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外商直接投資的特點及影響機制研究

張燕平

摘要：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吸引了大量的外商直接投資，對中國經濟增長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文章利用統計數據分析了中國外商直接投資的特點，發現外資具有區域分布不平衡、產業分布集中和資金來源于特定地區等方面的特點，而外商直接投資對經濟增長的作用則主要通過影響資本的形成，產生技術溢出效應以及地區聚集效應等途徑來實現。而隨著國內外經濟環境的變化，中國外商直接投資面臨新的挑戰，如外資流入下降，轉移至其他國家和地區，科技研發依賴外資企業，造成國內創新能力不足等問題，政府、企業必須轉變觀念制定對策來解決。

關鍵詞：外商直接投資；經濟增長；特征；影響機制

一、引言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外商直接投資（FDI）獲得了長足的發展，1990年中國實際使用外資金額僅為3487億美元，2000年為40715億美元，而到2013年已達118721億美元，增速達33倍，2011年全球FDI流入金額為1524422億美元，中國已成為世界第一大外資流入國，外資的流入也伴隨著中國經濟的增長，中國經濟總量從1990年1871832億元，2000年增長至9800045億元，2013年則達56613018億元，其中FDI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2009年全球金融危機影響下全球外資活躍度下降，中國吸引外資也有所放緩，2013年新設外商投資企業數為22773家，同比下降863%，此外隨著經濟全球化的趨勢進一步深化，作為對外投資的主體跨國公司也在全球尋求最優資源配置，中國作為最大發展中國家具有勞動力優勢，各級政府競相出臺的優惠政策也對國外資本具有極大的吸引力，然而隨著中國人口紅利的逐步下降，資源優勢已不再明顯，而中國也遭遇到環境惡化，能源衰竭等諸多問題的挑戰，政府開始調整過于優惠的外資政策。為此在這樣的背景下，如何更好地利用外資為我國經濟增長增添動力受到廣泛的關注，本文主要分析我國外商直接投資主要特征以及研究外商直接投資對實現我國經濟增長影響機制，并對存在的問題進行分析，為更好的發揮外資的作用提供政策依據。

二、中國外商直接投資的特征

1、地區分布不平衡。

中國改革開放最初由東部的經濟特區以及沿海城市先行開放，這些地區享受了國家的系列優惠政策，成為中國經濟較為發達地區，而外商直接投資區域分布上也集中進入這些區域，造成FDI分布不平衡，東部與中西部地區差異比較大。2012年中國各地區吸引外商直接投資統計顯示，東部地區達7641%，而中西部地區僅分別為767%和819%。地區不平衡已經嚴重影響到經濟健康發展，為此國家鼓勵資本向中西部傾斜，外商直接投資逐步進入中西部地區，相比2000年數據（表1）中西部吸引FDI有所上升，但速度相對緩慢，主要原因在于中西部地區的基礎設施和市場化等外部環境仍不完善，縮小東部與中西部地區差異所需時間較長。

表1 截至2012年中國FDI區域分布情況

（單位：億美元）

地區企業數比重實際使用外資金額比重

總計7633981001352916100

東部637368834910984528119

中部809631061102478757

西部4494758977975547

數據來源：商務部外資統計數據

東部地區：北京、天津、河北、遼寧、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山東、廣東、海南

中部地區：山西、吉林、黑龍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

西部地區：四川、重慶、貴州、廣西、云南、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西藏、內蒙古

2、分布產業主要集中于服務業，其次制造業。

從表2中外商直接投資產業分布看，第三產業占比總計達549%，其中流入房地產業的FDI的金額為4396億美元，占比達155%，金融業吸引外資為11476億美元，占比948%，批發零售餐飲業占比782%，流入第三產業的FDI金額同比上升多少，超過第二產業成為FDI主要涉及的領域，而以制造業為主的第二產業占比為433%，緊隨其后，第一產業所占比重最少為17%。

