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扔我的鑰匙,難道不怕我炒了他的魷魚?
我居住的小區(qū)離單位四公里遠。每天,我都騎著一輛“鳳凰”自行車往返于單位和小區(qū)之間,風雨無阻。到了單位,把車存進車棚,鎖上環(huán)形鎖,然后乘電梯上樓。到了辦公室,把自行車鑰匙往辦公桌上一丟。到了下班時間,拿上鑰匙,下樓開鎖,然后騎車回家。這一切像編好的電腦程序一樣,在我的生命中周而復始地循環(huán)著,自然而流暢,從沒有出過差錯。
這天和往常一樣,到了下班時間,我準備拿上鑰匙騎車回家。往常擱鑰匙的地方,如今空無一物。我的思維瞬間有些短路,明明將鑰匙放在電話旁邊的,怎么不見了呢?我的第一意識,是下午收拾辦公桌時順手將鑰匙換了地方。至于換到哪個地方,已毫無印象。我愣了片刻,冷靜地梳理了一下思緒:就這么大一個辦公桌,不在這里肯定在那里。我耐著性子,將文件資料從這頭倒騰到了那頭,將抽屜上下翻看了一個遍。有近期未辦理的公文,有基層上報的資料,有我的榮譽證書,有修改的文稿,還有同事送來的結(jié)婚請?zhí)褪菦]有我要找的鑰匙。
鑰匙放在桌子上,這一點確鑿無疑。但鑰匙不見了,說明什么問題?我皺著眉頭,開動腦筋不停地思索著。
難道是小朱拿了?小朱是單位的臨時工,每天來辦公室打掃衛(wèi)生。有次,他將我桌上的暖瓶碰倒了,水流滿了桌面。暖瓶倒了是小事,濕了文件是大事。我克制不住情緒,張嘴斥責了他幾句,說你這么大人了,做事怎么這么拖泥帶水?或許小朱懷恨在心,打掃衛(wèi)生時順手將鑰匙給“扔”了。后來又想,這事不太可能。他敢扔我的鑰匙,難道不怕我炒了他的魷魚?一時之快與長遠利益孰輕孰重?他敢這么做,除非腦子進水了!
不是小朱,那會是誰?這時候,我靈光一現(xiàn),突然又想到小馬。小馬和我是一個部門的。他和我表面是同事,其實是對手。單位提拔副科長時,擬提人員是我們兩個人。我靠著和領(lǐng)導的關(guān)系,最后脫穎而出。為此,小馬見了我說話疙疙瘩瘩的,少了一絲誠懇,多了一份阿諛。逮著刁難、整蠱我的機會,他肯定會機不可失地踩上一腳以報一箭之仇。
肯定是這樣。上午小馬來辦公室找過一份文件。當時打印機卡紙了,我正忙著處理卡紙問題,沒有顧上他。他問我:領(lǐng)導要的文件在哪兒?我頭也沒回,就在我桌上,你自己找吧。小馬隨意翻了翻,拿起一份文件說,找到了。然后,就做賊心虛似的溜了。之所以說是溜,是因為他走得悄無聲息,既沒有和我打招呼,也沒有隨手關(guān)門。
為了證實我的猜測,我隨即撥通了小馬的辦公電話。電話里傳來嘟嘟的忙音。我毫不氣餒,又撥打了小馬的手機,手機里傳來“辣妹子”的彩鈴。“辣妹子”即將唱完,小馬才接手機。我先入為主:“小馬,上午你在我辦公桌上找文件,看沒看見我的自行車鑰匙?”小馬在電話里吭哧半天,才疑疑惑惑地說:“沒注意你桌上有鑰匙啊。”我說:“你沒看見,那鑰匙能插翅膀飛了?”小馬聽出了我的火氣,很不客氣地說:“你說話要有證據(jù),不要隨便冤枉人!”事已至此,我強按下心里的火氣,不耐煩地說:“既然你沒見,那就算了。不就是一把鎖嗎?找不到鑰匙,我就把鎖砸了,看你們還能咋的!”
下定決心之前,我給愛人打了一個電話,詢問家里是否有自行車備用鑰匙。
愛人想了想說:“好像……大概……我記得……”
愛人的話沒說完,我就打斷了她未知定向的自言自語。我說:“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哪有那么多好像、大概。”
聽了我這話,電話里愛人果斷起來:“沒有!”
找了一圈,生了一肚子氣。我抄起錘子,向樓下走去,早砸了早干凈,不就是一把鎖么,能值幾個錢?
我氣沖沖地來到樓下,看到鑰匙在自行車鎖上插著——自行車根本沒上鎖。
鑰匙沒丟比丟了更讓我無法接受,事情的結(jié)果怎么會是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