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山在植被茂密滿眼都是郁郁蔥蔥的閩南山區并不出眾。這樣的廟在逢名巖便大興土木,遇靈水就矗柱橫梁的時下也不顯起眼。但對我而言,這樣的山,這樣的廟會因一幅歷經歲月洗禮而完整保留下來的宋代石刻對聯而熠熠生輝,光彩奪目。這就是位于長泰坂里的珠石巖。
我們一行文友是應坂里鄉政府和新春村的邀請來此采風的,這次采風先去了一個叫新春的閩南村落,和周圍的村子相比,新春是個剪不斷歷史感的典型村落。村子的各處不經意的散落著年代不同的建筑、石構件。村子的北坡能掘出商代石錛、網紋陶片;清代的大夫第、崇本堂也基本完整的保留下來;其中民國時期的建筑較多,這也和村民在清晚期大量移居印尼并經商成功有關。因為有了這樣一個歷史鋪墊或是渲染,當看到一座山廟是建筑在一個與詩詞、繪畫、石構特別親近的宋代時,我一點都不稀奇。
在登上珠石峰的山路上,一個文友加藏友的采風作家眼尖地從裸出泥土里淘出了一塊閃著沉靜青光的龍泉殘片。 觀感和質感都毫不掩飾這只是一個清后期的生活用瓷,在一個遠離村莊的茂林小道上,一個蟄伏了百余年的龍泉殘片似乎在精心破繭,有備而來。是來報信還是來努力找人訴說一個與陶瓷有關的傳說。
這是一個與這所山廟有關的傳說。八百多年前的珠石峰,山清水秀,生活在此山中的村民歷代以燒陶制瓷為生。一少年在炎炎夏日挑著一對陶缸正行進在珠石茂林山路上,口渴時前方不遠處有一泓泉水,于是急忙放下擔子跑了過去,挑擔沒放平,沿著山坡滾了下去,陶缸在滾動中與山石碰撞發出的清脆撕裂聲回蕩在空曠的山谷。少年沮喪地呆在山脊往下望,想了半天只好無奈的回走。這時一個清晰的聲音劃過寂靜的山林:“凡事不要灰心,不要放棄希望,干嗎不下山看看結果呢”。靈光消失,山林香氣撲鼻 。觀音菩薩的一番指點讓這個少年沖下山去。躺在山腳下的一對陶缸只破碎了一只,另一只卻完好無損,更天意的是陶缸滾落的地方不遠處就有一戶人家剛好要出門買陶缸腌咸菜,對這只天降祥缸倍感如意,于是愿意用兩倍的價錢買了這只如意缸。 少年后來意氣風發,事業有成。感念觀音菩薩的點化,便出資筑刻了石室觀音。
故事的結局如此美麗,沖著這樣充滿幸福、吉利的傳說,我們更加快的腳步。一個坐山面野的觀音洞窟便出現在眼前。洞窟的觀音是現代石刻件,來此許愿而滿載收獲的村民不僅把鮮花、果品供奉其前,還為靈驗的觀音菩薩層疊披上漳繡披風。充當這次采風導游的是縣旅游局的葉小秋副局長,她也是文學中人,短發正裝,說話辦事干練得體。頗有當下女干部的要素。對我們這幫筆鋒各趣、涉獵有別的文友還是多有關照。她笑著對我們說此廟妙就妙在此聯中。這是一聯撰刻在花崗巖石室左右兩側的陰文石刻聯,盡管歲月洗禮,鉛華磨礪,還能清楚看到工匠精心飾雕螭龍花紋。書寫者對當年用筆,力透紙背。還是讓這幅迎風雨,頂日曬將近八百年的聯文清楚的辯識出來 :“珠堪御災可寶也,石似能言有應焉”,橫披只有二字“有扉”。
很顯然,上下聯子的頭一字合起來便是我們站的山“珠石”二字。是因為先有聯對,后人以此聯命名名此山,還是有意將山名鑲嵌其中便不得其知了。
上下聯的文字表達已經擺明此山廟的靈驗和法力。但我還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這副聯子的橫披上。妙就妙在橫披上,字面簡約不簡單。兩字橫披不多見,言簡意賅。透過聯對我在努力猜測這不肯多寫的書聯人。是一個還愿而來的款款書生,在一場如意的應試后,焚香沐手之余的發出的一聲感喟 ;還是一遠離塵囂的高僧,在閉關數十日后,倍感血脈清新,一掃往日若有所思 ,徑直研墨一氣提筆呵成。
我想無論對于意氣風發者,還是對于循入空門者,只要心有大成,胸懷敬意 ,你所踏出的每一步一定步步扎實,你所推開的的每一扇一定處處有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