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志澄

擁擠的軌道
1941年12月7日清晨,日軍突然襲擊美國海軍太平洋艦隊的珍珠港基地,使美軍損失慘重,成為了美軍歷史上最大的一次挫敗。2001年1月,由國會授權成立、美國前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領導的“美國國家安全太空管理和組織評估委員會”向國會提交報告指出:“如果美國要避免‘太空珍珠港事件’的話,就需要仔細考慮攻擊美國太空系統的可能性。”
2007年,中國發射了一枚地基反衛星導彈,炸毀了一枚舊氣象衛星。2008年美國用一枚“標準”-3導彈擊落了一枚正在墜落的偵察衛星。這次試驗證明了美國的反導系統具有反衛星潛力。這兩次發射,對美國的太空安全戰略,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在這種形勢下,美國從太空安全戰略到武器裝備發展,提出了一系列應對措施。
美國是世界上部署軍用衛星最多的國家。在幾次現代戰爭中,軍用衛星系統對美國取得勝利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因此,當它們面臨真實的威脅時,必將深刻影響美國的太空政策。
在美國國防部的推動下,1996年克林頓政府出臺了首份《國家太空政策》,指出“和平利用太空政策允許美國為了國家安全利益在太空進行防務建設”。這份文件為美軍發展太空戰能力打開了方便之門。文件也認為,太空改變了傳統的攻防概念。在信息空間發動的進攻隱蔽性極強,進攻成本很小,殺傷力很大,實現徹底的防御卻極為困難。這就使那些總體實力不如美國的行為體,獲得了較大的相對優勢。
2006年,小布什政府強勢出臺升級版《國家太空政策》,霸道地指出“如有必要,美國有權不讓任何‘敵視美國利益’的國家或個人進入太空”,企圖為美軍發動太空戰,披上合法外衣。
本文前述的兩次發射是美國太空安全戰略發生變化的分水嶺。奧巴馬政府于2010年6月推出的新版《國家太空政策》,則提出要強化與盟國的太空軍事合作,為美軍與盟軍實施聯合太空作戰提供了法律依據。半年后,美國防部出臺了首份《國家安全太空戰略》,規定了美軍在太空戰領域三大任務,即:“懾止對美國太空資產的侵犯”、“準備挫敗太空攻擊”和“在太空能力削弱情況下作戰”。該報告稱美國未來致力于在國際社會中建立有關太空資產行動和衛星發射的“準則”,以規范各國在太空中的“行為”。
2012年 1月5日,美國總統奧巴馬政府發布題為《維持美國的全球領導地位:21世紀國防的優先任務》的軍事戰略報告,強調美國雖然面臨預算壓力,但將努力確保其“軍事超強”地位,同時將美國軍事重心轉向亞太地區。上述報告指出:為了促進經濟增長和貿易自由,美國與全球合作伙伴將一起保護全球“公域”的自由進入權力,這些“公域”都是聯系國際社會之間的重要通道。這里所說的“公域”,指的是“不屬于任何單一國家的、全球大部分國家都能夠使用的領域。”具體來說,包括海洋、太空、天空和網絡等。控制“公域”,是實現美國獨霸軍事制高點的基礎。這里所說的“控制”,并不意味著其他國家就不能在和平時期使用這些“公域”,其真實意義在于,與其他國家相比較,美國能夠從這些“公域”中,獲得更為巨大的軍事用途。
2015年2月,奧巴馬總統公布了新的國家安全戰略,相比以前發布的安全戰略,它對美國應對太空威脅的戰略更加明確:“我們也會開發技術和戰術以威懾和挫敗攻擊我們太空系統的企圖;具有這類攻擊的指示、預警和確定其屬性的能力;并加強美國關鍵太空能力的恢復力。”

中美的兩次反衛星試驗
