小見大，引人深思。文章能夠緊緊抓住“奶奶的眼神”仔細描繪，行文詳略得當。描寫時生動形象，見到兒孫來時的喜悅，兒孫離去時的不舍，前后巧妙對比，奶奶那遙遠的眼神深深地烙印在讀者的腦海之中。作者善于巧妙運用景物描寫，開篇以景物交代事件發生的背景，文中又多次以景物描寫來烘托人物的心情，篇末的景物描寫既引人深思，又照應開頭，使文章渾然一體。

（指導教師：劉麗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