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綿竹年畫《三猴燙豬》的人文精神

趙宏婧

摘要：《三猴燙豬》是綿竹年畫中最具有特色的諷刺小品之一，反映了一方世俗民風，體現了川人詼諧幽默的個性和社會文化生活。諷刺和鞭撻了世間的丑惡現象，表達了“成教化，助人倫”的藝術指向，體現了民間藝人樸素正直的人生觀念，并體現了裝飾年節的娛樂審美。反映出民間百姓新的精神信仰和審美追求，畫里畫外呈現出了豐富的人文精神。

關鍵詞：綿竹年畫；人文精神

綿竹于漢代因“綿水之濱，茂林修竹”而得名，此地居民靠竹造紙，為從事年畫的制作和生產提供了條件。綿竹地處川西，屬四川盆地中濕潤氣候區。常年氣候溫和，降水充沛。冬無嚴寒，夏無酷署。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和巴蜀之地獨特的人文環境相交織，孕育出了別有一番風味的綿竹年畫。

傳統的綿竹年畫除了“門神畫”、“神像畫”之外，還有“畫中有戲，百看不膩”的居室裝飾畫，備受廣大民眾喜愛。這些年畫與綿竹當地人民的生活方式、當地的風土人情緊密結合在一起，反映了四川獨特的民俗風情。《三猴燙豬》就是這類題材的代表作，也是綿竹年畫中最具有特色的諷刺小品之一。畫面上，一張方桌，四周圍坐著三個猴子和一只肥豬，正在玩牌賭博。三只猴子趁肥豬一心二用，一面玩牌，一面伸出咸豬手調戲旁邊的侍女之際，暗中串聯搗鬼，手上比劃，用腳在桌子下面遞牌作弊，神不知鬼不覺地贏掉肥豬的錢，把肥豬“燙”得夠嗆。其獨特的選材，寓意深刻，讓人一看不禁捧腹，過目難忘。《三猴燙豬》現有清代的珍貴古版（高54厘米，寬30厘米），藏于綿竹年畫博物館。綿竹年畫藝人有專門的配色口訣，只要掌握了口訣原理，可自由設色。反映出民間百姓新的精神信仰和審美追求，畫里畫外呈現出了豐富的人文精神。

一、民風民俗

《三猴燙豬》是綿竹年畫中表現民俗文化的佳作，作品通過典型的人物形象、故事情節和方言題名，建造了幽默詼諧的情調，體現了川西濃郁的地域特色和一方人文。通過對現實生活的寫照，展現出人們的生活狀態和文化風情。

其一，體現了川人詼諧幽默的個性。“燙”含有“捉弄、愚弄、哄、騙、整”等意思，是典型的四川方言。方言是流行于一定地域的語言，是地方文化的重要承載工具，因為它有別于全國通用的普通話，所以是一方民俗的反映。每一個地方的語言都有它自己的特色，方言流行于民間，其妙趣只能意會，四川方言的特點是生動、機智和幽默。它不同于東北人流于惡作劇的“忽悠”，少了道德就不易笑起來。四川農人，不論生活怎樣艱難，也能苦中找樂。20世紀60年代，成都近郊漢墓中出土了十多件形象滑稽的擊鼓說唱俑，由此可見川人喜幽默的性情由來之早。

其二，反映了川人社會生活中的娛樂文化。四川人講究吃喝玩樂，好賭，自古有“少不入川，老不離蜀”，四川生活悠閑，適合盡享天年，但會讓年輕人失去了進取的銳氣。四川人愛玩麻將，四川有一句話叫做“全城一片麻，家家二五八”，由此體現了“打麻將”在四川人的娛樂生活中的普遍性。作品用擬人的手法表現了當時成都、綿竹一帶流行于富貴人家的這種騙局。讓平常又具有戲劇性情節的畫面，具有了強烈的生活氣息。

其三，展現了特定時期人物的社會身份。肥豬象征財富，猴子象征鬼精靈的一類市井小民。綿竹市小北街有一條巷子叫“民主巷”，新中國成立前叫“肥豬巷”。是有錢人住的，那些人最好賭，經常聚在一起打牌。那個頭戴博士帽，坐在上位，肥頭大耳的肥豬象征著酒醉金迷、荒淫無恥的富人。畫中表面上猴子合伙贏了肥豬的錢，而實際上并不會改變肥豬才是社會財富的贏家。

二、成教化，助人倫

綿竹年畫的內容和作用，隨時代發生著變化，從而折射出年畫所蘊含的人文精神的變遷。緣于對世界認知的深入，從初期對神靈的信仰，到與自然的和諧共處，再到對現實生活的關注。綿竹年畫早期以鎮宅消災、祈福迎祥的神像畫給人心靈慰藉，明代小說插圖畫的勃興促進了年畫對民間風俗的重視，清初表現的題材豐富多樣，為綿竹年畫的創作提供了豐富的營養，并產生了用來裝飾年節居室的一類諷刺幽默的斗方畫。

綿竹年畫藝人以不失幽默的性格，創作出了大量具有幽默諷刺意味的獨幅小品。如《狗咬財神》、《春官偷酒壺》、《老鼠嫁女》等經典作品。巧妙地構思出靈活的藝術形象，并俏皮地賦予動物人性，賦予人物象征性。在幽默詼諧的情調中寓教于樂，其巧妙的構思、幽默的形象，入木三分地刻畫諷刺和鞭撻了世間的丑惡現象，也體現了民間藝人樸素正直的人生觀念。《三猴燙豬》用具有負面形象的“肥豬”代表富人，同時，以被“燙”的懲戒，表達了對有錢人賭博、調戲婦女的奢靡之風的批判，勸誡人們不要賭博，賦以道德教化。年畫藝人在畫中寄予一些個人的或社會的觀念與思想，表彰社會美好風尚，批評社會不良習氣。以宣揚中國傳統倫理道德，達到成教化，助人倫的目的。

三、娛樂性審美

長期以來，民間價值觀念具有很強的功利性，強調人的切身利益和功利需要，崇尚實用價值，追求物質或精神的功利目的。傳統年畫的張貼有明確的規矩，敬神、祭祖、祈福、避邪等不同的內容，都會有相應的年畫。人們的藝術追求是把審美標準和實用功能標準聯系在一起的，所以在多數年畫作品里，其審美功能往往是依附于實用功能的。

《三猴燙豬》卻區別于其它年畫的“功利性”，作為居室裝飾畫而流行，是綿竹年畫中最有趣味而又珍貴的一種樣式。體現了百姓在社會進程中，對世界認識發生的變化，開始關注自身現實生活，并進行自發性的審美，以娛樂的方式調味自己的生活。反映出民間百姓對生活的認識，用能讓人觀后捧腹開懷的裝飾年畫，來襯托喜氣洋洋的節日氣氛。

在這些俏皮活潑、具有諷刺幽默意味的年畫作品中，民眾與創作者心神相通。綿竹年畫吸收了川人的生活習俗和熱辣諧趣的天性，反映出火辣辣的味道，它的顏色鮮艷奪目，它的內容風趣潑辣，保持了四川濃郁的巴蜀特色，這就是綿竹年畫深受中外人士喜愛的緣由。

【參考文獻】

[1]胡光葵. 綿竹木版年畫集[M].廣東：珠江文藝出版社，2008

【作者單位：綿竹年畫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