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慧雪 馬洪偉
摘 要:隨著互聯網的迅猛發展以及計算機應用的大規模普及,網絡在成為信息化時代樞紐的同時也為犯罪提供了新的溫床,而虛擬財產的深入人心,不僅為網絡詐騙犯罪推波助瀾,更加為信息化的今天帶來了一個難題。通過對網絡詐騙犯罪、網絡詐騙犯罪數額的相關概念以及當今我國在網絡詐騙犯罪數額認定上所面臨的主要困難與解決方法四個方面對此問題進行了詳細的論述和探究,旨在能夠為今后的該類犯罪認定處理提供借鑒和指導。
關鍵詞:網絡詐騙;虛擬財產;數額認定
中圖分類號:D920.5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36-0064-03
隨著網絡游戲的風靡,涉及網絡游戲詐騙的案件也在增加。2013年2月7號下午西安公安民警接到受害人王某報警稱自己在玩網絡游戲時,被詐騙2萬多元。王某報案說,自己在玩網絡游戲時,看到有人發布出售游戲幣等信息,為圖便宜他根據對方給的信息先后轉賬近2萬多元。當對方聲稱賬戶有問題讓其再次轉37 000元時,王某才發覺自己受騙。西安公安民警稱:“依據王某當時提供的兩個QQ號,一個手機號,交易的平臺網站,初步確定了嫌疑人應該在海南省海口市,在當地公安部門的配合下,于一個網吧當場抓獲了三名嫌疑人,由于其的行為觸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266條,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訴法第8條其進行刑事拘留。”經過初步審訊,三名嫌疑人對通過網絡騙取受害人王某錢財的事實供認不諱。同時還承認,從去年年初至今先后通過網絡騙了100多人,涉案金額近百萬元。
從此案例中我們可以看出,隨著計算機不斷地普及,與其說我們把互聯網當作工具,通過它達到娛樂、學習、購物和工作的目的,不如說互聯網已經成了人們真實生活中的一個縮影。現實生活中利用網絡平臺進行詐騙的活動,往往具有作案后取證困難,犯罪人主體不確定以及虛擬財產的價值認定困難等問題。雖然最高法與最高檢已于2011年出臺了關于詐騙罪數額的相關司法解釋,但對于網絡詐騙犯罪的新特征導致詐騙犯罪數額的認定問題仍需要進一步研究。
一、網絡詐騙的概念、特征及分類
(一)網絡詐騙犯罪的概念
我們首先要明晰一個概念,即什么是網絡犯罪,關于此概念,目前我國學者主要有兩種學術觀點,本文研究的網絡詐騙是基于網絡犯罪作這樣的界定。網絡犯罪是以網絡為工具或以網絡為侵害對象實施的犯罪行為。認為網絡犯罪不僅包括《刑法》第285條和第286條規定的非法侵入計算機信息系統罪和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罪,還包括第287條規定的利用計算機實施的詐騙罪、貪污罪、盜竊罪等傳統罪名[1]。通過分析我們不難看出,網絡犯罪:第一,要求在此類犯罪中要有侵犯財產權的事實存在;第二,必須具有網絡特性利用行為的存在,該種對網絡的利用應當是符合網絡自身技術特性的應用,只有出于本質性利用網絡自身特性的網絡詐騙,才能構成網絡詐騙犯罪。這里要特別注意的是“電腦特質”理論,該理論是指在界定一般計算機犯罪概念過程中,要著重分析該種犯罪是否以電腦的本質特征即內部電子數據資料處理的方式為手段來存儲、處理、傳送數字化資料[2]。因此,我們認為,網絡犯罪是指網絡犯罪僅指以利用網絡特性,以網絡為侵害對象而實施的犯罪行為。
(二)網絡詐騙犯罪的特征
