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貓聲

□山東聯(lián)盟化工集團有限公司 楊立森

人生紀事

夜半貓聲

□山東聯(lián)盟化工集團有限公司 楊立森

夜半時分，樓下常會傳來貓的叫聲，戀愛中的貓聲，實在讓人無法入睡。

樓上的一位大姐說：在農(nóng)村住時，如果半夜有貓在墻頭或屋脊叫起，她就會起床拿磚頭投向它們。。

過去的日子，貓聲只會偶爾在夜深人靜時響起；可近來，貓聲卻變得愈加頻繁，甚至已到了讓人們聚集起來會商的地步。

那天，就見幾位女鄰居聚在樓下的車庫旁指點著什么，因為好奇，我也走了過去。

一家的車庫門因為故障底部關(guān)不嚴，又因為車庫并沒有用來泊車，而是堆滿了雜物，所以，關(guān)不嚴也沒在意。我是的確有幾次見到一只白底黃條紋的家貓從這空隙間出入，當時，心中雖是一動，但總以為貓也許是在捉老鼠呢。原來貓在這兒安了家，且生了一窩小喵咪。我說貓的叫聲會那么頻繁呢。

車庫門開啟后，一位膽大的鄰居走了進去，學著貓的叫聲，立刻便有小貓的回音。于是，一只可愛的小貓咪被捉了出來，再次進去，又有一只被捉到，如是者四。地面上四只小喵咪擠在一起，它們喵喵地叫著，黃黃的眼睛，各色的條紋，讓人頓生憐意。

沒人收留它們，因為貓聲已讓鄰居們?nèi)虩o可忍。夢的破碎，就起因這四只小貓，當然還有它們的媽媽。它們是“有罪”的。

如何處置小貓，大家又議論開了：小時候，我是見過老貓搬家的，母貓生了小貓，如果被人看到，因為貓的多疑與警覺，它就會將小貓叼走。這種現(xiàn)象我親眼見過，所以，我主張用個東西盛起來，放在旁邊，母貓見到，一定會將它們叼走。有鄰居則堅決反對，說如果放在這兒，老貓一定會在附近再找位置，將來還要受貓聲的煩擾。

議論的結(jié)果是：用紙箱盛起，放到大門外的垃圾箱旁，也許誰會撿起帶回家養(yǎng)著。望著那些擠在一處的小貓咪，我是真的希望它們能夠被老貓帶走，而不是被遺棄。中午買菜時，我特地走到小區(qū)外的垃圾箱旁，發(fā)現(xiàn)紙箱沒有了。我心下稍安，雖然小貓們失去了媽媽，但它們一定被人收養(yǎng)了。

樓下關(guān)不嚴的車庫門經(jīng)過修理已能嚴密關(guān)合，貓、鼠是休想再進入了。自此，也認為可以一覺天明。

可現(xiàn)實是，情況并未如我們所預料，寧靜之夜不但沒到來，反而是那只失去孩子的母貓徹夜在樓下叫個不停。

不知為何，此時的貓聲在我聽來，已不覺得難聽，反而在心中升起深深的歉意。因為讓這只母貓失去孩子的人中，我也是參與者之一。

一天過去了，貓的叫聲沒有消失；二天過去了，貓的叫聲更加凄慘，尤其是在夜半時分。我的心陷入深深的愧疚。那天下班，妻說：“那母貓真可憐，就在車庫外面叫，都是你們的事。”妻的話讓我更加心不安。貓聲不僅在半夜叫起，也會在午休時叫起，但在我卻不再感到一點刺耳，而是每聽一次，內(nèi)疚感就增加一分。

三天了，樓上的鄰居們又受不了了，她們又聚到一起，商量個辦法，有人就說：“再把車庫門打開，讓老貓進入看一下，它以為小貓還在呢。看一下，死了心，從此后，就不來了。”那位女鄰居說得有道理，車庫門在關(guān)閉了三天后又被重新開啟。躲在遠處的母貓箭一般沖了進去，很快，它就叼著一只小喵咪沖了出來。

從此，整座樓歸于寧靜，再也聽不到一聲貓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