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媽媽就是我

霍佳

這天早上，秧秧有點“起床氣”。在去幼兒園的途中，她一路莫名其妙地挑刺和找茬兒。我不跟她計較，一直冷處理，想著等她迷瞪狀態過去后心情就愉快了。進門后，她不向保安叔叔問好，也不回應老師的招呼，我還是忍住沒批評，只督促一句“記得把家長聯系冊交給老師”，就轉身離開了。

哪知道今天秧秧的脾氣格外大，竟當著老師和其他家長孩子的面，氣呼呼地把家長聯系冊狠狠地摔在地上。

一時間，大家都愣了。我本來已經轉身要走，一看這情形，立刻折了回來，拎著秧秧到了幼兒園院子里。一眾老師都向我行注目禮，大概少見媽媽如此孔武有力。

秧秧當然手腳并用地掙扎，一路哇哇大哭。

我把她帶到一個角落里，問：“你剛才為什么要扔聯系冊？”我猜想秧秧也沒有特別明確的理由，大概就是她鬧騰了一早上都沒見到我安撫，臨走前想最后發泄一下情緒而已。

果然，她一句不提原因，扯著喉嚨大聲哭。

我說：“媽媽猜你心情不好，但這也不能隨意把氣撒到別人身上，所以你要跟老師道個歉。”秧秧拗了起來：“不道歉，就不道歉！”“如果不道歉，媽媽覺得咱們都不好意思上幼兒園了，那就回家吧！”我下了最后通告。

秧秧止住了哭聲，趕緊搖搖頭。她知道，回家也沒好果子吃，會被罰站，會沒收玩具——我的風格一向是這么“兇狠”。而且秧秧還是想上幼兒園的，大早上她還惦記著幼兒園的早餐呢，眼看別的小朋友都進班去了，心又動搖了不少，終于低聲說：“那我去說對不起，不該把本子扔地上。”見好就收，我馬上抱了抱她，表示贊賞。

秧秧扭扭捏捏地進了大廳，老師一見她，趕緊上來抱著說：“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大好啊？”這一問，秧秧立馬大哭，如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不過嚎啕聲中，還是不忘道歉，撕心裂肺地保證以后不再扔本子了。老師倒是對她百般安慰，對比之下，在一旁冷眼觀看的我簡直就是后媽。

是的，和大多數溫柔體貼的媽媽相比，我總顯得有那么點兒與眾不同，簡而言之，就是心狠。

上周和朋友們吃飯，有幾位帶了孩子。面對孩子們各種挑食，一個未婚朋友忍不住說：“餓幾頓就不挑了。”

幾位家長紛紛反駁：“等你有了孩子，就不這么想了！”

我立刻在一邊表態：“我就有孩子！我就是這么想的！不好好吃飯就餓幾頓，馬上就如狼似虎了。其實餓兩頓真沒事，孩子知道餓是好事。”

一位特別溫和的媽媽沉默片刻，說：“怎么狠得下心？餓了她會哭啊！”

可不是！小惡魔做起惡來，真是各有各法。但是因為平常萬般可愛，又是小小一個人兒，家長總禁不住心軟，于是繼續裝聾作啞百般遷就。這點我很幸運，生孩子這件事并沒有影響到我的人生觀：以前討厭孩子撒潑耍賴，喜歡孩子善良講理，現在還是這樣。

常聽有孩子的朋友說：唉，我就是聽不得孩子哭，他一哭我就心軟了，什么都答應了。前半部分我也一樣，我也聽不得孩子哭；但后半句則頗有不同，她一哭我就來氣，好好說還能商量，一哭堅決不能縱容。

你以為我是個經常體罰秧秧的“虎媽”？我不是。我極少懲罰她。但如果要懲罰，一定說到做到，無論中間她怎么鬧，都不會妥協。所以即使管教的次數不多，但每次都有效。

你以為秧秧特別淘氣調皮？其實她不是。大部分時候，她是個懂事明理的乖孩子，但這并不能成為偶爾撒潑就不去管教的理由啊！一事歸一事，平時乖，我會獎勵；眼下淘，我會管教。這樣她才記得住，什么是是非對錯，哪些是正確做法——這不就是家長最重要的職責之一嗎？

不知從何時起，原則性強的媽媽就被冠以“狠心”的標簽。如果真是這樣，我樂意承認自己是狠媽媽，一點兒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因為我的狠，是愛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