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女漢子”到“真漢子”

娜拉走了以后怎樣？

在悶響的關門聲前。

娜拉說：“現在我只信，首先我是一個人，跟你一樣的一個人——至少我要學做一個人。托伐，我知道大多數人贊成你的話，并且書本里也是這么說的。可是從今以后我不能一味相信大多數人說的話，也不能一味相信書本里說的話。什么事情我都要用自己腦子想一想，把事情的道理弄明白。”

落幕。

門外是一個看不清楚的自由人生。

魯迅想了之后說：“實在只有兩條路：不是墮落，就是回來。”

對話“娜拉”

1918年6月，胡適將挪威作家亨利克·約翰·易卜生的話劇劇本《娜拉》通篇發表在《新青年》上，刮起一股代表婦女個性解放的“娜拉旋風”。

不久后，茅盾在《從娜拉說起》一文中寫道：“《娜拉》被介紹過來以前，《新青年》已經談到婦女運動，但是《娜拉》譯本隨‘易卜生專號’風行以后，中國社會上才出現新的女性。婦女運動從此不再是紙面上一個名詞。如果我們說：‘五四’時期的婦女運動不外是‘娜拉主義’，也不算是怎樣夸張的。”

有趣的是，雖然女權思想為婦女所掌握，但是眾多男性面孔卻充當了中國女權思想形成不同時期的急先鋒。1903年，金一寫成我國歷史上第一部提倡女權的婦女專著《女界鐘》，規定婦女交友、營業、掌握財產、出入和婚姻自由等六種權利。這和五四運動時期所提出的被國家主義思潮所淹沒的男女平等觀念不相盡同。到了1919年，李大釗在《新青年》上發表《戰后之婦人問題》時，又寫道：“我以為婦人問題的徹底解決的方法，一方面要合婦人全體的力量去打破那男子專斷的社會制度，一方面還要合世界無產階級婦人的力量去打破那有產階級（包括男女）專斷的社會制度。”

至于“女權主義”正式到中國來，歷史并不長。上世紀八十年代，在經歷了西方“feminism”思潮的熱烈傳播之后，學術界又為了該詞究竟翻譯成“女權主義”還是“女性主義”而爭執不休。至今，兩種說辭仍在混用。不過，“女權主義”經常被丑化。很多人在提倡“男女平等，促進婦女發展”時，會尤其強調自己并不是一個“女權主義者”。而兩派學者唯一取得的共識，是替換掉“婦女解放”的說辭——這里面的差距，得益于對“政治實踐”的深刻認識。

無論是文學，還是出走現實，“男女平等”最終是要樹立女性的“性別意識”，哪怕先粗淺地在家務和工作的雙重勞動中解脫出來，摒棄諸如重男輕女等思想及舊習。

從國家恩賜的“婦女解放”，到人權范疇內的“婦女權力”倡導，女權思潮在中國一代又一代薪火相傳。

命運從腳下開始

為了不做男人的傀儡，女性融入社會，接受教育，爭取以同工同酬的方式謀取經濟的權利，作為沖破父權制文化壁壘的第一步。

越是基層，“婦女利益”的訴求被“婦女工作”的角色掩蓋得越弱化。

1995年，江澤民在聯合國世界婦女大會（The United Nations Word Conference on Women）開幕式上致辭，第一次提出：“男女平等作為促進我國社會發展的一項基本國策。”也是在同一次會議上，美國前總統夫人希拉里·克林頓發表了著名演講“婦女的權利是人權”。前者成為中國婦女工作的“尚方寶劍”，后者被認作國際人權發展歷程中的重要時刻。

從1992年，中國制定《婦女權益保障法》，到現在為止，中國國務院婦女兒童工作委員會副主任、全國婦聯副主席、書記處第一書記宋秀巖總結說：“近年來中國婦女進步取得了許多顯著成果：婦女就業結構優化，參與領域更為廣泛；女性受教育程度普遍提高，各級教育中性別差距逐步消除；婦女健康水平大幅提高，女性人均預期壽命延長至77.37歲，孕產婦死亡率下降到23.2/10萬；婦女參與決策和管理水平有所提高，全國人大女代表比上屆提高了2.07個百分點，城市居委會主任中女性比例接近50%；打擊侵害婦女權益的跨部門合作進一步加強，反家暴立法取得實質性進展，婦女權益得到有效保護。”

今年初，在十二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記者會上，福建省婦聯黨組書記吳洪芹，湖南省益陽市委書記魏旋君，湖南省司法廳副廳長傅莉娟，珠海格力集團董事長董明珠，中航愛飛客公益基金會秘書長李欣蓉等5位全國人大代表就“貫徹男女平等基本國策，促婦女發展”回答記者提問。

吳洪芹列舉了“巾幗之力”在經濟建設和發展中的重要作用。南平市政和縣石圳村，村主任袁云姬組織了9位婦女成立“巾幗美麗家園建設理事會”，帶領全村的婦女姐妹，清垃圾、挖溝渠，使這個村莊發展“庭院經濟”，形成了黨員帶頭、婦女主導、以干代助、全程參與的局面。石圳村不僅被評為4A級鄉村旅游的景區，還引來旅游企業2.3億元人民幣的投資項目。

上個世紀，大膽的青年人甩開裹腳布，而今天，婦女們亦不再滿足于自我賦權。中國是一個發展中的人口大國，城鄉之間、區域之間的發展尚不平衡，在保障婦女權益、促進婦女就業、參政等方面面臨著諸多挑戰。但是，來自頂層的制度設計和相關法律法規設計，使人終懷有希望。

本欄目責任編輯： 楊帥（fionazhangfeifei@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