2015年6月28日,奧巴馬政府公布的美國國家太空政策,明確提出:“提高對特定航天器及其基礎保障設施的防護,并提升其恢復能力;為維持基本任務能力,應發展和演練即使處于或通過惡劣的、受干擾和遭拒止的太空環境時,仍可確保系統正常運行的能力和計劃”。“建立太空透明和信任措施。美國將通過雙邊和多邊透明及信任措施,鼓勵各方負責任地實施太空活動及和平利用太空。美國將認真考慮那些公平的、可有效核查的,并有助于增強美國國家安全的軍控建議和構想。”

圍繞地球軌道上的空間碎片

反衛星激光武器的設想
由此可見,美國太空安全戰略正在從強調進攻向威懾與防御相結合的方向演變,并逐步認識到要回到談判桌上來的必要性。為此,美軍不斷增加太空態勢感知和太空防御的投入,如最近美國國防部要求為加強太空防御增加50億美元預算。
2013年8月,美國空軍航天司令部發布《彈性與分散式太空系統體系結構》白皮書,提出為了應對潛在對手太空控制手段的威脅,以結構分離、功能分解、多軌道分散等多種方式,將現有的衛星星座和太空系統體系結構改造成具有“彈性”的“分散式太空系統”,以具有更強的生存能力。另一方面,美軍揚言決不放棄發展反衛星武器,若美國的衛星受到攻擊,將利用一切手段進行報復。
美國國內對反衛星武器對美國的威脅,已從最初的震驚中逐漸冷靜下來,既重視其威脅,又客觀地進行具體分析,并愿意和有關方進行對話。
美國戰略司令部司令、海軍上將塞西爾·黑尼表示,中國的太空戰能力是美國的重要關切對象。他認為,美國必須“做好準備,以應對向太空延伸的任何行動”。
2013年9月17日,美國國防部負責全球戰略性事務的部長助理馬德琳·克里登發表講話,闡述了美國的太空威懾。他說,太空是當前和未來沒有疆域的戰場。如果現在不能制定正確的威懾與防御計劃,可以想象在太空中會有看不見的敵人,發起不可預測的進攻而造成毀滅性影響。
據美國“國家利益”網站2015年4月15日報道,在第31屆太空研討會上,美軍負責太空發射活動以及導彈預警、航天監視、指揮和控制軍用衛星的空軍第14航空隊指揮官杰伊·雷蒙德中將表示,中國目前已經具備讓美國低軌道衛星面臨危險的能力,而且“很快,處于任何軌道的任何衛星都將面臨(中國反衛星能力所構成的)威脅”。
美國加州大學環境與沖突研究所在2015年3月,向美中經濟和安全評估委員會提交的《中國夢,太空夢:中國發展航天技術及其對美國意義》報告指出: “中國不斷增強的太空對抗能力對美國構成了威脅。美國關鍵的太空傳感器和通信能力的損失,將阻礙美軍在西太平洋的行動能力,或至少會影響美國以最小傷亡為代價獲取勝利的能力。中國的定向能武器、動能攔截器、共軌衛星和網絡能力都將威脅到使用這種頻譜和軌道的美國衛星。上述武器的效能,將隨著中國跟蹤和控制能力的增強而提升。”
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貝爾福科學與國際事務中心博士后研究員格納特·桑卡蘭,在美國空軍的《戰略研究》雜志2014年冬季刊的文章《中國反制美衛星能力的局限性》中提出了不同看法。他認為中國對美國衛星實施打擊所帶來的影響和效果將十分微小。“中國要想讓美軍在較長時間內失去GPS的導引,就必須設法摧毀10顆或更多的類似衛星,而這對中國是一個高難度挑戰”;“從低軌道到地球同步軌道的轉軌操作需要至少5小時,從發射到實際攻擊之間的時間間隔足以讓美國地球同步軌道上的軍用通訊衛星實施規避動作”。因此他認為“通過打掉幾顆衛星就能使美軍癱瘓的設想是站不住腳的。”
桑卡蘭還指出,關于“中國正積極進行反衛星攻擊的籌劃和部署”的判斷,主要受中國國內關于該問題的大量出版物的影響。但細研后發現,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概念性的描述,缺少實證分析和具體操作細節,顯然是對美軍相關文獻和研究成果的再利用。更何況,即使是在美蘇劍拔弩張的冷戰時期,世界上也未發生一起衛星遭蓄意攻擊而被毀的事件。因此,中國反衛星攻擊并非迫在眉睫的威脅,所謂的“太空珍珠港事件”純屬危言聳聽。