1.犯罪成本低,隱蔽性高。眾所周知,網絡是一個開放性的平臺,只要你接入網絡,那么你就可以在信息的海洋里沖浪。這種信息化的平臺雖然克服了諸如地理等諸多障礙,但也為犯罪分子實施犯罪行為提供了極其低廉的犯罪成本,降低了實施犯罪行為的門檻[3]。與此同時,由于網絡本身就具有的虛擬性的特點,我們根本無法準確地知道隱藏在計算機后面的人的相關信息,使得詐騙者的身份認定極其困難,即犯罪人具有極高的隱蔽性。
2.犯罪實時性強,詐騙數額難以確定。由于網絡詐騙犯罪自身所具有的特征,即要求雙方當事人同時在線,因此,網絡詐騙犯罪與現實生活中的詐騙案件相比更具實時性,很多犯罪行為可能在瞬間就會完成,受害者往往“一失足成千古恨”。由于網絡詐騙犯罪中所涉及的虛擬財產是否具有財產性利益的認定有很多不同的觀點,這對于詐騙數額的確定具有極大的困難,導致網絡詐騙犯罪案的偵破難度要遠遠大于傳統詐騙案件。
3.犯罪專業性加強,對象具有不確定性。近年來,網絡詐騙犯罪中利用網絡本身所具有的技術性特點進行的犯罪案件不斷增多,例如利用電子郵件和偽造的Web站點來進行詐騙,設置木馬程序盜號,甚至是采用遠程控制技術等進行網絡詐騙,實際案例中,許多犯罪者都具有一定的學歷和計算機網絡專業知識[4]。隨著網絡所具有的開放性,網絡詐騙犯罪還伴之具有詐騙對象不特定性的特點,即在通常情況下,網絡詐騙實施者都是通過公開的網絡平臺向不特定的主體發布虛假信息。
(三)網絡詐騙犯罪的種類
根據利用網絡平臺詐騙的財產類型的不同,我們可以將網絡詐騙犯罪分為以下兩種:
1.利用網絡平臺詐騙“真金白銀”。通常情況下,利用網絡平臺和網絡自身所具有的性質,以非法占有為目的,采取虛構事實或者隱瞞真相的方法來騙取受害人數額較大的財物。這種詐騙形式是最為常見的網絡詐騙,犯罪行為人會偽裝成為買家或者賣家,偽裝成買家通常是在交易成功后或者賣家發貨后采取不付款的形式進行詐騙;偽裝成賣家一般會采取在買家付款后不會實際交貨,或者交付質量明顯殘次的貨物。無論犯罪人采取哪種形式,我們都可以在雙方的交易記錄上面找到相應的數額,借以來確定此次詐騙行為的詐騙數額。
2.利用網絡平臺,詐騙虛擬財產。隨著新興的網絡社交媒體的迅速發展,網絡上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即時通信軟件,以及各種網絡游戲等,隨之催生了虛擬財產的產生。隨著虛擬財產的普遍盛行,虛擬財產與現實財產的相似性也越來越明顯,這種相似性也可以理解為是一種現實和虛擬的模糊性,因此虛擬財產便也具有了某種同現實財產一樣的競爭性、持續性和互相連接性。正是這些特性也使得虛擬財產成為一種具有法律意義的財產,既有使用價值,又有交換價值,隨之而來的便是虛擬財產線上或線下交易市場的形成[5]。但是虛擬財產法律性質的不明確,例如Q幣、比特幣也給我們在認定網絡詐騙金額上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二、網絡犯罪數額的內涵和種類
(一)網絡詐騙犯罪數額的內涵
在詐騙犯罪中,犯罪人都是主觀的具有了惡的動機,即通過非法手段非法的占有他人的財務等,這種犯罪行為的實施包含了層層跟進的詐騙動作,這些動作將詐騙行為由零散的表象轉化為一個整體的行為,或虛構事實或隱瞞真相,使受騙者產生錯誤的認識,對于自己的財產進行錯誤的分配,當這種錯誤分配后的財產轉移到犯罪人手中時,詐騙犯罪行為終止。一般在量刑時主觀的惡都會被考慮,但是在情節嚴重的詐騙未遂中,犯罪人最初想要的詐騙數額就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其詐騙行為的程度,而這種程度就成為了在認定其主觀惡的基礎上進一步量刑分析的依據和參考標準[6]。
(二)網絡詐騙犯罪數額的種類
關于如何認定網絡詐騙犯罪的數額,綜合而言,主要有以下幾種:
