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國際教育合作治理研究*——基于財會專業需求視角

首都經濟貿易大學會計學院 王海林 張 倩

我國高校的國際教育合作開始于上世紀80年代，四十年來已經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在“引進來”方面，主要有教師互訪、互換，邀請外方教師對國內院校師資進行培訓、聯合建立中外合作大學等形式。其中寧波諾丁漢大學、昆山杜克大學、西交利物浦大學、上海紐約大學等成為了我國中外合作教育建立的高水平大學的代表；在“走出去”方面，不僅采用中外合作方式在其他國家設立孔子學院，而且許多高校以互派交流生，3+2、2+2、3+1等留學，短期海外學習或實習，國外院校網絡公開課程等形式，與國外知名學府建立了多種方式合作關系，為培養國際化人才進行了有益探索。伴隨經濟全球化，我國對國際化人才需求不斷增加，對國際化人才要求也大大提高，培養具有國際視野，通曉國際規則的高層次人才成為推動我國全面發展的現實需要。在此形勢下，筆者認為了解高校國際教育合作是否能夠滿足學生的需求，研究目前高校國際教育合作中存在的問題、探討治理措施有利于我國高校未來國際教育合作的健康發展。

一、我國高校國際教育合作研究現狀分析

（一）相關研究文獻情況分析 本研究分別以國際合作、國際化、中外合作、國際為主題詞，分別組合教育、辦學、教學、網絡教育、網絡教學次主題詞，對2004年1月至2013年6月十年間國內CSSCI和核心期刊上公開發表的教育理論與教育管理、高等教育學科領域的期刊論文和博士論文進行了檢索，以此了解我國國際教育合作相關研究的狀況。檢索發現，剔出新聞或會議報道、大學或學院介紹后相關文獻總共773篇，其中期刊論文757篇，博士論文16篇。統計顯示，757篇期刊文獻分布在160種核心期刊上，平均每種期刊十年間發文4.73篇。

（二）相關研究內容綜述 分析近10年文獻可知，國內學者在國際教育合作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五個方面：

一是國外大學先進教育、教學理念或國外大學國際合作經驗介紹和分析。有近六分之一的文獻是對國外大學的教育理念、方法、經驗等的分析研究。如胡子祥（2011）對西班牙高等教育評估中的學生參與機制的研究，李燕燕（2011）對世界知名大學國際化特征與趨勢的分析，張鳳娟（2011）關于美國大學本科課程設置的研究，李亞東（2010）對法、德、英高等教育質量保障體系的考察分析，黃建如（2009）對澳大利亞大學跨國教育項目質量監管的分析等，這些文獻成果為國內大學的建設提供了有價值的參考。

二是國際教育合作的基本問題。大量學者對我國教育國際化合作的發展方向、影響和作用、現狀、實施策略、應注意的問題等問題進行了宏觀性研究。比如于黎明（2013）、姜傳松（2012）、高玉蓉（2009）分析了高等工程教育和財經類院校等國際化辦學的趨勢等；李慶領（2010）、任麗娟（2006）分析了教育國際化合作的實現策略和應注意的問題；查遠莉（2012）、李盛兵（2009）總結分析了中外合作辦學的狀況和對我國本科生、研究生創新教育的啟示；還有學者對如何進行國際合作與引進國外優質教育資源進行了宏觀分析（姚玲，2007）、（李毅等，2007）。

三是國際化教育合作的教學體系和案例分析。很多學者以某個大學、或某一專業、或某些課程的國際合作為例分析了國際合作的教學模式，研究了教育國際化實踐中教學目標設置、課程確定、教學內容、教學手段、課堂安排等內容。比如宋曉文（2012）以基礎會計為例關于國際合作辦學中會計雙語課的課堂組織與教學方法分析；何勇靈（2009）以北京航空航天大學汽車電子控制軟硬件技術課程為例,對國外教授在課程內容、教材選取、課堂教學方式等的實施和效果分析；張紅偉（2011）以四川大學國際合作辦學為例,對大學本科教育國際合作辦學中教學目標、課程體系設置及其選拔評價機制的分析等。還有王忠民（2013）的西安交通大學與香港理工大學合作的通理項目案例、劉揚（2011）北航中法工程師學院案例、袁本濤（2009）清華大學的案例等等。

四是國際教育合作中特殊問題、深化問題的研究。易凌（2012）、林聰（2012）、孫珂（2013）、史博（2010）、唐振福（2013）等探討了中外合作辦學中面臨的法律問題、招生管理中政府角色的定位、雙方的合作原則、外籍教師的管理，以及我國高等教育中外合作辦學質量保障體系建設等方面的問題。對此類問題的研究多集中在近3年。

