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勃朗特小說《呼嘯山莊》人性泯滅與回歸

趙寧

19世紀英國著名小說家艾米莉·勃朗特為世人留下了《呼嘯山莊》這部偉大作品。這是一曲殘酷社會環(huán)境扭曲人性之悲歌，主人公凱瑟琳和希斯克利夫成為那個時代泯滅人性的犧牲品。本文主要分析了希斯克利夫美好善良的人性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扭曲、迷失和泯滅的，男主人公在一步步實施復仇計劃時，毀滅了諸多的親情和年輕的生命。最后論述了人性經(jīng)歷了一場劫難之后的又一次復蘇與回歸。

19世紀英國著名女作家艾米莉·勃朗特，以其特有的天才為世界留下了其唯一一部傳世杰作《呼嘯山莊》。這部小說反映了英國女王維多利亞時代，由于社會的極度動蕩不安，嚴酷的社會等級制度和金錢地位至上的觀念，釀造了一曲人性泯滅的悲歌。小說通過男女主人公所具有的獨特性格、社會地位的差異及其虛偽道德的描繪，揭示了這幕愛情悲劇發(fā)生的淵源，揭示了希斯克利夫人性扭曲的主客觀因素，通過希斯克利夫人性迷失之后所實施的種種復仇計劃，告誡世人，人間不能沒有真愛，世人不能隨意拋棄刻骨銘心的愛情，不能背叛自己的靈魂和真實的內(nèi)心，否則用金錢、地位和財富換來的婚姻只能是一幕以死亡為代價的悲劇。這部具有著超凡奇異的天才之作，演繹了一場愛與恨、情與仇、生與死的人間悲劇，令讀者不勝唏噓，感嘆不已。

少年希斯克利夫與生俱來的人性之美

“人之初，性本善”，沒人一生下來就是天生的惡魔。少年時代的希斯克利夫就具有真誠、樸實、溫和、善良的美好人性。他原本就是一個可憐的吉卜賽棄兒，無家可歸，到處流浪。我們可以想象，他在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乞討流浪生活中，是如何艱難度日的。然而在這種苦難中長大的孩子被呼嘯山莊老主人帶回家之后，依然那么溫和、質(zhì)樸和善良，他沒有因為出身的卑微低賤而變得苦大仇深，這都是得益于人的天生之美好的本性。在呼嘯山莊里他得到了老主人恩肖無微不至的關愛與呵護，得到了野性十足的小姐凱瑟琳的關愛與陪伴，他感覺已經(jīng)很幸福了。盡管莊園主的兒子辛德雷非常厭惡、憎恨、仇視他，經(jīng)常無端地欺凌他，但因為得到了莊園主父女倆的真愛，他依然保持美好、善良、質(zhì)樸的人性。尤其在他幼小的心田里有著對凱瑟琳朦朦朧朧的愛，這份愛就像一個即將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那位富有同情心，又敢于與父親、哥哥進行抗爭的凱瑟琳，時時幫助他安慰他，與他幾乎形影不離，他們經(jīng)常跑到莊園周圍的山野間嬉戲玩耍，給希斯克利夫帶來巨大的精神慰藉。在呼嘯山莊里，他從不抱怨生活，生病時表現(xiàn)出頑強的生命力和耐力，甚至都感染了一向不喜歡他的仆人耐莉。作為一個被人收養(yǎng)的街頭棄兒，得到了呼嘯山莊眾多人的喜愛與呵護，證明希斯克利夫具有著天然的人性之美。然而這個天性美好的孩子在殘酷社會摧殘之下，一步步扭曲了人性，最終喪失了美好人性，對周圍的人進行無情的報復和毀滅。雖然命中注定的卑微出身和黑暗社會現(xiàn)實決定了希斯克利夫一生的悲劇，但這不是他人性泯滅致命的因素，最終導致他喪失人性與靈魂的是愛情的重創(chuàng)。