2013年4月11日,美國國務院負責太空與防衛政策的副助理國務卿羅斯,接受路透社的訪問時說:“過去一年多,太空已被包括在討論范圍內,我們希望能繼續有關的太空安全的討論。”他表示,太空問題在美中兩國各種安全對話中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雖然兩國還沒有正式的太空安全對話機制,但美方希望能與中方展開定期交流。
面對反衛星武器的威脅,美國有兩種可選擇方案:一種是太空武器化;另一種是避險。所謂太空武器化,是指將武器系統永久性地部署在太空中預防攻擊;所謂避險,是把重點放在減少薄弱環節上,一旦其他國家攻擊美國的衛星,則將負面影響降低到最低程度。盡管這兩種方案各有利弊,美國多數專家似乎更主張避險而不是走向太空武器化。他們認為美國獲取更多太空使用權的途徑,在于減少對太空資產的軍事依賴,并“帶領國際社會一起制定指導太空活動的行為規范或更有效的國際法律”,以及創造條件維護太空凈土。畢竟“保持太空凈土,當能為美國的經濟、政治乃至國家安全帶來好處。”

美國SBSS衛星在軌工作示意圖
由此,美國外交界和智庫開始研究是否要在日內瓦裁談會上,提出禁止在太空進行反衛星試驗的提案。
2014年11月,美國負責軍備控制和國際安全的副國務卿羅斯·哥特穆勒證實,他不久前曾在眾議院一個委員會的聽證會上,提出過禁止摧毀性反衛星試驗的提議。他說:“我們正在尋找一種可能,希望通過外交手段來推進這一訴求。” 在這之后,反對推動這一議案的美國國會議員,在給國務院的信件中稱:“我們需要保證我們不會限制自己的手腳,尤其是在中國和俄羅斯都在努力發展摧毀美國衛星的武器——這讓我們的國家安全處于危險狀態。”
美國國務院在回信中說政府“對中俄等國發展反衛星武器的問題表示深切擔心”,同時表示政府正在尋求推進“建立互信的措施”,例如設立太空通用行為準則等,但明確表示:“美國已經向盟友清楚地表示我們不會簽署任何行為準則,或者任何其他協議——如果這些協議和準則限制我們采取保衛美國及其盟友的行動的話。”據美國《華盛頓自由燈塔》報同年12月報道,奧巴馬政府已經將這項有爭議的禁止所有摧毀性的反衛星武器試驗的提案“凍結”,其原因是五角大樓擔心這一提案可能會限制美國的太空行動;并會被中國和俄羅斯等國利用來限制美國的導彈防御系統,而他們都在努力發展自己的導彈防御系統。
由此可見,將在一段時間內,反衛星試驗仍將是中美外交和軍事博弈的一項重要內容。

美國GSSAP衛星
據美國媒體報道,2005年4月29日,美國參議院軍委會舉行了關于“太空行為準則”的聽證會。
負責美軍戰略力量事務的小組主席、參議員杰夫·塞申斯在開場白中突出了來自中國和俄羅斯的威脅。他說:“毫無疑問,俄羅斯和中國推行了太空軍事化政策,正試圖削弱我們國家因太空資源而享有了近60年的優勢。”
參議院軍委會成員馬丁·海因里希希望在太空領域活躍的幾個主要國家能訂立一項太空行為準則,以利于各國和平利用太空。他說:“太空越來越擁擠。那里有很多可疑的事情正在發生。那里有很多太空垃圾。”
美國空軍部部長黛博拉·詹姆斯在接受質詢時贊成訂立太空行為準則,但提出了美國的條件。他說:“我們要每時每刻保有自衛的權利,我們要確保任何協議的履行能得到核實,我們還會推行大家負責任地利用太空。”
