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 樹

王宜振

一只鹿在原野上跑，樹根叫住了它。

樹根說：“鹿小弟，我原來是一棵樹。樹被伐走了，只剩下根留在這里。可是，我曾給一只小鳥許過愿，答應它明年春天來了，在樹上做窩下蛋孵娃娃。可是，樹沒有了……”樹根說著，傷心地流下眼淚。

鹿說：“小鳥什么時候回來呢？”

樹根說：“也許就在明天，也許就在后天。”

鹿說：“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的。”

鹿回到家，把自己精心裝扮一番。它完全變成了一棵樹的模樣。它那枝丫般的鹿角上長著一些樹葉，風一吹，樹葉沙沙作響，像在唱一首美妙的歌。枝丫間，還開著幾朵小紅花，遠遠望去，像綠葉間跳動的幾簇紅火焰，真美麗。

小鹿很滿意。第二天，它向那個樹根走去。小蜜蜂看見這棵會跑的樹，笑著說：“你的花朵多香呀，我要在你的花朵里采蜜呢。”

小鹿說：“采吧，采吧，反正我是一棵樹。”

一只梅花雀看見了，追著這棵會跑的樹，樂呵呵地說：“你的枝丫多漂亮呀，我要在你的枝丫間做窩下蛋呢。”

小鹿說：“我已經答應另一只鳥兒，它今天或者明天回來。”“你不是有好幾根枝丫嗎？我就在你旁邊的這根枝丫做窩好嗎？”梅花雀請求道。

“好吧，好吧，反正樹上還有三根枝丫呢。”

一會兒，又有一只小黃雀飛來了。它看見這棵會跑的樹，驚奇地說：“多美呀。我要是能在你的枝丫間做窩多好啊！”

小鹿說：“我已經答應梅花雀和一只今天或者明天從南方飛來的鳥兒了。”

“可是，它們只占兩根枝丫呀，你還有兩根枝丫哩。”

“好吧，好吧，反正樹上還剩一根枝丫呢。”

一會兒，又有一只小杜鵑飛來了。它看見這棵會跑的樹，高興地說：“真漂亮。你的那些枝丫能讓我做窩嗎？”

“可我已經只剩下一根枝丫了。”

“這根枝丫能不能留給我呢？”

“好吧，好吧，誰叫我是一棵樹呢。樹嘛，就是要住鳥兒的呀。”

小鹿來到那個樹根那里，樹根驚奇地說：“多美的一棵樹呀。”

梅花雀、小黃雀，還有小杜鵑已經在選好的枝丫間開始做窩了。那只小鳥還不見回來。

小鳥終于來了。它看見樹的三根枝丫間都有鳥兒在做窩，就問：“老朋友，這兒還有我的地方嗎？”

“當然有。我去年就答應你的呀。”

于是，梅花雀、小黃雀，還有小杜鵑和這只鳥兒，一起在鹿的枝丫間做了窩。

小鹿走到哪里，哪里都會投來羨慕的目光。大伙兒說：“多有趣呀，一棵會跑會跳會唱歌的樹。”

（《青年文摘.彩版》2009年第2期，有刪改）

[悅讀心語][▲][▲]

童話的境界，美麗而靈性的鹿樹，映出現實的困惑與無奈。當象征愚昧的戕滅之斧蠻橫地舉起的時候，當人類一次次地張揚著自己的霸道與惟我獨尊的時候，這棵會行走的樹，送來的是一份善意的警示。拯救大自然，就是拯救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