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文化底蘊的行走筆記——《黃河之旅》

當環游世界不再是奢望，東南亞、歐洲之旅變得不再遙不可及時，千百年來見證偉大文明的黃河、長江正逐漸淡出旅行者的視野，而那些兩江流域的故事，依然長久流傳。

一個名叫比爾·波特的美國人，花兩個多月時間，沿著黃河蜿蜒而綿長的“幾”字，細致地撿起我們逐漸忘卻的東西，探尋黃河文化，仔細打磨，以一本《黃河之旅》，全方位展現黃河流域的風土人情和古今變遷。

從“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游到“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比爾·波特于1991年春進行了一次探尋中國母親河——黃河源頭的旅行。憑借著對中國文化的執著與熱情和對黃河之源的強烈好奇，他從黃河入海口東營出發，沿黃河逆流而上，途經濟南、鄭州、洛陽、延安等20多個城市，拜訪了黃河流域的各種文化遺址和歷史建筑，踏遍了中華文明的起源之地，行程五千多公里，最終到達了黃河源頭牛頭碑，完成了從黃河入海口到黃河源頭的文化壯旅。

行走的是旅程，追溯和思索的卻是中華五千年的文化。《黃河之旅》的主題，就是通過追溯黃河源頭的旅程來展現中華文化。比爾·波特所到之處，既有浮躁喧鬧的都市與名勝，也有少有人問津的廟宇及陵墓。這些都是貫穿歷史與現代，同文化息息相關的地方。正如他在書中所寫：

“我對著碧霞祠白雪皚皚的屋頂拍了一張照片，然后沿著孔子的足跡，從‘天上’返回到人間，返回到孔子致力于建立的世俗文明中來。”“盡管經歷了歲月的侵蝕、盜賊和無德藏家的掠奪，在長達兩公里的伊河岸邊仍保存著兩千多個窟龕，十萬余尊佛像……我一個人站在巨大的佛像前，享受著難得的寧靜。”“像開封鐵塔一樣，它也以琉璃磚貼面，磚上刻有佛像。塔內的墻上滿滿地刻著幾部重要佛經，其中包括《金剛經》的最全版本。看園人說，曾經有3位馬來西亞僧侶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在那里背這篇經文。”

“黃河的聲音，好像現在還在耳邊”

黃河被譽為中華母親河。比爾·波特在前言中提到黃河之旅的初衷：“五千年前，中華文明起源于黃河流域，此后一直到宋朝，那一帶都是中國文化的中心地帶，持續了四千年。我要走遍整個黃河流域，更多地了解成就了如此偉大文明的事件、人物和景觀。”

比爾·波特在黃河溯源之旅中，探訪了許多在中華歷史上有著重要意義的古跡。從泰山上刻有“孔子登臨處”的石坊，到曲阜莊重肅穆的孔林;從鄒城紀念“孟母三遷”的大廟，到石門山上李白杜甫珍重道別的涼亭;從嵩山少林寺后達摩祖師面壁9年的石洞，到洛陽見證千年歲月變遷的龍門石窟;從靈寶縣老子騎青牛而過的函谷關，到芮城永樂宮中的呂洞賓墓;從澠池的仰韶文化遺址，到黃陵縣祭奠中華民族始祖黃帝的黃帝陵……

20年前，位于青藏高原的黃河源頭，還是人跡罕至之地。比爾·波特在書中這樣寫道：“當我告訴他希望走到黃河源頭時，他先是微微一笑，繼而竟放聲大笑起來。他說，只有有數的幾個中國人成功到過黃河源頭。來這里的西方人不下十幾個，卻沒有一個人成功抵達源頭。聽他這么說，我暗自吃驚，但仍告訴他我決意一試。”

最終在克服了長途跋涉的疲勞和高原反應帶來的痛苦后，比爾到達了黃河之旅的最終目的地，成為當代第一位成功到達黃河源頭的西方作家。

他在書中描述了到達黃河源頭時的情形：“每往前挪一步，都是那么痛苦。我的肺無法換氣，我的雙眼無法聚焦……在意識模糊、不知不覺中，我們竟然神奇地跨過了山脊。看到黃河源頭了……牛頭碑上寫著‘黃河源頭’四個字。此時此刻，千思百感一齊涌上心頭。”

比爾·波特回憶那一幕時說：“黃河的聲音，好像現在還在耳邊。”

記錄黃河沿岸風土人情的現代“徐霞客游記”

在《黃河之旅》中，比爾·波特記錄下黃河流域許多地方的自然景觀和風土人情。入海口荒涼的灘涂、菏澤的碧綠牡丹田、濤聲入夢的大禹渡、雄偉壯觀的壺口瀑布、榆林的沙地植物園、青銅峽的羊皮筏漂流、一望無際的青海湖和和諧自然的鳥島、牧草青青的約古宗列盆地……美麗的風光可以說是書中的一大亮點，而比爾在各地的見聞更能引起讀者的興趣。

“相國寺離開封賓館只有3個街區，那里的夜市在全中國都是數一數二的。其實夜市并不很大，可是小吃的品種和質量真是太棒了。我吃了兩屜至今仍然難以忘懷的小籠包（也可能是蒸餃），喝了兩瓶冰啤酒，最后要了兩碟冰糖蒸梨作為甜點。12小時的旅途勞頓，頓時成了遙遠的記憶。”（開封）

“長條形的玻璃柜里，有一件黃河龍門峽（在韓城北面）的拓片。黃河之旅伊始，我就一直在尋找這類東西……老板娘和我都見識了這位農民的恒心和真誠。他堅持說是他想買這個拓片來作為禮物送給我……就這樣，這個拓片成了我這次黃河之旅收到的最珍貴的禮物。”（韓城）

“我對延安最深的記憶，恰恰就是它的這種淳樸的生活方式。人們在街邊的人行道擺上桌子，圍坐一起喝茶聊天，這種場景我只在延安見過，在中國的其它城市都沒見過。”（延安）

類似上面這樣的文字在書中比比皆是，《黃河之旅》不僅僅是對中華文化起源的記錄，更是一本全方位展現黃河流域自然歷史人文古今變遷的現代版“徐霞客游記”。

《黃河之旅》是充滿文化底蘊的行走筆記。作為知名漢學家，比爾·波特此前兩本暢銷書《空谷幽蘭》講的是道，《禪的行囊》講的是禪。而這本書則承載著更多東西，有屬于黃河的，也有屬于比爾·波特這位行者自己的。正如他所說，在現在的中國，很多人都開始富了，卻不知道除了錢之外還有什么，所以他們會想探尋能夠讓心靈寧靜的、自己老祖宗留下的文化傳統，比如隱士、禪宗。

（插圖/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