這次會議討論的“太空行為準則”,除了我國軍控界對它較熟悉外,我國航天界知之甚少。2008年2月,中國與俄羅斯共同向裁談會提交了“防止在外空放置武器、對外空物體使用或威脅使用武力條約”草案(PPWT)。美國以該條約沒有禁止對反衛星武器的研發、試驗和部署為由表示了拒絕。此時,歐盟于2008年,首先提出了“太空活動行為準則” 草案。它企圖用不具備法律約束力的、自愿遵守的太空行為準則,確立太空安全治理機制,促進太空安全。準則的主要目的是通過最新、最佳實踐來執行現有的國際條約、原則和協議,并作為現有太空安全治理機制的補充。其主要內容體現在總體措施與合作機制,也就是“太空道路規則”,包括太空碎片減緩與太空活動通報規則。準則規定行為體,不得有目的地產生太空碎片;不得故意對在軌衛星實施有害干擾;盡最大努力減少太空事故的發生;將衛星發射、在軌運轉和重返大氣層信息向國際社會進行通報;除了提供《登記公約》所需要的信息,各國應向聯大提供有關決議所要求的相關數據;本國的太空政策、戰略等信息也應向國際社會公開;并切實履行《外太空條約》第9條有關國際磋商機制的規定。
歐盟原本打算與各太空國家進行討論,并得到多數國家贊同后再拿到聯合國大會進行討論,希望以聯合國名義頒布這個準則。為此,歐盟與美、俄、中、巴、印、澳、日等國家進行雙邊會談。根據反饋信息,歐盟對最初的草案進行了修正,并于2010年9月公布準則修正版。此后,歐盟繼續與這些國家進行了磋商,力爭它們的贊同。起初,歐盟也得到美、日、澳等國的支持,但美國后來表示要仔細評估之后,才能決定是否簽署。
2012年1月12日,美國負責軍控與國際安全的副國務卿陶舍爾指出,歐盟的草案太具有“限制性”了,美國反對該準則草案。其原因是美國參謀長聯席會在經過評估之后,認為準則草案嚴格限制了美軍利用太空。2012年1月17日美國國務卿希拉里發表聲明:美國準備與國際社會一道,起草國際太空行為準則。希拉里也明確表示,這個準則不能限制美國保護國家安全或保護盟國的能力,否則美國將不會簽署。2012年2月,美國與歐、日、澳等國在維也納就此舉行了會議。美國的所謂準則得到日、澳的贊同。2013年3月11日,美日兩國舉行首次太空對話,表示在進一步加強太空態勢感知能力建設外,還加強與聯合國大會通過的“太空透明與信任建設機制”和制訂“國際太空行為準則”進行協作。
另一方面,歐盟為通過它提出的“太空行為準則”繼續開展了積極活動。2012年6月5日,歐盟就此在聯合國外層空間和平利用委員會框架下召開了多邊外交會議,來自40個國家的110名代表參與了此次會議,盡管沒有達成實質性協議,但是決定繼續進行討論。中國很重視歐盟提出的的“太空行為準則”,并與歐盟進行了磋商。中國大使在2012年日內瓦外空安全會議上發言時表示,中方對準則曾兩次提出書面修改意見,從維護權利與義務平衡、明確準則適用范圍、均衡處理有關挑戰、避免限制發展中國家外空行動自由等方面,就準則內容表達關切并提出建議,而歐盟對中國等國的關切也進行了回應。
目前,美國政府并沒有像歐盟那樣提出明確的太空行為準則文本。它也只在美國議會下設的委員會一級進行聽證。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要在美國外交和國防部門之間達成一致的意見為時尚早,更別說要取得歐、中、俄、印等的同意了。若美國堅持 “國家安全例外”原則,則各太空國家就美國版的“太空行為準則”達成協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2015年6月24日,英國《每日郵報》網站發表了喬納森·奧卡拉漢的題為《太空戰將很快打響?五角大樓公開設立保護衛星不受攻擊的運行中心的計劃》的報道。報道稱,美國國防部副部長羅伯特·沃克昨天在華盛頓舉行的GEOINT(監視衛星和偵察機獲得的圖像等信息的地球空間情報組織)2015年度研討會上公布,五角大樓將在6個月內設立“太空運行中心”,以應對中國和俄羅斯在地球軌道上構成的威脅。
