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馬才見“兩腳泥”

汪金友

中紀委官方網站9月13日傍晚公布，江蘇省南京市市委常委、建鄴區區委書記馮亞軍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在接受組織調查。與馮亞軍落馬同時曝光的，是他在青奧會前突擊栽樹并大面積枯死的消息。

落馬前，馮亞軍任南京市建鄴區區委書記，同時兼任該市生態科技島管委會主任、河西新城指揮部副指揮長。在他主政期間，為了迎接2014年8月在南京舉行的青年奧林匹克運動會，突擊栽種了大量名貴樹木。新修的路配上新栽的樹看上去“很漂亮”，但由于是反季節栽植，青奧會過后很多樹木便枯死了。這些大樹直徑多在二三十厘米，高約五六米，枯死后被工人挖出堆在路邊，很多人見了都非常心疼，并紛紛質疑。

南京市的有關部門，則一直力挺自己的領導馮亞軍。針對“突擊栽樹大量枯死”的報道，南京市河西新城區官方微博9月11日發布公告回應稱，新栽的苗木成活率達98.6%，符合國家相關規范中成活率達95%以上的要求。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剛過兩天，他們力挺的領導，就被紀委辦案人員從會場上帶走了。

至于馮亞軍所栽的樹木是死是活，有大量的照片為證。如果枯死率真的只有1.4%，那么一千棵樹，才會死十四棵。而堆積如山的死樹，又是從哪里來的？如今馮亞軍已經落馬，估計沒有人再去追究這個數字，更沒有人再為他打掩護。

但由此卻提醒我們一個問題，幾乎所有貪官都是落馬才見“兩腳泥”，一腳是“貪賄腐化的泥”，一腳是“誤政誤民的泥”。每個貪官都會造成兩種危害，一種危害是有形的危害，即通過以權謀私、徇私枉法，侵吞大量國資民財;另一種危害是無形的危害，為官一任，把一個地方搞得烏煙瘴氣，項目失誤、工程失誤、用人失誤、決策失誤，給當地百姓造成了嚴重的經濟損失和心理傷害。

以往很多地方在查處貪官的時候，都把眼睛盯在他們貪賄的數額上。一說某個貪官貪污受賄幾百萬元甚至幾千萬元，人們便驚呼一片：“哇噻，那么多的汽車，那么多的房產，那么多的存款！”最后給貪官們定罪也大都依據這些數額，其他問題縱使涉及千萬億萬，只要沒有裝入個人腰包，就一律不再追究。

原鐵道部部長劉志軍案出現以后，有人提出了一個觀點，說世界上只有兩種官員，一種是大膽作為的貪官，一種是碌碌無為的清官。其實不然，確實有很多貪官做過大量工作，有過突出貢獻，但也確實有很多貪官因為亂收錢，所以亂作為，其亂作為的危害遠遠大于他們的貪腐。同樣，碌碌無為者也絕不都是清官，既不做事，又變著法撈錢，更為可恨。

每一個貪官的落馬，都會暴露出兩腳的“污泥”。栽的樹死了、修的路破了、開發的礦山塌了、提拔的親信腐敗了，這些“誤政誤民”的敗績也應該查清楚，說清楚。一來，可以給當地百姓一個交代;二來，對以后的繼任者也是一個深刻的教訓。

【原載2014年12月22日《西安晚報·漫筆》】

插圖 ? 綠色腐敗 ? 王少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