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宇
(吉林市藝術研究所,吉林 吉林 132000)
從非物質文化遺產角度談滿族秧歌及其文化藝術價值
白宇
(吉林市藝術研究所,吉林吉林 132000)
非物質文化遺產是寶貴的飽含民族情感的文化遺產,它是人類與自然界相互聯系的產物,也是活態的歷史文化載體。傳統舞蹈類的非遺項目是非遺重要的類別之一,而在傳統舞蹈中,滿族秧歌是特別重要的一項,它是勞動人民在生產生活中創造的一種民間舞蹈,歷經了300余年的演繹,不斷汲取漢族和其他民族的舞蹈精髓,逐步演變為傳統民間舞蹈中的奇葩,具有鮮明的歷史、民族和宗教特色,具有內涵豐富的文化藝術價值。2007年滿族秧歌被正式列入吉林省第一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作為展現滿族文化的載體,滿族秧歌呈現出獨特的音樂、舞蹈、風俗、審美情趣。
滿族秧歌;演變;表現內容;文化藝術價值
滿族秧歌,俗稱“韃子秧歌”,是滿族人民在勞動和生活中創造的一種民間傳統舞蹈。以往的滿族秧歌研究多集中從民族音樂、傳統舞蹈角度出發,較少從非物質文化遺產角度出發來探索滿族秧歌的文化特色和價值。滿族秧歌在保持自身特色的同時也經歷了300余年的演變,不斷汲取漢族人民和其他民族的藝術、文化精髓,逐漸形成了滿族秧歌的特色表現形式,成為了民族舞蹈中獨居具特色的一支奇葩。這也正如日本學者菅豐所言:“對于非物質文化遺產來說,變化才是它本來注定的命運,歷史越是悠久,其所發生變化的頻率就越高”,①所以分析滿族秧歌的文化藝術特色應該是多角度的,因為是古老的文化也經歷了不斷的文化創作的過程才得以豐富。
從文化角度看,滿族秧歌在表演中崇尚禮儀,具有濃厚的歷史特色和神秘的宗教色彩,不僅是滿族人民喜聞樂見的舞蹈形式之一,而且也是寶貴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它于2007年正式被列入吉林省第一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豐富了滿族秧歌的文化價值內涵。
公元1115年,完顏阿古打建立女真政權大金國,《金史·樂志》中記載,“幸上京,宴宗室于皇武殿,宗室婦女起舞,進酒畢,群臣故老起舞。”滿族是一個能歌善舞的民族,滿族人民在遇到喜事時有飲酒、起舞以示喜悅的習俗。這時的滿族秧歌是宮廷娛樂的一種形式,仍處于“陽春白雪”的階段。根據《柳邊紀略》記載,“滿洲有大宴會,主家男女,必更迭起舞,大率舉一袖于額,反一袖于背,盤旋作勢,曰‘莽式’”,“莽式”兩人相對而舞,旁人拍手而歌。②《柳邊紀略》中所指的“大宴會”已經不再單純指代王室貴族,秧歌已經走出宮廷,走進了滿族人民的日常生活之中,成為了可以供普通百姓娛樂的項目。
滿族秧歌在吉林地區由來已久。唐代渤海國流傳著一種叫做“踏錘”的民族舞蹈,它是滿族秧歌的起源,滿族秧歌俗稱“韃子秧歌”,融莽式、空齊的特點和薩滿舞蹈的傳統風韻于一體,著重表現滿族生產生活習俗。在文獻記載中,最早的東北地秧歌是楊賓《柳邊紀》的《傘燈秧歌》。得名《傘燈秧歌》是因為在夜間需要將蠟燭置于傘燈之內用于照明,手持傘燈者的舞者為前導,整個隊伍隨傘燈者的舞姿變化而變換隊形,所以這種表現形式叫做“傘燈秧歌”。“秧歌由一反穿皮襖,身挎串鈴,手持鞭子稱做‘和尚吐’的丑扮人物打場開道。走在秧歌隊最后面的是兩名手持肅靜牌的‘皂白’(即衙役),引導一漢官裝扮的‘四老爺’和清官裝扮的‘二老爺’”③后來隨著山東、河北、山西等流民遷入吉林,漢族秧歌對滿族秧歌也產生了一定影響,滿族秧歌對漢族秧歌的美學觀念、音樂舞蹈形式均有不同程度的借鑒,逐漸演變成了深受人民喜愛的傳統舞蹈樣式。
每一支滿族秧歌演繹的都有一個動人的故事。在吉林市龍潭區烏拉街鎮有一支滿族秧歌隊伍,至今演繹著動人的歷史故事,具有鮮明的歷史民族特色。這支秧歌隊的表演內容至今仍與人民的生產生活內容相關,它表演的內容主要集中于兩個方面:
一方面是表現男女婚戀的內容。滿族秧歌最為突出的一大特點就是有“丑角”,所謂“扭秧歌,丑來逗,沒有丑就沒有逗”,“扭秧歌,沒有丑,還不如調頭回家走”,這充分說明丑角在秧歌中的重要性,凸顯了滿族秧歌“以丑為美,以丑見長”的特點。滿族秧歌中有一場表現男女感情的場景,女子舞者左手用籬笆面具(用柳條編制)遮面,邊扭邊唱,右手隨之擺動。而男子舞者上場后做出想偷看女子舞者的樣子,男子舞者表情夸張、詼諧、幽默,是不折不扣的“丑角”,二者相互扭逗,既起到了男女表現情感的作用,也表現了秧歌喜悅、歡愉的氣氛。
另一方面是表現出征的內容。表現狩獵場景的秧歌,男子舞者會手握馬鞭,腳下馬上別步,在嗩吶聲中登場,揮舞鞭子,再弓箭射出,再現了北方男子矯健、彪悍的英姿以及為國奮勇殺敵的決心。在出征場景面,也有表現夫妻不忍分離的細膩情感,當男子以打馬的動作為主,表現勇于獻身的氣魄之時,女子則以默默抹淚的動作為主,表達戀戀不舍之情,欲說還休的依戀情態。