五是留學生教育和國內大學雙語教學的相關問題。此類問題的研究文獻占所有掌握文獻的近四分之一，且主要集中在2009年之前。

二、財會專業國際教育合作需求調查

（一）問卷設計 為能夠比較準確地了解高校學生對國際教育合作需求的真實想法，分析目前我國高校國際教育合作存在的問題，本文以北京某大學財會類專業一、二、三年級的在校學生為對象進行了國際教育合作需求的隨機實地問卷調查。本次調查回收有效問卷448份。一年級153人、二年級148人、三年級147人。在被調查的學生中81.24%的人無海外旅游、學習、工作和生活的經歷。調查問卷中關于國際合作教育需求部分共設計了10個問題，見表1。

表1 國際合作教育需求問題表

（二）調查結果分析 調查結果顯示，32.27%的學生有出國留學或參加相關國際合作教學項目的打算；58.57%的學生認為現有的國際合作教育途徑不能滿足自身的需要。在回答“你不選擇國際合作教育項目可能的原因”時，37.05%因為自身的英語水平，35.49%因為經濟條件，23.66%因為不感興趣，7.81%將原因歸為目前所在大學國際合作的國外院校較差以及教學質量無保證、缺少充足時間等。66.07%的同學在回答“你希望通過參加國際合作教育達到的目標”時選擇了2個以上的目標。其中為了提高英語水平占66.74%，為了學習專業知識占60.27%，為了了解國際文化知識占58.48%，18.97%的學生是為了獲得學分，還有1.34%的學生是為了更新思想、積累創業知識等。

關于“如果參加國際合作教學項目，希望合作校所在的國家或地區”，超過一半的學生（54.69%）選擇了美國，其他依次是英國（30.36%）、加拿大（24.11%）、澳大利亞（21.43%）和港澳臺地區（12.28%），也有3.79%的學生選擇新加坡、新西蘭、法國、德國、韓國等國家。

對于“國際合作教育中，學生應該承擔費用比例”，94.37%的學生認為應該在60%以內，其中60.36%的學生認為可以在20%到60%之間。55.35%的學生“能夠承受的國際合作教育費用上限”為每年1到5萬元，26.2%為每年1萬元以下，16.4%為每年5到15萬元，也有2.05%的學生可以承擔每年15萬元以上的費用。

37.72%的學生對中外合作2+2、3+1等模式的國際合作教學項目感興趣，38.62%的學生有興趣參加國際交流生項目，22.54%的學生對網絡公開課程有興趣，也有3.13%的學生愿意參加假期交流。分別有57.81%、37.95%的學生對專業類和語言文化類的“國際合作課程感興趣”。

關于“學校開設國外院校在線教學課程”，67.81%的學生希望通過網絡平臺學習國外大學課程，其中59.38%的學生期待和很期待，只有3.57%的學生認為無此必要。

三、我國高校國際教育合作存在的問題

（一）合作院校的選擇問題

（1）過度注重合作院校排名、忽視對方學科競爭力。國際合作中，高校為了追求品牌價值，過渡追求與國外“名校”對接，忽視國外院校的核心課程和競爭力學科。國外院校的世界綜合排名并不能代表其在相關學科的專業排名，如果只求與名?！奥撘觥睒O易導致合作資源浪費和成本上升，對相關學科的教學與研究促進作用有限。

（2）過度依賴中介機構的作用。有些高校利用中介與外方院校實現對接，中介機構基于利益考慮，極易在合作中產生一定的道德風險和委托代理問題。譬如中介對外方院校資質審查寬松，導致一些國外三、四流院校甚至是“野雞大學”混入國際合作辦學的高校名單中，還易導致高校難以與國外院校建立穩固的、長期的、可持續的國際合作關系，一旦中介撤銷，合作雙方易易面臨關系破裂風險。

（二）國際教育合作的管理問題

（1）外聘教師的管理問題。首先，各個高校缺乏對受聘外籍教師的資格、相關從業經驗等的統一判斷標準，使得外教的水平層次不齊，再加之課程難度、教學進度、教授方式方法存在內外差距，會影響合作教育教學的效果。其次，外方派什么樣的教師授課，所授課程內容、形式等是否能夠與中方課程對接，學生的接受程度如何，都需要有專門部門和人員進行評估和管理。目前合作中缺少相關管理。第三，外籍教師管理中，由于學校缺少相應的評價標準或管理制度，也易影響合作辦學的教學質量。

（2）課程的評價問題。財會專業的很多財經類、金融類課程由于受政治、經濟、文化、制度因素影響，在教學內容上差別較大。以會計類課程為例，由于我國的會計準則并不完全等同某外國或國際準則，在國際合作教學中，美國大學的會計學課程講授的會計知識并不能完全在我國應用，學生相關課程分數的高低可能并不能反映其就業需求的專業知識程度，因此，成績評定的導向作用出現偏差。

