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友恒 楊雙秋

【關鍵詞】正定隆興寺;明代;大字刻石:呂一奏
【摘要】正定隆興寺原養性齋院西墻上嵌有“松風蘿月”大字刻石,為明天啟年間的知縣呂一奏所書,筆法遒勁,灑脫自如,不僅是一件書法藝術佳作,也為歷史人物的研究增添了實物資料。
眾所周知,正定隆興寺是一座著名的佛教寺院,有“海內寶剎第一名區”“京外名剎之首”之譽。寺內眾多的碑石文物中,大多是皇帝御制碑、重修紀事碑和高僧大德功德碑。故而僅存的一方與植物景觀“攀松古藤”有關的“松風蘿月”大字刻石引起了筆者的興趣。
古代寺院是非常注重庭院綠化美化的,隆興寺也如此。清乾隆十三年《隆興寺志》記:“寺內外前后古柏蒼松,向稱佳境。”除木植外,尚種牡丹、海棠、葵花、綠竹等。其中的“攀松古藤”則成為寺院一景觀。《隆興寺志》古跡條記:“攀松古藤,在常住內雨花堂北鎮壇墻邊,盤繞古松之上,高二丈五尺,形如傘蓋。春季花發,香氣襲人。相傳年久,栽植歲月無考。”而“松風蘿月”大字刻石即應源于此“攀松古藤”之景。
隆興寺東路為僧徒起居之所。四合院式的方丈院南為雨花堂,再向前為養性齋。“松風蘿月”大字刻石現即嵌于原養性齋院西墻上(圖一)。“松風蘿月”四個行楷大字分別刻于三塊青石上,而后橫向拼砌而成。“松”“月”各占一石,高90厘米,寬分別為83厘米、74厘米;“風蘿”共一石,高90厘米,寬160厘米。每字高72—82厘米,寬83~89厘米,陰刻。左下部落款兩行為“明天啟三年三月瑯(王牙)呂一奏書”(圖二)。天啟三年,即1623年。
關于此刻石,《隆興寺志》與清光緒元年《正定縣志》所記有出入。寺志記:“石鐫松風蘿月四大字,每字周圍八尺,筆法遒勁,明天啟二年瑯(王牙)呂一奏書,在養性齋東墻腳豎立。”此處天啟二年應為天啟三年。縣志記:“明呂大器石刻大字:字松風蘿月,嵌隆興寺東墻壁上,今壁圮石撲,字尚完好。”呂大器,《明史》有傳,字儼若,遂寧人,崇禎元年進土。而呂一奏,字九初,號鳴韶,諸城人,萬歷進士。可見,呂一奏、呂大器并非同一人,縣志所記誤。
呂一奏,《正定縣志》卷33職官篇記:“明知縣呂一奏,諸城人,天啟二年任,升主事。”而“松風蘿月”四字題寫于天啟三年三月,應是在他任正定知縣的第二年。時當暮春時節,他來到隆興寺,在參拜了妙煙繚繞的梵宇殿堂,瞻禮了名傳遐邇的大悲菩薩后,信步來到東院的雨花堂,看到院內蒼松挺拔,紫藤附枝纏繞懸垂,芬芳吐艷,美不勝收,浮想若在風清月明之際,松風裊裊,一輪新月懸于煙蘿之上,該是一幅多么幽靜自然的畫面。在幽靜的寺院出現如此畫面,他或許聯想到唐代詩人牟融的詩句:“曲徑繞叢林,鐘聲雜梵音。松風吹定衲,蘿月照禪心。”于是寓情于景,揮毫寫下了“松風蘿月”這四個大字。
歷史上,道門隱逸人士崇尚自然簡樸,對草木之屬情有獨鐘,時常有人在自己的草舍前種植松樹煙蘿,欣賞陶醉其中,并對世態炎涼發出“所謂交深,唯有松蘿月”的慨嘆。松風蘿月這些在常人看來最普通的景物,經過文人雅士的吟詠贊嘆,逐漸充實了其中的文化意蘊,使它成了人們向往自然純樸、寄托情感的有情之物。后世也有相同題材的刻石或匾額,如承德喀喇河屯行宮之灤陽別墅西所欠殿掛有清圣祖“松風蘿月”匾,天津薊縣盤山風景區有“松風蘿月”石刻,圓明園綺春園有“松風蘿月”亭等。
呂一奏官至戶部都餉主事,但秉性清高,對爾虞我詐的官場深感厭惡。1630年辭官歸故里,在山東五蓮縣九仙山結茅隱居,以詩酒會友,并據古代隱士許由聽到堯請他出仕,便覺得污了耳朵,急忙到穎水洗耳的故事,在其所居山谷一清泉旁的石壁上題刻“洗耳”二楷書大字,每字達215×176厘米,以此表示自己像許由一樣隱逸山林、拒官避世的心跡。由此看來,呂一奏天啟三年于隆興寺題寫“松風蘿月”四字并非單純寫景,似乎已隱藏著對官場濁世的厭倦,身臨古剎,感觸頗深,便借景物以抒發自己的內心世界。呂一奏書“松風蘿月”行楷大字,筆法遒勁,灑脫自如,體現出作者深厚的文化功底,不僅是一件書法藝術佳作,也為歷史人物的研究增添了實物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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