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咖啡屋

識字不多的駱榮從四川老家到這里來打工，一直沒找到一件稱心的工作，因此自暴自棄，過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這晚是周末，他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行走，想找個露天的娛樂場所，既能玩又消費不貴。走過一家商場門口時，見里面燈火輝煌，他不由走了進去，隨人上了自動電梯，一直到六樓，一看都是餐飲，便轉身準備下去。一位小姐見了說：“先生，頂樓有迷你咖啡屋。”他聽到“迷你”兩字，想這咖啡屋很小，價格可能不貴，便轉身走上樓梯。到頂樓一看，果然有間小巧玲瓏的屋子，門上寫著“迷你咖啡屋”五個字。

他把門推開，頭探進去，還沒等他看清，兩個濃妝艷抹的女郎一人抓住他一只手，把他拖了進去。他尷尬萬分，想退出去已不能，只得在身邊的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屋里很暗，墻上的燈光呈奶黃色。很久他才看清屋里的大致情況：一張桌子上一男一女在喝咖啡，嚼著脆香的哈立克；遠處的一張桌子上一個男子兩手各抱一位漂亮的小姐，手繞過小姐的胳肢窩，在她們胸前肆意地撫摸。吧臺上的小姐穿著低領衫露著大半個胸脯，下面的裙子短得能看得見內褲。他可是生平第一次看到這場景，不由心跳得厲害。

盡管這里很誘人，但他還得走——身上這點錢恐怕連喝杯咖啡也不夠！他站起身往門口走去，卻被剛才拉他進來的兩位小姐擋住。“我、我的一個朋、朋友在下面，我去把他叫、叫上來。”她們一聽便知他在說謊，便笑著緊緊拉住他。這時，那位唱歌的小姐來到他面前：“先生，為我們的相識而高興。”說著朝他伸出了手。他哪敢跟她握手？尷尬地望著她。她手仍伸著，朝他甜甜地笑著。他沒辦法了，只得伸出手跟她握了握。“先生，請問你要喝點什么？我今晚一定陪你。”她笑得像一朵花。他不知所措，口袋里才一張50元和一張10元的鈔票能喝點啥？

“先生，如果你囊中羞澀的話，今晚我可以請你！”他雖沒識幾個字，但“囊中羞澀”還是懂的，心里頓時來了氣：什么話——把我當叫花子了？既然是男人就瀟灑走一回！他豎起一個手指頭，那小姐馬上喊：“一杯咖啡！”“別放糖。”他補充一句。那小姐也馬上大聲喊：“別放糖！”

服務員很快把咖啡端上來了，他悄悄問了價錢：“30元。”他松了口氣，馬上指指唱歌的小姐：“再來一杯——給這位小姐，也不要放糖。”他怕放糖口袋里的錢不夠，其實價錢是一樣的。

他們便邊喝邊聊了起來。“先生，你今年多大了？”他豎起三個指頭。她連連搖頭：“你騙我——你最多二十五六歲。”他說：“我這人從來不說假話，因為太直爽所以在社會上吃不開，不討人喜歡。”她信了。“你這年齡一點也看不出，真的。我喜歡年齡大的男人。”“為什么？”“因為年輕的男人做事輕浮狂躁，靠不住。”她接著說：“我最不喜歡男人騙我，不過我也沒那么容易受騙上當。如果一旦受了騙，除了這身體之外我一無所有，所以我也不怕。”

咖啡喝完了，她搶著去柜臺付錢。“沒有讓女人付錢的道理！”他沖過去拉開她，把口袋里僅有的60元錢丟在柜臺上。她送他到門口，把臉在他腮幫上貼一貼，極溫柔地說一聲：“祝你做個好夢！”他感到腮幫上濕濕暖暖癢癢的，一直到廠里的宿舍還舍不得去擦。

他一直沒睡著，想自己怎么忘了問她的芳名？今晚只花了60塊錢，就讓一個漂亮的女人陪了自己一個多小時，消除了寂寞和苦惱，享受了身心的愉悅。如果能得到生理上的釋放，那就更好了！他想入非非，恨不得她此刻就在自己面前，他便能夠……

這天，他拿到了一個月的工資1600元，心里不由一陣騷動。盡管今天不是周末，但心里癢癢的不能控制，晚飯后便又去了“迷你咖啡屋”。因為是第二次去，故熟門熟路，不用像上回那樣被兩位小姐拉進去。

見他來了，那位小姐笑容可掬地朝他點點頭，唱完歌便過來了。“先生，您想我了？”她歪著頭問。那位小姐的樣子十分可愛，不容他不點頭。“真的想？”“真的。”她神采飛揚地拍著手：“我從你眼睛看出來了——你說的是真的！我就喜歡說真話的人！”她興奮地一揚手：“來兩杯咖啡——都不要放糖！”

