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浦江鄭氏家族的“重義戒奢”

宗堯

[摘 要]浦江鄭氏是我國宋元時期浙江地區的名門望族，自南宋初至明英宗年間，其家族共同居十五世并多次受到朝廷的嘉獎，而其家族能維持十余世的和睦相處和興盛，無疑與其家族“重義戒奢”的良好家風有著莫大的關系，本文試圖通過對《浦江鄭氏規范》在有關方面的摘錄解讀來探究其家族長期興盛和共榮的原因。

[關鍵詞]浦江鄭氏；重義戒奢；分析

浦江鄭氏又稱“鄭氏義門”，自南宋建炎初至明英宗天順三年（1459年），共同居十五世，凡三百余年。在《宋》、《元》二史中，浦江鄭氏均載于《孝義傳》中，元至正四年（1311年）其家族被首次旌表為“孝義門”，后又多次受到元、明朝廷的嘉獎。浦江鄭氏規范內容系統詳備，共一百六十八則，其修訂、增補歷三世而成，作為中國封建社會大家族的杰出代表，其族規家范反映了宋明時期家訓文化的整體風貌，有著極高的研究價值，而浦江鄭氏家訓的核心意旨即是“重義戒奢”。

浦江鄭氏之所以被稱為“鄭氏義門”，關鍵就在于其家族有著強烈的重義傳統，其家規言“吾家既以孝義表門，所習所行，無非積善。子孫皆當體此……違者以不孝論。”[1]p108其重義主要有兩個方面的表現，一是對族人重義，二是對鄉里重義。關于對族人重義，有這樣的家規“宗人實共一氣所生，彼病則吾病，彼辱則吾辱，理勢然也。子孫當委屈庇復，勿使失所。切不可恃勢凌弱，以忝厥祖。更于缺食之際，揆其貧者，月給谷六斗，直至秋成住給。其不能婚嫁者住之。”、“為人之道，舍教其何以先？當營義方一區，以教宗族之子弟，免其束修。”、“宗族之無所歸者，量撥房屋以居之。……無地者，聽埋義冢之中。”、“宗人無子，實墜厥祀，當擇親近者為繼立之，更少資之。”、“宗人若寒，深當憫惻。其果無衾與絮者，子孫當量力而資助之。”、“祖父所建義祠，蓋奉宗族之無后者。立奉祭先祖畢，當令子孫設饌祭之。更為修理，毋致墮壞。”[1]p104對于同族之人，生者窮困，則給予衣食住所和免費受教育的機會，死者無后，則為其繼立之或建義祠以祀之，其家族的團結心和凝聚力，可見一斑。

“義重桑梓”是浦江鄭氏重義的另一個表現，其家族田產頗豐，對于租種土地的佃戶，鄭氏家規有言“田租既有定額，子孫不得別增數目。所有逋租，亦不可起息，以重困鄉里之人。”、“佃家勞苦不可備陳……新管當矜憐痛憫，不可縱意過求。……除正租外，所有佃麥、佃雞之類，斷不可取。”[1]p100對于困厄之中的鄉里中人，鄭氏也是多有照顧，“立義冢一所，鄉鄰死亡無子孫者，與給槥櫝埋之。其鰥寡孤獨，果無以自存者，時赒給之。”、“ 里黨或有缺食，裁量出谷借之，后催原名歸還，勿收其息。其產子之家，給助粥谷二斗五升。”、“展藥市一區，收貯藥材。鄰族疾病，其癥彰彰可驗，如瘧痢癰癤之類，施藥與之。更須診察寒熱虛實，不可慢易。此外，不可妄與，恐致誤人。”、“橋圮路淖，子孫倘有余資，當助修治，以便行客。或遇隆暑，又當于通衢設湯茗一二處，以濟渴者。自六月朔至八月朔止。”、“里黨之癢疴疾痛，吾子孫當深念之。”、“拯救宗族里黨一應等務，令監視置《推仁簿》，逐項書之，歲終于家長前會算。其或沽名失實及執吝不肯支者，天必絕之。”[1]p104～105、“諸婦育子，茍無大故，必親乳之，不可置乳母，以饑人之子。”[1]p109清人胡鳳丹曾于《重刻<旌義編>序》中對浦江鄭氏有這樣的評價“海內以‘義門著姓者，咸推陳氏，而吾郡浦陽之鄭十世同居，垂三百年，孝義之風與陳氏相輝映”[2]，言不虛矣。

“成由勤儉敗由奢”，戒奢是浦江鄭氏防止家業衰敗的一個重要措施。中國漢代即有“喪貴致哀，禮存寧儉”[3]的風尚，鄭氏無疑是此良好風尚的積極踐行者，“凡遇忌辰，孝子當用素衣致祭。不作佛事，象錢寓馬亦并絕之。”、“至于作冢制度，已有家禮可法，不必過奢。”除喪禮外，戒奢還涉及婚禮及平常用度等方面，“子孫以理財為務者，若沉迷酒色，妄肆費用，以致虧損，家長核實罪之……”、 “親姻饋送，……切不可過奢，又不可視貧而加薄，視富而加厚。”、“娶媳須以嗣親為重，不得享賓，不得用樂，違者罰之。”、“子孫不得與人炫奇斗勝，兩不相下，彼以其奢，我以吾儉，吾何害哉！”、“子孫不得無故設席，以致濫支。”、“家業之成，難如升天，當以儉素是繩是準。唯酒器用銀外，子孫不得別造，以敗我家。”

浦江鄭氏家訓是中國傳統族規家法中的典范之作，其內容豐富，涉及祭祖敬宗、家族權力分配、衣食冠■、婚喪賑濟、子孫之教、婦人之禮，可謂事事具備，這些規范教導子孫要“重義氣，戒奢靡”，無疑對后的治家思想產生了重要影響。明代曹端曾擇鄭氏規范九十四則入于本族《家規輯略》中，令“子孫習讀而世世字行之，期底于鄭氏之美。”[4]明人徐訥則“以治家非禮，衣食雖足，又益爭爾。……特采江川陳氏、臨川陸氏、浦江鄭氏家范之可行者，合七十余條為一編，……以示子孫，俾世守之。”[5]這些都反映了鄭氏規范在明清時期的受推崇程度，雖然就現代的角度來看，這些家規中有些條文顯得有些消極而不合時宜，但就當時的社會條件而言，其無疑對家庭和睦、鄉里教化和社會穩定起到了非常大的促進作用，即使就現在而言，其家規中“生財有道”、“公平正義”、“互敬互愛”、“扶危濟困”等治家思想仍是深深值得我們當代社會和家庭去提倡和踐行的。

參考文獻：

[1]浦江鄭氏規范.載宋國楨主編.鄭氏宗族史[M].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4.

[2]胡鳳丹.《重刻旌義編序》.[C].載鄭濤《旌義編》.

[3]班固.《后漢書·顯宗孝明帝紀第二》[M].北京：中華書局.1965：115.

[4]曹端.《家規輯略序》.《曹端集》[M]北京：中華書局.2003：181.

[5]轉引自趙振.《中國歷代家訓文獻敘錄》[M].濟南：齊魯書社.2014：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