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是不是也在看著我

此時已是深夜，漆黑的天空中零零散散地掛著幾顆星，不由得讓我想起小時候經常玩的對話，問：“為什么星星會閃？”答：“因為一閃一閃亮晶晶。”想到這，不禁心情舒暢起來。

不知是不是心情變好的緣故，感覺今晚的星星格外迷人，好似給這夜空平添了一份生機。我抬頭望著星空出神。

記得小時候，每當有星星的夏日夜晚，我總會和爺爺搬張靠椅坐在屋外乘涼，我依偎在爺爺的懷里，感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了。爺爺總愛用他那短而整齊的胡碴蹭我的臉，那感覺現在想起來似乎還癢癢的。他總愛一邊搖晃我，一邊指著天上的星星和我說：“小燕，天上的星星就是地上逝去的人們變成的，因為他們死后掛念親人，就乞求天帝把自己變成一顆星星，這樣他們就能一直看見自己的親人，并守護著他們。”“那天上也會有爸爸媽媽嗎？”爺爺微笑著摸摸我的頭，說：“會呀，他們也變成了星星一起在天上看著我們呢！瞧！”爺爺指著天邊最亮的一顆星星說：“那就是你的爸爸媽媽，他們總能在你看得到的地方守護你，他們一直都在你身邊……”兒時的我就信以為真了，望著天上那顆耀眼的星星，就覺得特別溫暖。

不知從何時起，爺爺變得瘋瘋癲癲了，他變得神志不清，暴躁，整天喝酒，無所事事。以前的爺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嗜酒如命的瘋爺爺。他的名聲越來越糟，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出幾天，爺爺瘋了的消息就傳遍了全村乃至整個小鎮。爺爺真的是瘋了，但我們都不知道原因。他整日就挨家挨戶討酒喝，以酒為食，討酒為生。

當時我那個氣憤呀！我氣我的父母，為什么沒有守護好我們，讓爺爺變成了這樣子！我氣閻王爺，為什么把我的父母帶走了，又把爺爺變成這樣！一股腦兒地，我跑到門口的空地，對著天空大聲地呼喊：“爸爸媽媽，你們看到我了嗎？爺爺不是說你們會守護我們的嗎？可為什么爺爺會變成這樣？”當時是白天，沒有星星，當然我得到的只是無盡的沉默，淚水不爭氣地滑出眼眶……

不久奶奶和爺爺分床睡了，我和奶奶住大房，爺爺在廚房搭了張床就住進去了。他還是終日討酒為生，稀里糊涂的。

一天夜里我起來上廁所，因為我們家沒有衛生間，所以晚上就用夜壺。剛要脫褲子，就聽到有什么東西在敲打床頭。我一驚，嚇得連尿都忘了撒，就拉著褲子爬上床，把奶奶叫醒。奶奶起來一看，原來是一條蛇。我們俗稱跑到家里來的蛇是家里的灶神，可是奶奶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一把鐵鍬就往蛇身上打去，正中它的七寸，蛇扭成一團，拼命地掙扎著。奶奶見狀便又給了它一下，這下蛇一動也不動了。奶奶用鐵鍬挑起它直接扔在大門口，我們便又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發現那條蛇不見了！難道說它沒死，逃走了？我也無暇多想，匆匆吃完早飯就上學去了。剛上課，姐姐就匆匆跑來，說爺爺去世了。他是昨晚走的，死時口吐白沫，人們都說他是酒喝多了，導致酒精中毒。但當時的我可不這么想，我以為一定是和那條蛇有關，因為它是灶神，奶奶把它打死了，所以爺爺受到了懲罰。我還想，會不會是爺爺在門口發現了那條蛇，把它煮了吃了，導致食物中毒……總之就是不認為是酒精中毒。

但不管答案是什么，爺爺都已經去世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但那個情景，那一幕，我卻永遠也忘不了，每當有星星的夜晚，我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一天，那一幕，和我的爺爺。

此刻，我望著天空中的星星，一絲復雜的情感涌上心頭，鼻頭一陣發酸。

唉，爺爺，你現在是不是也在看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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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院是一個十分喜歡寫作的同學，前后寄了8篇作文來，很是執著。這篇她沒取標題，寫得也有點絮叨（邊邊已作了修改），但是記述的內容卻很原生態，比如關于星星的傳說，比如家蛇不能打的風俗，比如用夜壺，相信現在城里的很多同學都聞所未聞吧。文筆雖然樸實，卻是字字含情，對爺爺的深情思念讓人動容。邊邊覺得，晚年的爺爺可能患了“老年癡呆癥”，他的死跟打死蛇沒有任何關系。

（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