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選集》出版時不提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原因再探

王艷薇

湖南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湖南 湘潭411100

一、關于把馬克思主義普遍真理相結合與中國的具體實際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提出的先導思想是《反對本本主義》。通觀黨史我們發現，舉起“反對本本主義”的旗幟是毛澤東最早注重，從理論到實踐上用馬克思主義基本觀點探討中國革命實際問題的。1938年在六屆六中全會召開作《論新階段》報告時，然而毛澤東同志是最先提出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這一命題的。后來他又在《改造我們的學習》中回顧中國革命的歷史時說:“中國共產黨的二十年，就是馬克思主義的普遍真理與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日益相結合的二十年”[1]。然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即是在對我國革命實踐經驗中總結的基礎上抽象出來的，也是符合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我們黨在七大以后，特別是抗日戰爭時期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和普遍真理與中國革命具體實踐相結合的提法是同時使用的，而這種情況也一直延續在新中國成立之后。六屆六中全會后，在很少場合除了繼續使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提法外，毛澤東更多的是使用“馬克思主義理論和中國革命的實踐相統一”等說法，這些提法毛澤東所要表述的含義是完全一致的。我們共產黨七大后的重要文獻中及中共中央領導人講話和文章上面就很少用此提法。

二、關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概念的提出、演變

縱觀毛澤東一生的講話、著述和批示等他曾多次提起“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盡管提起此命題具體的情況各不相同，但他提出的核心思想是如出一轍的，筆者就毛澤東有提到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概況作了四次分析。第一次他正式提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是在1938年10月黨的六屆六中全會上，會議期間代表中央政治局毛澤東作了《抗日民族戰爭與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發展的新階段》的報告。毛澤東在報告中還指出目前，抗日戰爭還處在由戰略防御階段轉向戰略相持的過渡階段，而中國正處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有必要也有可能走鄉村包圍城市的道路，這就證明了毛澤東把馬克思主義普遍原理一定要與中國革命的實際結合起來，領導革命的典范。在第二次提“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1941年6月至8月，晉察冀分局是把馬列主義中國化執行了一條活的馬克思主義路線，毛澤東是這樣認為的。毛澤東第三次提出是在1941年9月10日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毛澤東講話時說，“能使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教員，才算好教員”。[2]雖然毛澤東有正式提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以后卻不經常用，代替使用的是“馬克思主義普遍原理，與中國革命具體實踐相結合”的文字。新中國成立之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命題，幾乎是在毛澤東著述、講話以及黨和國家正式文件當中消失。在《毛選》中我們根本也見不到“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這樣的提法了。這是因為1951年中共六屆六中全會上，毛澤東所作的報告中第七節《中國共產黨在民族戰爭中的地位》的編入《毛選》時，對文中“學習”這一小節進行過修改。在內容上來看，這處改動不僅沒有在根本論點上發生實質性的改變，而且該文更加突顯出馬克思主義和各個國家的具體的實踐相聯系，更加突出我們黨要學會把馬克思主義理論應用到中國的具體的環境中去，其實他們表達了共同的涵義，都是“按照中國特點去應用”的馬克思主義。

三、《毛澤東選集》出版編輯修改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原因分析

(一)對于歷史毛澤東關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爭議進行反思

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提出，我黨內外引起熱烈反響。隨著六屆六中全會過后的一段時期內，我們黨的主要領導人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都作了精煉講述，但是需要強調的是，雖然“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思想得到大部分黨內同志的擁護和實施，可還是會遭到少部分人的誤解和不贊同。首先，是王明認為此提法是錯誤的，他覺得“馬克思主義不僅現在是共產國際的學說，將來也是!而所謂民族馬克思主義是不存在的也是不可能有的。在黨外葉青也發表文章表示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提出表示質疑，在這些少數人的排斥下，毛澤東也會考慮用其他口號代替“中國化”。

(二)毛澤東對概念認識的深化

從相關文字表述變化來分析，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表述上也產生了異議，毛澤東棄而不再使用這一提法是因為提法本身就不夠科學、不夠準確。今天我們使用“中國化”說法則應當慎用少用不用，他分析什么是“化”，“‘化’者，徹頭、徹尾、徹里、徹外之謂也。”[3]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從形式到內容看，要把馬克思主義變成中國的東西，就和命題者初衷大相徑庭。從科學角度看馬克思主義，他是具有普遍性，我們對它的豐富和發展來分析仍然是屬于馬克思主義的，根據中國實踐在新的歷史條件如果把發展說成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我們的實踐經驗對他國來說還有什么意義?還值得別的國家借鑒學習嗎?提法在客觀意義上也會貶低中國共產黨人，在邏輯上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提法也容易產生混亂。

(三)為避免斯大林誤解

隨著“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提法產生質疑的觀點始終存在，可以從學者那里深刻揭示出，毛澤東和我們中國共產黨人當時針對這個問題做了慎重的處理，從當時《毛選》的出版情況以及以后毛澤東對這個問題回憶中驗證，當時斯大林的外在壓力是改變這個提法的最主要原因。斯大林對我們黨在歷史上是有偏見的，因此，在《毛選》編輯出版時為消除斯大林對我們共產黨產生偏見，于是邀請蘇共中央學者來幫助審閱毛澤東的文稿。后來談到這個事情時毛澤東還對尤金說:“當時我為什么請斯大林派一個學者來看我的文章?是不是我那樣沒有信心，連文章都要請你們來看?沒有事情干嗎?不是的，是請你們來中國看看，中國是真的馬克思主義，還是半真半假的馬克思主義。”雖然尤金“回去以后說了我們的好話，他“對斯大林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中國人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但斯大林還是懷疑。[4]由此看來我們黨為避免有民族主義的嫌疑，也就只好小心處理斯大林和蘇共的意見，所以在毛澤東編輯《毛澤東選集》時是親自主持的，對于選定篇目以及修改內容都是特別謹慎考慮的，以至于把“中國化”的提法換掉。

(四)與不提毛澤東思想的一致性

中國國情特殊需要有相適應的特殊的革命理論，并不僅僅說只是普遍意義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在新中國成立后，人們認為全國人民的革命勝利，是在毛澤東思想的帶領指導下取得的，往往也就忽視了馬克思主義，甚至有人認為，毛澤東思想與馬列主義是兩回事。很早毛澤東就意識到這個問題，并加以糾正，他說:“馬克思主義與毛澤東思想之間是先生與學生的關系;是主干與枝干的關系;總店與分店的關系，二者是一回事。”[5]建國后他提議編輯《毛選》時要將《關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中“毛東思想”和“毛澤東思想體系”等一些用語全部刪掉，以免引起誤解毛澤東提議不要再用“毛澤東思想”的提法了。在中共“八大”的黨章上根據毛澤東的意見就沒有用毛澤東思想，由此看來不提“中國化”與不提“毛澤東思想”是一致的。

[1]毛澤東．毛澤東選集(第 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795．

[2]毛澤東．毛澤東文集(第 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374．

[3]吳冷西．十年論戰(上卷)[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1:450．

[4]毛澤東．毛澤東文集(第 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120．

[5]周連順．毛澤東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研究[J]．北京大學，200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