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

清明，天有些陰。

鳳鳴大早起來，就讓司機駕車從省城往老家趕，自從父母過世后，自己就很少回來了。鳳鳴經過這幾年的打拼，在省城的建筑行業立住了腳，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每逢這個節日，就讓鳳鳴內心生出“子欲養而親不待”的傷痛。

鳳鳴一路想著心事，任車輛在路上奔馳。

兩個小時過后，鳳鳴回到了生養自己的土地，他和司機取出祭奠的供品和冥幣，向父母的墳上走去。

老遠，鳳鳴就看到墳前蹲著個人，他想應該是鳳遠。走近了看，果然是鳳遠，鳳遠迎上來打了個招呼：“哥，你回來了！”鳳鳴應了聲，就擺了供品。鳳遠在一邊看著鳳鳴燒了冥幣，磕了頭，就把鳳鳴拉到一邊說：“哥，和你商量個事。”

鳳鳴問：“啥事？”

鳳遠說：“我要給父母遷墳。”

鳳鳴一驚問：“這好端端的遷啥墳？”

“你是好端端的，在城里開著公司，享著榮華富貴。我呢？整天掙不著錢，媳婦天天跟我吵架，說一個娘生的，我咋就恁缺心眼，啥事都干不成。”鳳遠哭喪著臉。

鳳遠又說：“這不，我找了個風水先生給看了，說父母的風水偏了你，我家墳上是發大門，不發二門。哥，這富貴總不能都讓你占盡吧，所以我要遷墳。”

鳳鳴沉默了一陣說：“鳳遠，哥的富貴也不是撿來的，是哥一步一步用血汗拼來的。哥那年不是接濟你幾萬元，可你不思上進，熱衷賭博，咋會致富啊！”

鳳遠說：“我賭博不也是想致富嗎！怪都怪咱爸墳上風水不好，才輸了個盡光。”

鳳鳴知道鳳遠的這番話是有來意的，就說：“你想讓哥咋幫你吧，別拐彎抹角了。”

鳳遠說：“我想買輛大貨車跑運輸。”

鳳鳴說：“大貨車多少錢？”

“總共下來得50多萬。”鳳遠說。

鳳鳴思索了一下說：“好吧，這個錢可以給你，但，是借不是接濟，你每年要還我10萬元，5年還清。”鳳遠看看鳳鳴，點了點頭。

鳳遠買了大貨車跑運輸，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是每年需返還哥哥的10萬元，他卻從沒提過。倒也不是他不想提，主要是一提起來媳婦就鬧，說你哥現在富得流油，還不是沾了自家墳上風水的光，這錢就是給我們的風水補償。

鳳鳴也從沒提過這事，他看著鳳遠走了正路，心里很欣慰。

一晃幾年過去了。鳳鳴這幾年很不順，工地上出了幾次事故，賠了很多錢。最慘的就是這次承包工程，自己所有的投資都被卷跑了，還欠了很多的債。

鳳鳴回過老家幾次，鳳遠從沒提過還錢的事，鳳鳴很無奈。

清明節到了，天上飄著濛濛細雨。

鳳遠提了很多供品和冥幣去上墳，老遠就看到墳前蹲著個人，走近了看，是鳳鳴。

只見鳳鳴蹲在墳前的一塊石頭上，狠狠地吸著煙，一臉的憔悴和落魄。

鳳遠和鳳鳴打招呼，鳳鳴也沒理。鳳遠燒了冥幣，磕了頭，就聽鳳鳴說：“弟，我要給父母遷墳。”

“我找了個風水先生給看了，說父母的風水其實是偏了你……”

“哥，你別說了，你那錢我回去就給你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