釀造希斯克利夫人性泯滅悲劇之淵源

希斯克利夫人性的泯滅有著深刻的社會根源和人物性格的根源。英國維多利亞時代，社會等級制度森嚴，金錢權勢至上，婚姻講究門當戶對，世俗之風強勁，這樣的社會環(huán)境是造就他人性淪喪的社會根源。呼嘯山莊第二代主人辛德雷利用階級地位和財權欺辱他；深愛的戀人凱瑟琳為了獲得社會地位和經(jīng)濟地位而拋棄他；連下等人女仆耐莉也鄙視他。這些惡劣的社會環(huán)境扭曲了他美好善良的人性。最終的性格因素導致了他的人性泯滅。首先是呼嘯山莊新主人辛德雷無情的欺辱導致希斯克利夫人性的扭曲。孩童時的辛德雷就經(jīng)常鄙視、侮辱他，老恩肖過世之后，辛德雷繼承了呼嘯山莊，他從外面一回來剛下馬車就把他視為仆人，把這位本是主人的希斯克利夫趕出了莊園的客廳，讓他住進了馬廄，經(jīng)常遭受馬鞭殘酷的抽打，這猛烈的毒打深深傷害到了希斯克利夫的心靈。其次畫眉山莊主人的歧視和凱瑟琳的背棄，最終導致了希斯克利夫人性的迷失。有一次夜間他和心愛的戀人凱瑟琳，偶然闖入畫眉山莊，畫眉山莊主人林頓夫婦盛情招待了這位呼嘯山莊的女主人，對她百般呵護和挽留，卻無情粗暴地把他當作流氓、壞孩子趕出了莊園。階級地位的懸殊強烈地刺激著希斯克利夫，他內(nèi)心保留著的一點人性漸漸迷失了。最后凱瑟琳最終背叛了自己的靈魂，拋棄了希斯克利夫，導致他徹底地變態(tài)。凱瑟琳向往富貴豪門生活，沒能堅守對希斯克利夫的愛，沒能抵擋住那個社會給她帶來的誘惑與腐蝕，她選擇了文明富貴的林頓先生，這對于希斯克利夫來說無疑于晴天霹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失去了。他由無限希望地等待，直到徹底地絕望，由絕望到仇恨，由仇恨發(fā)展到極端的報復，這種人性由扭曲、變異、迷失到徹底喪失的過程，不是希斯克利夫的錯，是那個時代強加于他的。

青年希斯克利夫人性徹底泯滅之后無情殘酷的報復

希斯克利夫遭受生命中愛情背叛這一致命的打擊，凱瑟琳與林頓的訂婚，讓他整個心靈世界發(fā)生了嚴重可怕的扭曲和變態(tài)，他心中唯一的精神支柱轟然倒塌。在一個狂風肆虐的夜晚他逃出了莊園城堡，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七年之后的他不知道經(jīng)歷了怎樣的磨難和心酸，不知道利用什么樣的血腥手段發(fā)了財，終于再次回到了呼嘯山莊。希斯克利夫走后的日子里凱瑟琳大病一場，她知道自己背叛了自己的靈魂和愛情，三年之后她嫁給了林頓，過著萎靡不振的與思念戀人的生活。當她再次見到希斯克利夫時，這個心中充滿仇恨的魔鬼開始準備復仇了。他已經(jīng)把深沉的愛轉(zhuǎn)化為無窮無盡的仇恨，給呼嘯山莊和畫眉山莊所有的人帶來了巨大災難。

1.利用辛德雷的人性弱點奪走他的莊園。辛德雷妻子在生產(chǎn)時難產(chǎn)死去，受此打擊之后，辛德雷一蹶不振，經(jīng)常喝酒賭博，開始走向墮落。希斯克利夫利用辛德雷人性中的弱點，開始利用賭博手腕一步步讓辛德雷輸?shù)袅送恋睾颓f園，最終他成為了呼嘯山莊莊園的主人。當辛德雷死去之后，他把辛德雷的兒子也變成了自己的奴仆，為了報復辛德雷，他剝奪了哈里頓受教育的權利，教他以野性，使其成為地地道道的、粗俗不堪的下等人，還攆走了唯一疼愛哈里頓的保姆耐莉，實現(xiàn)了他第一步復仇的計劃。哈里頓在希斯克利夫的“諄諄教誨”下，漸漸喪失了人性，數(shù)年后用一連串的詛咒來“歡迎”這位真愛他的保姆耐莉。endprint

2.娶伊莎貝拉為妻，用虐待致妻子死亡。希斯克利夫明明知道凱瑟琳心靈深處深愛著自己，但是他卻利用這一點開始實施報復凱瑟琳的計劃。他經(jīng)常去畫眉山莊，利用自己的金錢、地位和英俊的相貌勾引林頓的妹妹伊莎貝拉，這位癡情的少女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為別人復仇計劃的棋子，她因未婚先孕不得不嫁給了這位不愛自己的瘋狂惡魔。他對這位富家小姐沒有任何感情，經(jīng)常冷落她折磨她，其實就是為了刺激凱瑟琳。最終伊莎貝拉受不了這位無情復仇者的虐待而出走，在生產(chǎn)孩子時痛苦地死去，他復仇計劃的第二步得以實現(xiàn)。

