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虎期待的背后

王巨川

自從“老虎蒼蠅一起打”成為名人名言之后，中國的反腐不僅有了一個形象參照物，還具有了反映其深度的指標意義。春節前后，就是因為打老虎的曝光率降低，即刻便有了“反腐力度減弱”、“反腐即將收官”的傳言。甚至在東莞掃黃時出現了“女人是老虎”、“武松打雞”的調侃。社會似乎對打老虎存在著敏感的關注和普遍的期待。

大家在期待什么？當然是更多的老虎被打，自然是更大的老虎出場現形。

為何會有如此的期待？原因至少有四：一是官場腐敗泛濫，虎患成災，不能不打；二是打虎風暴刮起，不能虎頭蛇尾；三是官方一再宣示“打虎無禁區”，“不論職務多高，權力多大”，違法必究；四是打虎的戰果激發了輿論想象，吊起了猜想胃口。

社會對于打老虎的期待，代表的是民心民意，體現的是正義正氣，追求的是為政清廉。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普遍期待的背后，其實還有深深的焦慮和隱憂。一是老虎還有多少？大老虎會達到何種級別？二是斬草容易除根難，打虎不能成了割韭菜，更不能弄出“畫虎不成反類犬”的笑話。三是如何鏟除滋生虎患的土壤，從權力體系上建立清廉環境。

新一屆中央領導集體將反腐作為社會治理的突破口，已經被一年來的實踐證明是正確的抉擇。高調反腐的令旗下，有時間表，有路線圖，有事實根據，有法律依據，有步驟，有程序。反腐的成果在于不僅打出了老虎，還打出了老虎圈，打出了保護傘，打出了關系網。曾經萎靡失望的民心得到振奮，人們看到的不只是治理腐敗的應急權宜，更體會到新政骨子里的嫉惡如仇和崇尚清廉。

現在的問題是，打虎的勢頭和貫徹八項規定的“新風”還能持續多久？雖然整體輿論甚至官員隊伍都支持，但觀望與懷疑卻是更多人真實的心態。這個問題真的很難給出確切答案。

目前，新政依靠鐵腕與壓力迫使干部遵守規定，要待多數人由衷地覺得公款吃喝、靠拉關系走后門上學、謀官求職等是恥辱的事兒，尤其要社會大眾將清廉的官場氛圍視為常態，將豪華官宴、濫用公車等視為不可容忍之事，“新風”才算鞏固下來；而這需要一場文化的轉型。長期以來，貪腐從一種社會現象演變成一種潛規則，進而演變為一種文化現象，具有很強的腐蝕性和頑固性。反腐可以打虎為起點，但必須以建立清廉文化為落腳點，在全社會形成以貪腐和浪費為恥辱的風氣，讓法律和制度約束成為一種自覺，讓廉潔成為一種正常人格的普通信仰。

新年伊始，反腐的組合拳繼續按套路展開。無論是東莞的掃黃，還是四川的打黑，其核心和實質都是直指后臺、靠山與保護傘。人們有理由期待，在強勢反腐的同時，逐步建立起一套制約貪腐的制度，形成崇尚清廉的風氣，創造出為政清廉，做人清白，交際清楚，生存清爽的社會環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