這回他們是老朋友了，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其實我也很想你的，那晚我到天亮也沒睡著。”“我也是。”他說。“我相信。看來咱們是今世有緣哪——”“我也這么想。如果那晚不是你拉住我，說如果我囊中……那那我們就擦肩而過了。”“是啊，是啊！不過請你原諒，我不該說那句話，傷了你的自尊。男人出來身上怎么會不帶錢呢？”他心里暗暗說：其實那晚我身上只有60塊錢，剛夠兩杯咖啡錢。他拍拍鼓囊囊的口袋：“那當然——男人出來身上沒個千兒八百還算是爺們？”“是啊，我知道你出手闊綽，是個爺們！不過今晚這咖啡錢由我付了，不然你就是看不起我。”“好，那我就不客氣了。”他想這女人夠義氣的，不由對她又添了幾分好感。

咖啡快喝完時，她輕輕對他說：“咱們換個環境怎么樣？”這真搔著他的癢處了，忙連聲說：“好，好！”于是她把咖啡錢付了，和他一起走出了迷你咖啡屋。

到了馬路上，她問：“你說我漂亮嗎？”“漂亮。”“性感嗎？”“性感。”“喜歡我嗎？”“喜歡。”她躥起身勾住他脖子“叭”地親了他一下：“我也喜歡你！那天一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個老實人。你告訴我——有女朋友嗎？”“沒有。”“我不信——”“真的沒有。”“那你再告訴我，多少日子沒碰女人了？”他臉紅了，吞吞吐吐：“很、很長時、時間了。”她撲哧一聲笑了：“看你害羞的樣子！這種事情現在正常得很——男女生理上的需要嘛！那你現在想嗎？”“想。”“我也想。”他一聽心不禁咚咚地跳起來，激動地抱緊她：“那、那到我宿舍去？”“那怎么行？”她想了想，“有了——你跟我來！”

他被她牽著手七轉彎八弄堂地到了一處地方。她手指放在嘴唇上：“噓——別出聲。”隨后躡手躡腳地在一扇門上“篤篤”敲了兩下。門“呀”地一聲開了，她拉他進去。“錢——”一個老太婆橫眉豎眼攔住他。“給她300塊！”她對他說。一聽300塊，他頭腦里“嗡”的一聲！“快點，抓緊時間！”她催他，并已推開了一間房的門。沒法子，他只得忍痛從一沓錢里抽出三張百元鈔給了老婆子。她把他拉進房，“咔嚓”一聲把門反鎖了，然后撲到他身上：“現在是我們倆的世界了！不過也不能多呆，最多一個小時，怕被巡警發現。”

付了這么大的代價不好好玩玩她豈不傻了？想到這他便像頭發情的公牛，急吼吼扯脫她衣裳。啊——她皮膚白得發亮，胸脯飽滿，大腿修長，臀部高翹，太美了！他把她抱到床上，然后脫自己衣服。“我來！”她起來幫他脫，“男人一定要女人幫著脫，這才夠味呢——我的情哥哥，你就慢慢品吧！”她的輕佻，更令他熱血噴涌，迫不及待地壓了上去！

她推開他：“我不喜歡你這樣粗暴，這會降低做愛的質量，失去美感，慢慢品才有味呢。”他可沒這耐心，不管她受得了受不了，狂野地壓上去了！她掙扎了一下不動了，任他在她身上盡情地發泄。

事后她重重地嘆了口氣：“男人為什么都這樣，一點不顧女人的感受？”聽她說這樣的話，他有點可憐她，便輕輕愛撫她的身體。“看來你是好多日子沒碰女人了，所以這樣瘋狂。”“嗯。”他點點頭。“你感覺好嗎？”“好。”“以后還來迷你咖啡屋嗎？”“來。”“我沒看錯，你是個多情的男人。我累了，咱們走了好嗎？”“不。我還沒盡興呢！”說著他又撲上去了……

“一個鐘點到了！”外面的老太婆敲門說。他們起來了。她一邊幫他穿衣服一邊說：“你看著給吧——今晚我能值多少錢？”他一聽頭大了！原來那300塊是房錢，另外還要付錢的！她又恢復了嫵媚的神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這錢他不能不給，不然良心上對不起她！他便把那沓錢拿出來，抽出五張百元鈔給了她：“剩下的我要過一個月。”她嘆了口氣收下了，隨后牽著他的手走出去……

回到宿舍，他像渾身散了架，趴在了床上。他生理上是得到釋放了，但這一夜卻付出了半個月的工資，還沒問人家姓啥叫啥呢？

幾天后他覺得下身出奇的癢，猜想可能是染上了那種病了，便去迷你咖啡屋找她。她苦笑笑：“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不然決不會跟你……我出一百塊錢你去打一針好了，你去吧。”

不久“迷你咖啡屋”被查封了，是公安局接到群眾的舉報，搗毀了這個淫窩。駱榮知曉這事后，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責編：錦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