表2 2012年外商直接投資行業分布

行業名稱實際使用外資金額（億美元）比重（%）

初級產業

2062

17

制造業

48866

4036

建筑業

1182

098

交通運輸、倉儲及郵電通信業

3474

287

批發和零售貿易、餐飲業

9462

782

房地產及商務居民服務業

33501

2767

金融業

11476

948

科研技術服務及地質勘查業

3096

256

衛生、體育、教育及文化藝術業

635

061

數據來源：來自商務部外資統計數據計算

3、外商直接投資來源主要以亞洲地區為主。

中國外商直接投資來源十分廣泛，但對華投資前十位的國家和地區已占實際使用外資的90%以上。從來源分布可以看出，亞洲地區是投資中國的主要來源，其中亞洲四個新興工業化經濟體是中國外商直接投資最主要的來源，2011年這些地區實際使用外資總計達81331億美元，占當年FDI總額的6162%，其中香港是外商直接投資最多的經濟地區，香港早在1978年即在中國的FDI中超過50%，其后份額雖逐步下降，2000年香港FDI的實際使用外資份額已降為398%，但2011年份額仍達5288%。這主要在于香港外向型經濟類型，中國出口優惠政策以及勞動力成本優勢吸引香港資本在中國大陸延伸其產業鏈，形成“前店后廠”的模式。

表3 2011年中國吸收FDI的國家和地區

國家/地區投資額（億美元）

占中國吸收FDI比重（%）占其輸出FDI額比重（%）

中國香港

705

5288

8034

東盟

7005

510

1056

日本

633

593

643

新加坡

6097

492

2417

歐盟

5267

449

099

美國

2369

210

065

韓國

2551

206

1253

臺灣

2183

176

4899

法國

769

053

072

英國

582

033

038

數據來源：聯合國貿發會議《世界投資報告2012》，商務部外資統計

相比發展中國家，發達國家對我國的投資所占比例過少，其中主要來自于日本、歐盟和美國，總占比為1252%，而作為最大的發達國家，美國在中國投資所占的比重不多且在不斷的萎縮，1990年來自美國的FDI占中國外資比重為1308%，2000年受中國加入WTO影響，中國市場逐步開放，這吸引了美國FDI的流入，2000年為1077%，1999-2002年期間美國FDI在中國外資的份額持續保持在1046%、1077%、946%、1028%，而2010年、2011年、2012年則分別降為263%、191%、215%，4、外商直接投資以對外貿易為主。

改革開放后中國實行出口導向型經濟發展模式，而中國外商直接投資也具有這樣的顯著特征。中國在1986年對外貿易總額為73846億美元，其中外企所占比重為404%，1990年則增至1743%，1996-2000年期間外企在對外貿易總額中保持48%左右，2006年比重達最高5887%，而外企在出口和進口的比重在1996年后都保持較高的比例，主要源于外企在全球產業鏈中把中國作為全球生產基地，從國外進口零部件、原材料在中國組裝后出口世界市場。

表4 部分年份外資企業進出口額比較

單位：億美元

198619901996200020062012

進出口

全國73846115436289904474309

17606863867508

外企29852011513711236714

10364441893997

比重（%）404174347294991

58874897

出口

全國42904533451388382250977916141817398

外企24031230275604117273

472616871249

比重（%）5623065445521

5974794

進口

全國3094262091151066249212

969073205011

外企582781361506119441

5638281022748

比重（%）188125840714793

58184989

來源：商務部外資統計數據計算

三、外商直接投資對中國經濟增長的影響機制

外商直接投資對我國經濟快速增長發揮了積極作用，研究影響經濟增長的途徑對發揮FDI更大的作用具有現實意義，而外商直接投資主要通過下列途徑對我國經濟增長發揮著積極影響。

1、外商直接投資參與資本形成拉動經濟增長

FDI流入在GDP中比重在90年代中期至2005年一直保持在5%左右，之后隨著全球經濟環境的惡化以及中國經濟狀況的變化，中國在吸引外資上才有所下降保持在2%左右。外商直接投資作為國外資本流入，直接參與國內資本形成，通過投資拉動促進經濟增長。外資在國內總固定資本形成的比率從1986的44%，增至1994年的118%，90年代中后期一直保持在10%左右，2000年之后逐步由51%降至2006年39%，而2012年則為12%。此外外企工業產值在我國工業總產值占比一直較高，1990年為228%，之后持續上升至2003年達最高比重3587%，之后有所下降但2011年仍占2611%，可見外企在我國工業生產中占有重要的位。外商直接投資對中國總資本形成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外商投資企業已經成為沿海地區重要的工業生產商和出口商，從而成為推動我國經濟增長的重要因素。