又據日本外交學會網站同年6月25日的報道,沃克在這次講話中強調,太空曾經是一個“實際上的避難所”,但現在應該“被看作一個以我們以前所沒有想到的方式展開競爭的運行領域……我們必須做好準備打贏延伸到太空中的沖突”。沃克說,對五角大樓領導層來說,中國和俄羅斯日益增長的不對稱軍事能力尤其令人擔心,可以說對美國的軍事優勢構成了“明顯而迫切的威脅”。“我們將要開發出戰術、技巧、程序和交通規則來使我們能夠……在這個結構中作戰并在受攻擊時實施保護。我們現在要面對的殘酷的現實是,假如對手能夠從我們這里搶走太空能力,我們橫跨大洋投射決定性力量并在到達戰區時擊敗敵人的能力……就會被大大削弱。”
目前,外媒關于這個“太空運行中心”的具體任務和組建步驟的報道很少,但都認定這是白宮批準在2016-2020財年為“太空防護”增加50億美元投資后的一個重要項目。這個中心將監視美國的全部間諜衛星和軍用衛星,該中心的另一個任務將是協調和分享政府衛星(包括軍隊和情報部門的衛星)能提供的所有數據,如偵察衛星的圖像也將通過該中心中轉發,以簡化針對地面攻擊的準備工作和應對措施。這個中心將與空軍在加利福尼亞州范登堡空軍基地的太空聯合作戰中心合作。
2015年2月18日,美國航天司令部公布了“施里弗2014”太空戰演習的總結。總結強調了為了應對未來的太空威脅,美國將采用可分解的太空體系結構,并強調了軍民融合的重要性,這次演習美軍就邀請了多家商業衛星公司參加。
據美國《航空周刊》網站2015年6月7日報道,美國政府日漸形成一種共識,即太空資產,包括商業、民用和國防衛星,在軌道上已不再安全,美國空軍與六家頂級商業運營商,正在開展第一個全新的試驗項目,以期改善他們之間的數據交換。為此,2015年夏季在太空聯合作戰中心將開展對 “商業整合單元”為期6個月的試用期運行。太空聯合作戰中心是集成化態勢感知及指揮與控制中心,最終向美國戰略司令部提供報告。這個試點項目的目的,是更好地改善商業運營商和軍方之間的計算機接口。“商業整合單元”將包括來自六大國防部商業供應商的人員和資源:這些公司包括數字地球公司、歐洲通信衛星公司、國際移動衛星通信系統公司、SES、國際通信衛星公司、銥星公司等。不過,其他商業運營商也將受益。“商業整合單元”將作為太空聯合作戰中心內部的行業代表與聯系中介。
美軍從2010年發射第一顆天基空間監視(太空監視系統)地球低軌道衛星之后,2014年7月28日由“德爾它”-4火箭成功發射了2顆“地球同步軌道太空態勢感知計劃”(GSSAP)衛星。這兩顆衛星將有助于識別并追蹤地球同步軌道內的人造目標。
這是美軍GSSAP衛星的首次發射,并準備在2016年再發射兩顆。美國空軍航天司令部司令威廉·謝爾頓在五角大樓對記者說:“由于操作能力的提高,GSSAP衛星可以占據最有利的位置,收集其他衛星的圖像。新衛星的影像能力,比過去美國用來監控地球軌道的衛星,有了巨大進步”。美國《星條旗報》網站7月22日發表題為《空軍將發射監控他國衛星的衛星》的文章,說:“目前,中國的太空和反衛星能力正在迅速提高。五角大樓的決策者擔心,未來一旦發生沖突,北京可能擊落美國的軍事衛星,或者讓這些衛星失靈,而這些衛星對于通信、情報收集和瞄準,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美國“標準”-3導彈

美國“標準”-3導彈的發展設想
美國空軍航天司令部已經明確了太空態勢感知的四大支柱:信息描述、數據綜合與利用、威脅預警和攻擊報告。為實現這四個支柱,美國空軍航天司令部為太空態勢感知規劃了多個實體項目。這些項目包括地基和天基兩大部分。
地基部分主要有兩個項目,即“太空籬笆”和“太空監視望遠鏡”。“太空籬笆”指的是由多個地基相控陣雷達站構成的大型太空探測系統,旨在探測低地球軌道的小衛星和碎片。美軍第一代“太空籬笆”于1961年建造,由三個S波段的陸基雷達系統組成。由于系統老化、功能不足且耗資巨大,美國空軍航天司令部已于2013年9月1日將其關閉。2014年初,美空軍已與洛克希德·馬丁公司,就第二代“太空籬笆”研制方案達成協定。太空監視望遠鏡將由美國空軍航天司令部和國防預先研究計劃局合作實施。太空監視望遠鏡是一個陸基3.5米的光學系統,設計用于搜尋并識別靜地軌道內的小物體。