（3）教學內容和教材的選擇問題。國際合作教學中，無論是學生走出去還是教師請進來，所學習課程的教學內容普遍面臨著與國內大學同樣課程的不一致，以及與我國社會對學生專業知識需要的不一致現象，財會專業課程的應用性越強，這種不一致就越嚴重，這必然影響學生未來就業后的專業應用水平。同時，由于我國學生外語的語言交流普遍存在一些障礙，導致學生不能真正理解和掌握所學內容，進一步影響了其專業能力。

（4）學生對合作項目的選擇問題。各大高校出于培養國際化人才考慮，建立了多種多樣的國際合作項目，為了鼓勵學生參與，還提供激勵條件，比如公費資助、免修學分，有些學生在沒有做好思想準備的前提下盲目參與合作項目，由于英語欠佳、專業課基礎薄弱，可能會出現在異國院校學習方面問題，導致不僅沒有達到國際化目的，還影響了正常學習。

（5）國際教育合作深層次研究不夠。高校普遍注重國際合作項目的建立和運轉，而合作中更深層次的教育教學理念、教學中國際化和本土化如何結合和制度層面的交流與研究不足。

（三）其他方面問題

（1）政府部門在中外合作教育中的監管問題。目前有些地方政府對中外合作教學的投資力度很大，但是投資的持續性差，直接影響了國際合作的持續性。同時，教育管理部門關于中外合作教育的相關政策和制度尚不完善，存在重視高校國際合作審批，缺少對中外合作院校和合作項目持續監管等問題。

（2）社會對高校國際教育合作的認可問題。目前社會企業對合作辦學畢業的學生認可度并不高，這對合作辦學的招生、社會聲譽有一定負面影響。許多優秀學生因此會放棄參與合作教育而直接出國留學

四、我國高校國際教育合作治理框架

（一）國際教育合作綜合治理框架的構建 教育的國際合作涉及合作過程中的教、學、管理、外部監管等多個方面。為了使國際教育合作更健康、更快的發展，應該基于學科特點，站在高校總體發展戰略高度，建立高校國際教育合作綜合治理框架。如圖1所示。進行國際教育合作治理的根本目的是明確國際教育合作中各方之間的關系、確定各方的權利與責任，最大程度地保證國際教育合作中包括中方、外方、中介機構、參與者（學生）、監管機構等在內的各方合作目標的實現。因此，治理框架包含內部治理、外部監管兩大部分。

圖1 高校國際教育合作治理框架

（二）國際教育合作內部治理系統

第一，國際教育合作目標。我國高校國際教育合作的核心目的是培養具備國際視野、通曉國際規則的高質量人才。對于不同的高校、不同的國際教育合作項目、教育合作中的不同參與方，又有各自的具體目標。無論哪一方，建立或參與國際教育合作都應該首先明確目標，并在此基礎上選擇合作對象、確定合作項目等。有的高校國際教育合作項目只是簡單的定位在提高國內學生聽說讀寫的語言能力和模擬海外留學氛圍，這樣的目標不僅太狹隘、難以達到培養高質量人才的根本目的，也會造成資源上的浪費。

第二，國際教育合作環境。國際教育合作環境指對高校國際教育合作建立和實施具有潛在影響的所有內外部因素。高校國際教育合作目標的確定、項目的確立和選擇、合作模式的確定等都要從分析自身的環境因素入手，對高校來說，應該充分分析自身和合作方環境因素，做到國際化和本土化相結合，最大程度地通過國際教育合作提升自身品牌價值和競爭力，培養更多高質量人才。

第三，國際教育合作組織與人員。國際教育合作的組織和人員包括國際教育合作項目的管理機構、執行者，涉及的中介機構和中外方的參與者等。其中，管理機構負責國際教育合作項目的領導、協調、規劃和評價；執行者主要負責國際教育合作項目各項工作的具體落實；中外方的參與者主要指參與國際教育合作的教師、學生、教輔人員等。明確的管理組織設置，強有力的規劃、領導和協調能力，準確的人員角色定位，明確的職責劃分和落實是國際教育合作成功的保證。

第四，國際教育合作技術平臺。隨著以網絡技術為主的現代信息技術在我國教育中的應用，越來越多的高校開始探索利用Internet進行國際教育合作。比如組織學生上國外合作大學的網絡公開課，與國外合作機構進行遠程在線教學等。因此,確立了國際教育合作模式后，構建適合的技術平臺就是保證利用Internet開展國際教育合作實施的物質基礎。