非物質文化遺產是民族的、歷史的產物,滿族舞蹈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也體現著傳統文化的思想精髓,表演時又兼具自身的宗教特色。
首先,滿族秧歌有崇尚禮儀的民族特色。滿族是重視禮節的民族,在滿族秧歌的內容和形式上均有所表現。滿族秧歌大場中有拜壽的場面,男子行打千禮,女子行下蹲里,晚輩舉托盤,托盤上擺壽桃,意思是祝福長者健康長壽。在表現形式上,當兩隊相遇時,雙方的“韃子官”要左手扶腰刀屈右膝,相互“卡左肩”、“卡右肩”,然后“對左膝”、“對右膝”,再“對左刀把”、“對右刀把”最后行“抱見禮”,這一系列約定俗稱的動作,展示了滿族特有的禮節。
其次,滿族秧歌富有濃郁的歷史特色。滿族秧歌中的出征場面是對滿族先民生活的再現,“韃子官”身挎腰刀,隊員們身披“旗標”,男子以打馬的動作為主,表現奔赴戰場的勇氣,保家衛國的決心,驍勇善戰的氣魄,而女子則默默“抹淚”,表達依依不舍之情。秧歌表演中的“走陣”也與征戰相關,再現了努爾哈赤擺兵布陣的場景,表演者“走陣”時目不斜視,整齊劃一,重現當年馳騁疆場的場景。
最后,滿族秧歌具有神秘的宗教特色。在滿族秧歌的表演內容上,對于鷹的表現占據了很大的比重,逗鷹和放鷹成為了兩項重要的表演內容。秧歌中以扇子為道具模擬鷹的翅膀,扇面展開如同雄鷹翱翔的一雙翅膀,并加以盤旋和不同身段的處理,形象地表現了鷹的“追神日,乘神風,驅邪魔的雄姿與神力”的形態。滿族薩滿神諭中有“鷹魂化薩滿”的傳說,傳說天初開之時,大地像一包冰塊,天神阿布卡赫赫讓一只母鷹從太陽那里飛過,抖了抖羽毛,把光和火裝進羽毛里頭,羽毛里的火掉出來,將森林里石頭燒紅了,徹夜不熄。神鷹忙用巨膀扇滅火焰,用巨爪搬土蓋火,最后于烈火中死于海里,鷹魂化成了女薩滿。滿族先人信奉薩滿,秧歌舞者有薩滿擔任,舞者腰系腰鈴、手持太平鼓、胯部靈活擺動,舞姿粗獷而熱烈,尤其腰鈴嘩嘩作響渲染了神秘的氛圍。
滿族秧歌的最初流行僅僅限于吉林市龍潭區烏拉街鎮,隨著城鎮化進程的加速,民間舞蹈也正一步步走進城市,融入到城市文明之中,每逢節慶,滿族秧歌舞者都會化妝打扮,系好腰鈴,走進城市的廣場街頭表演滿族秧歌,總會引起民眾圍觀,現場氛圍熱鬧非凡。尤其在吉林霧凇冰雪節期間,身著白衣藍褲的秧歌舞者在雪白霧凇的映襯下成為了吉林江城的一道美景。吉林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研究中心作為該項目的保護單位尤其注重滿族秧歌的民族文化特點,從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專業角度出發發掘滿族秧歌的文化審美特點,不斷創新保護方法促進滿族秧歌不斷發展。在北山廟會期間邀請滿族秧歌前來展演,當羊皮鼓咚咚的敲響,腰鈴歡快的擺起,滿族秧歌為北山廟會增添了原汁原味的傳統色彩,而北山廟會也為滿族秧歌提供了表演契機,把古老的民間舞蹈引入到城市化的文明之中,為滿族秧歌的傳承與發展提供了文化空間,是傳統文化傳承與發展的創新舉措。
綜上,本文從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研究的角度出發,分析了滿族秧歌的歷史演進過程,主要表現內容,民族、歷史、宗教的文化藝術價值以及保護單位的創新型保護舉措。滿族秧歌在不斷再現歷史民族風情的同時,在當代仍然謀求持續性發展,是古今文化、城鄉文化和諧融合的典范。
注釋:
①菅豐著,陳志勤譯,何謂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價值[J].文化遺產,2009,(2)
②吳振臣(清).寧古塔紀略
③王秀榮.淺談傘燈秧歌[J].藝術古今,1987,(3):42
[1]姜建平、呂殿才,陳銀河.吉林地區秧歌與滿族習俗[M].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87.
[2]龐志陽.滿族舞蹈尋覓[M].沈陽:2010(5).
[3]于雪.滿族秧歌的發展演變及其風格特點[J].遼寧民族出版社,2004.
[4]呂寅.二人轉、大秧歌與撒滿舞——遼寧民間舞蹈中的滿漢文化融合[J].滿族研究,2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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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1984-),女,吉林省吉林市人,畢業于吉林大學文學院文藝學專業,現就職于吉林市藝術研究所(吉林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