相對于地基系統來說,天基系統有明顯的優勢。天基系統能提供不受天氣影響的、適應性較強的太空監視能力;并能對位于靜地軌道上的高度關注的物體,進行更及時的重訪;但造價比地基系統要昂貴。
天基系統除了上述GSSAP衛星外,還有一個“太空監視系統”項目。太空監視系統項目于2002年正式啟動,主要目的是建立一個位于630千米太陽同步軌道上的光學遙感衛星星座。據稱,太空監視系統系統將使美國對地球靜止軌道衛星的跟蹤能力提高50%;同時將使美國太空目標編目信息的更新周期,由現在的5天左右縮短到2天,從而大大提高美軍的太空態勢感知能力。太空監視系統系統將分兩個階段發展。第一個階段的目標是研制和部署太空監視系統 Blok 10衛星,以提供一種過渡的太空監視能力。2010年9月25日,由軌道科學公司將這個衛星發射升空。衛星發射質量1031千克,太陽能電池板可提供約1100瓦電力,主要有效載荷為可見光傳感器。第二個階段將部署由4顆太空監視系統 Blok 20衛星組成的衛星星座,并將應用更為先進的全球太空監視技術,預計于2015完成太空監視系統系統的部署。太空監視系統衛星將用于探測深空物體,尤其是那些位于靜地軌道上的衛星,例如通信衛星和導彈預警衛星等。
2015年6月7日,日本防衛省宣布,日美兩國從2006年度起共同開發的海基型“標準” -3IIA攔截導彈,在美國洛杉磯近郊的穆古角海軍基地發射場,成功進行了首次發射試驗。“標準”-3IIA導彈是“標準” -3IA的改進版,提高了導彈射程及命中精確度。預計它將于2018年前后完成研制并部署。
美國先后部署了“標準”-3I、IA型攔截彈,仍在發展“標準” -3IB、IIA型攔截彈。自2002年1月以來,美國海軍總共使用“宙斯盾”彈道導彈防御系統在數十次攔截試驗中,取得了超過80%的攔截成功率,成功率較高。
“標準”-3IA和IB型導彈第一級助推火箭的直徑為533毫米,其余兩級助推火箭的直徑均為343毫米。與“標準”-3IA型導彈采用單色紅外導引頭不同,“標準”-3 IB型導彈采用了雙色紅外導引頭,改進了攔截器的識別能力。“標準” -3IIA型導彈的三級助推火箭的直徑都將是533毫米,從而使之具有更大的關機速度(4.5千米/秒~5.5千米/秒),比“標準” -3IA和IB型攔截導彈的最大飛行速度(3.1千米/秒~3.3千米/秒)增大45-60%。
“標準” -3IIA型攔截導彈還將采用改進型的動能彈頭,增強識別真假目標的能力,增大了攔截概率,擴大了防御區域。據悉,2008年美國的反衛星試驗采用的是“標準” -3IA,那么“標準” -3IIA將可以直接攔截對方在地球低軌道的遙感衛星,并可以在中段攔截對方的中遠程彈道導彈。因此,這也可以理解它是美日企圖對付中國“航母殺手”的反制武器。
綜合上述情況可見,雖然可能發生“太空珍珠港事件”的說法,有言過其實之嫌,但美國對其面臨的反衛星威脅,還是認真采取了許多措施,但其成效究竟如何,目前無法判定。我國在太空的資產日益增多,同樣也可能面臨反衛星的威脅。因此,美國應對反衛星威脅的經驗教訓,也可為我國的太空安全戰略提供參考。
由于中國在太空的崛起,美國的太空安全戰略也由“硬”變“軟”,并愿意和太空國家共同促進世界太空安全的治理,但由于美國堅持“國家安全例外論”,使得目前沒有一種倡議可以為所有太空國家所接受。“擁擠”、“對抗”與“競爭”仍然是今后太空環境的主要特征。國際太空安全治理要走出目前的困局,還要等待世界格局發生更深刻的變化。

美軍太空籬笆的地面監控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