圖1 外商投資份額的演變

2、通過技術溢出效應提高經濟增長的技術含量

在經濟增長模型中投資是個內生變量，資本通過技術擴散、轉移效應來影響經濟總量，而在中國資本中占據較大比重的外資起了重要作用，國家鼓勵企業引進先進技術包括專利技術和成套機器設備，企業在引進后的使用過程中會對先進技術、機器設備進行學習、消化并加以創新，即“干中學”最終會提高企業的生產率，而以知識為基礎的技術可以通過外溢性擴散至其他企業，這體現在中國高新技術產業的快速發展并提升經濟增長的技術含量。而外商直接投資在促進我國技術水平提升、增強行業競爭力、優化出口結構以及推動產業結構升級發揮著十分積極作用，以高技術產業為例，中國高技術行業營收2006年為41585億元，2012年增至102284億元，高技術出口規模也逐年上升，在制造業出口的比重超過許多發達國家，2011年中國高技術產業出口占制造業出口比重為258%，高于美國的181%，英國213%，日本175%。

3、通過地區聚集效應，帶動各地區經濟增長

改革開放以來，東部地區由于獨特的區位優勢和政府開放政策的影響，吸引了進入中國的絕大部分外資，如上述東部地區吸引了81%的外資，而外商直接投資大規模進入，通過促進資本形成和積累，人力資本聚集、技術外溢而形成產業集聚并提升產業結構，推動東部沿海地區經濟的快速發展，反之東部地區經濟快速增長，提高了地區的收入水平，擴大市場容量提高要素生產率，并有利于改善外部經濟環境，產生集聚經濟效益，從而進一步擴大外商直接投資的進入，這樣就在外商直接投資和地區經濟增長之間形成了一種良性的區域循環，相對于東部沿海地區而言，中西部地區外商直接投資的集聚效應不明顯，因而該地區的經濟績效相對較差。

圖2 地區生產總值演變

由圖可見，東部地區生產總值遠遠高于中西部地區，2008年中部地區生產總值為19408516億元，而中部為78781億元，西部為60447億元，隨著近年來中西部地區加大資本的引進和投入，其經濟增速快于東部地區，2012年東部生產總值為320738億元，相比2008年增速為65%，中西部生產總額為2558134億元，相對增速為84%。

四、存在問題及建議

不可否認我國在吸收外商直接投資方面取得了較大的成果，我國FDI投資規模實現快速的增長，2012年超越美國成為世界吸引外資最多的國家，我國FDI具備一些顯著的特征，如在區域分布上不平衡，依賴部分亞洲來源國，外資熱衷于對外貿易等等，外資主要通過影響資本的形成，產生技術溢出效應以及地區聚集效應等途徑直接或間接地促進了經濟增長。但同時我們必須認識到我國FDI正面臨嚴峻的挑戰，雖然中國在吸引外資上獲較大成果，但現實仍有如下諸多問題亟待解決：

吸引外資規模下降，外資向中國周邊國家地區轉移。最新統計2014年1-8月份實際使用外資同比下降18%，8月份中國吸引FDI創5年來新低，同比下降14%，這主要在于國內外環境發生變化。中國國內經濟改革進一步深化，迫切進行產業調整升級，伴隨國內各項經濟成本快速上升，需要外商直接投資的分布和結構進一步合理化；而國外經濟體紛紛頒布吸引外資的競爭性政策，以較低的土地成本、勞動力優勢等大力吸收外資，許多外資開始從中國轉移至這些地區，尤其是沉淀于低端產業的外資轉移現象。

外資技術創新不斷，而國內技術創新乏力。專利申請數是衡量研發能力的指標，也意味著技術創新能力的程度。據中國高新技術統計，大中型外資企業在華有關高新技術行業的申請專利數量2000年為131件，占該行業專利申請量的58%，2005年則升至168%，2011年增至24%，國內企業的技術路徑更多的是模仿，缺乏創新的能力，所投入的研發費用也較少。

鑒于這些問題，外資對我國經濟增長的影響越大，經濟對其的依賴性越強，一旦發生大量外資抽離現象，威脅到國家經濟安全，因此必須及早考慮布局，并頒布政策為國內企業的創造良好的創新環境，鼓勵企業從戰略高度進行產業的調整和升級，提高經濟的技術含量，推動更深入的經濟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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