第五，國際教育合作模式和機制。我國高校的國際教育合作模式發展至今已經形成了學歷教育、非學歷教育兩大類，建立了互聘教師、師資短期培訓、建立海外分校、聯合辦學，學生短期實習（或學習）、遠程教育等多種模式。不同的教育合作模式，體現了不同的合作目標，決定了不同的教學模式、教學管理模式、融資模式等，對合作的中外高校和參與的學生都有不同的影響和要求。從某種角度而言，適當的教育合作模式是實現高校國際教育合作各方利益最大化的基礎。

國際教育合作機制是國際教育合作各方之間相互作用的過程和方式，它可以通過簽訂協議的方式確定下來成為合作中共同遵守的規范。國際教育合作項目的確立、實施和管理都要依靠合作機制做保障。國際教育合作機制應該包括以下方面：一是國際教育合作各方協調機制。二是國際教育合作共享機制。通過合作實現以較低的成本獲取更大的優勢是合作的根本目的，合作離不開共享。三是國際教育合作執行機制。執行機制是對國際教育合作的具體實施者、實施的流程、合作成本的分攤、合作績效的評估和報告等與教育合作執行有關的問題做出的規定。四是國際教育合作監督機制。監督是合作能夠持久、健康運轉的重要一環。監督機制要對監督主體、監督的作用和地位、監督對象、監督達到的目標、監督程序、監督方式和手段等做出規定。

第六，國際合作教學系統。國際合作教學系統是國際教育合作實現的核心基礎。它由國際教育合作教學活動設計、教學管理、教學的考核評價等內容構成。其中，教學活動設計要根據具體的合作模式設計教學的各個環節；教學管理要對教學計劃、教學目標、教學過程、教學質量、教師、學生、教學檔案等進行管理；教學的考核評價包括對學生的考核和對授課教師的評價兩部分。

（三）國際教育合作制度規范及外部監管系統 國際教育合作健康、持久的發展離不開制度和規范的保證。首先，國際教育合作應該制定合作院校選擇標準、教師資格標準、合作課程選擇標準、合作教學質量評價標準、學生錄取標準等對國外合作院校的資質、合作項目授課教師資質、中外合作教育課程選擇、合作教學中教學質量評價、參加合作項目學生的基本能力要求等給出具體化、數量化、標準化規定。其次，要制定知識產權保護規范對國際教育合作中涉及到的所有知識產權給予保護。基于目前我國政府在高校教育國際合作審批、管理中的地位，應該建立國際教育合作外部監管系統作為對國際教育合作內部治理的補充。根據國際教育合作項目的性質和模式，建立適當的外部監管體系。

應該強調的是，國際合作教學中要重視對中外經濟、政治、文化差異對合作教學影響的研究，盡量以我國經濟、政治、文化的教育為核心內容，結合外方教育教學管理方式和教育理念設計教學系統。比如采用英文方式講授我國會計準則等理論課，課上采取外方教學課堂的自由發言式和分組討論式，課下作業采取小組聯合撰寫論文式，將授課課程一部分分給學生實地觀摩或體驗等，提高學生創新實踐能力和自主學習能力。

［1］ 胡子祥、劉麗萍：《西班牙高等教育評估中的學生參與機制研究》，《高教探索》2011年第4期。

［2］ 李亞東：《法、德、英高等教育質量保障體系考察分析》，《教育發展研究》2010年第7期。

［3］ 張鳳娟：《美國大學本科課程設置的模式、特點與發展趨勢》，《教育發展研究》2011年第3期。

［4］ 于黎明、殷傳濤、陳輝、王樂梅、張澎、薩日娜：《高等工程教育發展趨勢分析與國際化辦學探索》，《高等工程教育研究》2013年第2期。

［5］ 王忠民、康卉、陸根書、朱長新、李凱：《西部高校中外合作辦學新模式、新機制探索——西安交通大學與香港理工大學合作的通理項目案例研究》，《高等工程教育研究》2013年第1期。

［6］ 劉揚、趙婷婷：《研究型大學國際化案例研究：北航中法工程師學院》，《高等工程教育研究》2011年第1期。

［7］ 袁本濤、潘一林：《高等教育國際化與世界一流大學建設:清華大學的案例》，《高等教育研究》2009年第9期。

［8］ 史博：《中外合作辦學外籍教師管理研究》，《繼續教育研究》2010年第4期。

［9］ 易凌：《中外合作辦學中面臨的法律問題及解決途徑》，《教育研究》2012年第6期。

［10］ 林聰、楊娟：《高等教育階段中外合作辦學招生管理中政府角色的重構》，《現代教育管理》2012年第4期。

［11］ 李燕燕：《世界知名大學國際化特征與新趨勢及對我國大學的啟示》，《安徽師范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2011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