1.從犯罪主體角度出發,可以分為網絡詐騙犯罪指向數額與網絡詐騙犯罪實際所得數額。網絡詐騙犯罪數額可以分為網絡詐騙犯罪指向數額與網絡詐騙犯罪實際所得數額,網絡詐騙犯罪最初的詐騙目的數額包括了網絡詐騙犯罪所指向的(即網絡詐騙犯罪行為人在積極籌劃詐騙行為時所想要達到的數額)金錢和物品的數量。而詐騙犯罪實際所得數額是指犯罪人通過實施非法手段而真正得到的非法利益的數額[7]。
2.從被害人的角度出發,網絡詐騙犯罪數額可以分為直接損失數額與間接損失數額。直接損失數額是指國家、集體或者公民個人因犯罪分子的犯罪行為而減少或損失的財產數量。我國現行刑法中所規定的某些犯罪的構成要件就是要使公私財產遭受重大損失。在這里,重大損失指的是直接損失數額[8]。而間接損失數額是指國家、集體或者公民個人的現有財產因犯罪分子的犯罪行為而減少或喪失后,由此財產應當滋生的財產減少或喪失的數額。例如,被害人因財產被騙從而導致減少的利息、利潤數額等,這種損失有以下三個特征:(1)損失的是可能獲得的利益,而不是網絡詐騙犯罪行為發生時就一定現實存在的利益;(2)這種因犯罪行為人的詐騙行為而喪失的未來利益是具有實際意義的并且可以獲得的,并不是被害人想象的或假想的;(3)這種預期利益必須是在一定范圍內的,即由于犯罪人的詐騙行為而損害的現實財物的直接影響所波及的范圍,超出這一范圍的不能認為是間接損失。
三、網絡詐騙犯罪數額認定面臨的困難
(一)犯罪行為結束后,取證困難
由于網絡詐騙犯罪都是利用網絡平臺進行犯罪活動,因此網絡犯罪所需要的證據主要就是計算機證據,也可以說是電子證據。與傳統證據相比較而言,計算機證據具有的證據形式存在內容的無形性,即均是以0和1的數字編碼形式進行記錄的信息,我們很難對其實際內容有一個直觀的感受和判斷,這就給我們在取證的時候帶來了很大的困難[9]。與此同時,計算機證據還具有易被篡改的特性,并且在篡改后基本不留痕跡,這就為我們在未來的調查取證過程中設置了另一個障礙。
(二)犯罪對象不確定,難以認定最終的詐騙金額
由于網絡詐騙犯罪具有的開放性以及犯罪對象不確定等特點,導致我們在司法實踐中常常會遇到這樣的窘境,即如果在犯罪嫌疑人拒不如實交代詐騙金額到底是多少的情況下,司法工作者很難確定到底有多少受害者,也不能夠確定涉案金額到底有多大,這就給我們的司法調查和審判工作帶來很大的不利,導致量刑時會無所適從,因為一旦詐騙數額如果不能夠確定,那么也就意味著罪罰無法相適應,受害者也得不到應有的慰藉,不利于我們司法公正地實現,無法實現法的基本價值。
(三)網絡詐騙犯罪財產多為虛擬財產,現實價值難以確定
隨著網絡的不斷發展,網絡的功能也越來越強大,除了普通的娛樂學習功能,現在越來越多的人也會選擇在網上進行購物等社會活動,在我們進行這些網絡活動的同時,隨之而來的便是虛擬財產消費,具有財產利益的相關游戲裝備等的產業的興起,這就使得網絡詐騙對于詐騙的來源確定變得錯綜復雜。虛擬財產價值的難以確定,以及缺乏相應的有資質的機構可以對其價值進行評估,行業間缺乏相應的價值判斷標準等都成為網絡詐騙數額確定的攔路虎。
四、網絡詐騙犯罪數額認定的方法
刑法的主要功能就是保障人權,打擊犯罪,只有定罪準確,量刑適當才能真正實現刑法的機能。蔡墩銘教授認為,犯罪判斷是法官的主要責任,其積極作用在于對犯罪構成事實依一定標準,判斷行為的種類、性質及行為人的性格,然后據此對犯人科以刑罰。因此,當犯罪行為發生后,在同一案件中,網絡詐騙數額一定的情形下,除犯罪數額會影響案件的審判外,案件中犯罪形態所處的不同階段也會對案件的定罪量刑產生巨大的影響,因此網絡詐騙犯罪數額的認定要考慮針對犯罪既遂與未遂、預備、中止情形予以分析。
(一)在犯罪既遂的情況下
在犯罪既遂的情況下,我們要認定網絡犯罪詐騙犯罪行為人的詐騙數額要區分以下兩種形式的“財產”來進行討論:
1.詐騙“真金白銀”的情況。在犯罪既遂的情況下,犯罪行為人利用網絡技術手段,對被害人實施詐騙的行為,造成被害人財產損失,我們認為應當以被害人的實際損失作為網絡詐騙犯罪的認定數額,這樣既可以做到對被害人的損失有所交代,也做到了罪罰相適應,彰顯法律的正義、公平的價值。
2.詐騙虛擬財產的情況。這種情況相較于前一種情況來講是更為復雜的,因為其中我們所謂的“虛擬財產”的法律屬性仍然存在爭議,但是,越來越多的學者更加傾向于認定虛擬財產或是游戲中的游戲幣以及網絡游戲中的裝備等是具有財產性利益的,因為其花費了被害人大量的腦力與物力,帶有人類的勞動甚至是創造性的發明,因此我們不能簡單地將網絡上的所有的物僅因其自身存在環境的虛擬性,而否認其財產利益的存在[10]。因此我們認為:首先,網絡虛擬財產大部分虛擬財產都凝結了無差別的人類勞動,因此,我們可以采用計算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標準來確定虛擬財產的價值。對此我們可以借鑒外國的先進管理經驗,在綜合眾多游戲玩家獲取虛擬財產所花費的時間的基礎上,計算出平均值,作為獲取一定虛擬財產所花費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在各級物價部門的指導下制定出一個統一的認定虛擬財產價值的標準[11];其次,在認定以此類虛擬物品或者貨幣為犯罪的客觀對象的時候,可以通過尋找相關網絡的服務商、運營商,建立網絡運營商保護虛擬財產機制,該保護機制有利于快速確定虛擬財產所有權人,這對我們快速認定犯罪行為人實施詐騙數額的認定具有重大意義[12];最后,如果受害者能夠出示相關的合法、有效地證明,證實自己是在花費實際貨幣的前提下獲得的虛擬財產,進而確定虛擬財產的價值,以此作為犯罪行為人實施詐騙行為的犯罪數額。
(二)在犯罪未遂、預備、中止的情況下
在網絡詐騙犯罪行為處于未遂、預備、中止的情況下,我們認為詐騙數額應當是網絡詐騙犯罪的指向數額。因為在這些犯罪未完成形態的情況中,根本不會存在犯罪分子“實際所得”數額的問題,并且被騙人也不可能受到實際損失,但在我們看來,網絡詐騙犯罪行為人在主觀上確實是想騙取一定數額財產的,只不過是實施犯罪行為的過程中由于某些原因所以導致犯罪行為人客觀上無法得到財產,所以我們認為在網絡詐騙犯罪未完成的狀態下,以犯罪分子希望騙到的財物數額作為詐騙數額,是符合主客觀相一致的原則的,而且也便于在審判實踐中掌握和操作[13]。對于數額的認定方法具體可以參照犯罪既遂的認定方法,只是在量刑時考慮到其犯罪未遂、預備、中止的情況,適當予以減輕。
五、結語
網絡詐犯罪騙作為一種新型的犯罪形式已經越來越多地出現在我們的生活當中,我們不能夠奢望完全的消滅犯罪行為的發生,但是我們卻可以在犯罪行為發生后做到讓犯罪行為人得到最適當的處罰,讓被害人得到最大的慰藉。為了實現法律其公平與正義的終極目標,網絡詐騙犯罪數額的確定起到了標準性的作用,只有確定了網絡詐騙犯罪的數額,我們才能在司法實踐的過程當中坦言我們做到了刑法要求的罪刑法定原則,才能說我們真正的運用法律維護了社會的安定與團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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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4-09-23
作者簡介:韓慧雪(1990-),女,山東煙臺人,碩士研究生,從事訴訟法學研究。
(責任編輯:李鵬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