3.無情折磨心愛的凱瑟琳，直至死去。這位性格狂野的凱瑟琳因一時的貪圖財富，選擇了沒有愛情的婚姻，她因背叛了自己的靈魂，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她孤獨寂寞地生活在那了無生氣的畫眉山莊里，打發(fā)著無聊的時光。希斯克利夫的回歸讓她無法放棄內(nèi)心深處的愛情，她不顧一切地愛著希斯克利夫，終因社會道德的束縛無法回歸過去，她痛苦著掙扎著。希斯克利夫利用種種手段折磨著她，娶她的小姑子，占有哥哥的莊園，讓她的侄兒成為他的仆人，經(jīng)常去畫眉山莊騷擾她，這些所作所為終于把凱瑟琳逼上了絕路，凱瑟琳在即將生產(chǎn)時，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挺著一個大肚子跑到了呼嘯山莊尋找希斯克利夫。最終因嚴重的肺炎，在生產(chǎn)時痛苦地死去了，她為背叛自己的愛情和靈魂付出了慘痛的生命代價。

4.欺騙小凱瑟琳嫁給自己將死的兒子，使其成為寡婦。希斯克利夫的復仇延伸到了下一代身上。小凱瑟琳被希斯克利夫帶到了自己的山莊，不讓她走出呼嘯山莊，逼迫她嫁給了自己即將病死的兒子林頓，不久兒子病死，小凱瑟琳成為可憐的寡婦，讓凱瑟琳的女兒成為他復仇的一部分。

希斯克利夫人性的復歸

作為希斯克利夫，他骨子里的人性還是沒有完全泯滅，他之所以對呼嘯山莊和畫眉山莊所有的人都進行無情的報復，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對凱瑟琳扭曲的愛。當希斯克利夫?qū)嵤┩晁械膹统鹩媱澲?，才深深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jīng)陷入到了罪惡的深淵，報復之后感覺不到任何的快意，相反是無邊的痛苦。他在臨終前已經(jīng)醒悟，無窮盡的報復只能換來更加的痛苦和孤獨。當兩個莊園的主人和自己深愛的戀人以及妻子、兒子相繼離開人世之后，他復仇的動力已經(jīng)開始消失，人性中善良的光輝慢慢蘇醒，他最終選擇了自殺以回歸善良。同時他為生死不渝的愛進行殉葬，他活著沒能與凱瑟琳同衾，死后想與她同穴，臨終遺言希望把他安葬在凱瑟琳的身旁。最后他放棄了報復小凱瑟琳和哈里頓，他從他們的身上看到了過去自己和凱瑟琳的影子，最終成全了這一對無辜可憐的孩子。艾米莉沒有讓讀者迷茫失望，她終于讓小凱瑟琳和哈里頓相愛結合了，終于恢復了小凱瑟琳與哈里頓的人性和愛，他們勇敢地向希斯克利夫的暴行進行了抗爭與挑戰(zhàn)，最終他們得到了愛和幸福，成為呼嘯山莊的新主人。

結 語

艾米莉·勃朗特運用了現(xiàn)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的手法，完成了一部史詩般的杰作。她以豐富的意象象征手法描繪了一幅英國強風之下的莊園自然環(huán)境，在咆嘯的疾風暴雨洗禮下的呼嘯山莊，那一排排瘦削的樅樹傾斜得很厲害，在狂風勁吹之下扭曲了樹性，但是它們依然本能地趨向陽光。那么生存在呼嘯山莊里的人們，在經(jīng)歷了一段長時間的人性扭曲、在遭受了心靈的磨難與毀滅之后，又一次在春天的陽光沐浴之下重生了。本性善良純真的希斯克利夫由于遭受了種種打擊和磨難，善良的人性一步步變異、迷失、泯滅了，隨之而來的是希斯克利夫本能猛烈反抗那個不公的社會，這是他發(fā)出的可怕控訴之暴雷聲。他的人性迷失和無情的復仇不完全是他的錯，而是那個時代強加給他的，嚴酷的社會環(huán)境扭曲了他的人性，他也同樣成為那個黑暗時代人性被泯滅之后的犧牲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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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趙 寧（1978— ），女，山東濱州人，碩士，中國石油大學（華東）文學院講師；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