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古塔

馬建崗

我不是僧人，但我很尊敬佛文化，我本和塔沒有關系，只因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和佛塔結下了不解之緣。

2000年初春的一天，風和日麗，山村的野花飄來陣陣清香，我們來到永壽縣老縣城，即現在的永平鎮采風，在村子里邊轉邊拍，不知不覺來到一座山底下，抬頭一看，一座美麗的寶塔映入眼簾。這座寶塔巍然聳立在山野間，優美儀態，挺拔身姿，正好與周邊的秀麗山水相得益彰，在廣闊的綠野田疇中更是顯出一種豐神秀異的莊重、一種超凡脫俗的崇高，很能引發人的詩意聯想。

這座寶塔和這種環境，像磁場一樣一下子把我吸引過去。我圍著寶塔轉了幾圈，寶塔的正門口有燒香點蠟燭的痕跡。坐在寶塔旁邊的草地上，天上的燕子圍著寶塔嘰嘰喳喳地繞著圈子飛翔著，好像要告訴我點什么。

古時的人們為什么要修這樣一座高大的建筑？這么大的建筑為什么沒有水泥鋼筋還那么結實？花費的錢從何而來？人們為什么要給寶塔燒香點蠟燭呢？這些神秘而現實的問題引起了我的沉思。抬頭仰望寶塔，一個強大的念頭在心中萌生，何不用相機拍攝記錄這高大雄偉美麗的寶塔呢？

回到家里，我認真論證拍攝的想法，查找關于古塔的資料，最后在圖書館找到一本陜西省建設志，了解到古塔的數量及一些基本情況。據這本書介紹，永壽老縣城的塔叫武陵寺塔，位于永壽縣永平鎮武陵山上武陵寺內，俗稱永壽塔，屬陜西省重點文物。1984年7月維修時，在寶塔頂部北小門洞西側磚上發現用墨筆書寫“大觀元年五月”題記和“熙寧重寶”銅錢文物，證明此塔為北宋大觀元年（1107年）五月所建。但據永壽舊縣志載，該塔為北魏時所建，時間大約在北魏天興年間（公元398年-404年），距今已經1500多年。到了明清時期，武陵寺塔香火旺盛，朝拜者云集。清代時期，曾經還有文人墨客專門賦詩贊頌武陵寺塔：“遙望南山圖似畫，欣看北院翠盈眸，古樹參天塔影浮，不到層巒不肯休。”足以見證武陵寺塔歷史久遠、文化底蘊豐厚。

這座寶塔在民間還流傳著幾個美麗的傳說，其中流傳最廣的說法是，武陵寺塔和彬縣的泰塔是姊妹塔。

一個月色朦朧的夜晚，武陵山上空飄來了兩位美麗的仙女。她們被山上的風景深深吸引，卻慨嘆此處少了一座寶塔。妹妹說：“離此處不遠的彬縣也應該造一塔，不如你我比賽，今晚在兩地各造一塔，看誰先造好。”姐姐同意了妹妹的提議，選擇前往彬縣造塔，而妹妹則留在永壽武陵山上。

妹妹聰明能干，把建塔看成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她在心中盤算道：“小小的一座磚塔怎么能難得了我呢，我只需一發功，頃刻間便能將塔造好，不如趁此良辰美景，欣賞山中的景色。”轉眼間天色蒙蒙發亮，妹妹突然想起造塔之事，于是便駕云來到彬縣，見姐姐也只修好了一小截，且早已累得汗水淋漓，心里不覺好笑。她撥轉云頭，回到永壽，立即動工修起塔來，可修著修著便覺得疲憊，不知不覺睡著了。突然，雄雞的叫聲喚醒了她，她趕忙起身繼續建塔，而此時她的姐姐早已經將塔造好，站在了她的身后說道：“天亮了，我們走吧！”妹妹羞愧難當，手忙腳亂地將剩余的活兒干完，卻發現建成的塔是有嚴重缺陷的。直到今天，永壽的武陵寺塔依然傾斜，而且塔頂也依然是殘缺不全的。

陜西建設志記載陜西全省有200余座古塔，我本計劃用三年時間完成，誰知在拍攝過程中遇到很多困難。絕大多數古塔都藏掩于偏僻的山上和荒郊野外，很少有車能直接開到旁邊的，因此大多只能步行前往。我常常背著幾十斤重的攝影器材，徒步跋涉幾個小時，而且還要考慮到建筑攝影對光線要求很高，要趕在早上九點前和下午五點后的最佳拍攝時間到達現場。有時，也會遇到吃飯喝水的實際困難。一天奔走下來，常常滿臉灰塵，筋疲力盡。

這樣辛苦了三年多，還沒拍攝到100座古塔，有時會產生不想再拍的想法。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遇到西安遠東一中原校長李建民先生。當他知道我拍攝古塔的事情，立即給予了高度評價，并拿出了一萬元的贊助資金。這種精神和物質上的極大鼓勵，推動著我的腳步一直往前走，尋找、拍攝更多的古塔。一晃十年過去了，我終于完成了陜西古塔的搜集拍攝整理工作，這一過程讓我鍛煉了意志，增長了見識，也感受到了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和勞動人民的聰明智慧。

如今，我的攝影著作《陜西古塔》已正式出版。這不僅是一部攝影集，也是一本文物志，309座歷盡滄桑的古塔躍然紙上，就像309塊中國文化的活化石，向人們講述著309個悠遠動人的傳奇故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