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之國

李梅

以色列空軍在建立初期，就認識到以色列地面部隊處于不利的態勢之中，而空軍可在任何方向保衛國家。埃及或伊拉克要進攻以色列就必須橫越廣闊沙漠，這非常有利于空中火力發現與打擊，因此以色列對遠程空中打擊能力非常重視，也對其軍事力量的發展與運用產生了重要影響。

作戰運用

戰場遠程突擊這是以色列空軍在幾次較大規模戰爭中的主要運用方式。早在1948年立國之戰中，以色列就曾計劃使用飛機對埃及空軍進行突襲，但由于當時以軍大部分人認為空中力量主要是支援地面作戰，因此在遠程突擊方面并未有所建樹，反而在對地支援中損失了大量空中力量。在1956年的蘇伊士運河戰爭時期，以色列空軍的使用受英、法兩國決定，主要擔負輔助的陸軍航空任務，也反映了以色列總理古德里安對空軍著重用于對地支援的認識，以至后期外界認為以色列空軍僅是空中的遠程炮兵。這種情況直到1967年的“六日戰爭”才有所改觀。當時以色列空軍為了能將飛機有效運用，采用了密集作戰及集中管理的方法，戰機可以迅速“反復出擊”，縮短了恢復戰備的時間，增加了出擊的架次頻率（每架戰機每天達到6-8架次的出擊率）。以色列空軍在此次戰爭中表現出來的戰略、戰術、戰斗水平以及完整計劃能力令人刮目相看，這使以色列幾乎一夜之間成為世界空中強國，此后空中遠程打擊開始主導以色列的軍事作戰行動。到1982年戰場遠程突擊變得更加復雜，這一時期開始建構和運用新型電子戰行動。1982年6月的以敘貝卡谷地之戰成功展現了現代化的空中戰爭，并使電子戰成為陸、海、空三軍未來戰爭中的主流，戰爭被以色列空軍引入了一個新的境界。進入新世紀后，以色列在作戰中投入的地面部隊數量越來越少，其更加依賴遠程空中打擊，這成為以后“防衛墻”、“鑄鉛”和“防務之柱”等行動的主要作戰樣式。

空中火力支援

以色列空軍在建軍初期不得不主要擔負空中對地近距離火力支援任務，在1982年第五次中東戰爭后，這種情況由于戰爭形式的變化而再次出現，特別是新世紀后以軍主要敵人從埃及、敘利亞和黎巴嫩的正規軍轉變為巴勒斯坦和“哈馬斯”等非正規武裝，在聯合作戰中不得不重視地面作戰的空中支援行動。自2000年后，由于長期忽視陸空協同作戰訓練，以色列軍隊的聯合作戰能力一度受到嚴重削弱。如在2006年“轉向”行動中的作戰中，前期主要依靠空軍單打獨斗，大量的作戰資源被用于執行并不擅長的任務，導致戰事遲遲不能結束。后期投入地面部隊后，由于缺乏和難以組織有效的空中支援，在作戰中坦克和裝甲車輛的損失數量竟然多達97輛，成為黎巴嫩戰爭以來地面損失最為慘重的一次作戰行動。此后，以軍吸取教訓，加強了陸空協同作戰訓練，加強了空軍支援地面作戰的能力。在2008年“鑄鉛”行動中，以軍地面部隊分四路向加沙北部地區挺進，這一過程始終都有以色列空軍進行直接火力準備和伴隨掩護。而在遏制“哈馬斯”火箭襲擊的作戰中，以色列空軍的空中精確定位打擊與地面部隊的搜索清剿相結合，對重點地域內的火箭發射陣地和火箭存儲設施進行空地協同打擊，取得了比“轉向”行動要好得多的效果。

遠程“外科手術”遠程“外科手術”式的空中打擊行動已經成為以色列空軍的“撒手锏”，也成為外界認識以色列空軍的標簽。1981年6月，以色列空軍的14架戰斗機組成編隊，遠程奔襲1000千米外的伊拉克即將竣工的核反應堆，這就是以色列軍方蓄謀已久的“巴比倫”行動，不僅舉世關注，還成為世界各國軍隊教科書上的經典戰例。近年其多次遠程突擊了約旦和敘利亞等國的特種目標，特別是2007年對敘利亞核設施發動的“果園行動”，再次引發世界關注。2007年9月，以色，列7架戰機向西經過地中海上空低空進入敘利亞境內，用精確制導武器摧毀雷達站后，對阿爾奇巴爾核工廠進行了破壞性打擊。這種戰略性打擊對他國的威懾和直接破壞非常大，而且多次打擊幾無失手，創造了世界空中力量運用的“神話”。

域外“定點清除”“定點清除”是以色列空軍發明的空中力量運用的新的形式，主要是指對特定人員目標的空中精確打擊。上世紀90年代，以色列空軍針對作戰對象的特點，專門研究了打擊反以武裝派別和組織領導人的“定點清除”作戰方式。以色列空軍在實施“定點清除”時，往往是由高層直接選擇目標，在全方位情報搜集的基礎上，準確掌握目標信息，然后由AH-64“阿帕奇”武裝直升機發射“海爾法”導彈，或由F-161戰斗機投射精確制導炸彈對目標實施打擊。由于“定點清除”使用的兵力少、造成的附帶損失小、產生的影Ⅱ向大，因此成為以色列空軍在平時和戰時獨立運用的主要方式。在近幾次大規模沖突中，以色列空軍在作戰初期住往以大規模的“定點清除”開局。在“防務之柱”行動之初，以色列空軍便成功“定點清除”了“卡桑旅”的領導人賈巴里，促使戰事迅速結束。而早在“鑄鉛”行動中，以色列空軍更是通過一系列密集的“定點清除”，先后炸死了“哈馬斯”的加沙警察部隊司令賈倍爾、最高宗教領袖尼扎爾·拉揚、高級軍事領導人阿布·扎卡里亞·賈邁勒等數位重要人物，削弱了“哈馬斯”領導層的指揮與控制鏈條，嚴重動搖了其戰斗意志和士氣。

實施措施

發展目標情報搜集能力

近年來，由于以色列作戰對手的特殊性，再加上打擊目標自身價值并不高，這使得目標的數量很大、范圍很廣。同時，以色列空軍為了盡最大限度地削弱對手能力和減少對己方造成的危害，只有盡可能地打全或者多打這些低價值、高危害的目標。這主要體現在：一是打擊的目標數量大。僅就打擊真主黨來說，2000年以后，以色列軍情局通過在整個黎巴嫩建立的范圍很廣的情報網絡，為以色列空軍確定目標清單提供了大量依據，測定的感興趣目標超過4600個。目標內容不僅涵蓋真主黨各型火箭及其發射裝置的存儲地點，還包括變換不定的真主黨重要領導人的去向，以及該絹織的地下彈藥倉庫。二是打擊的目標分布廣。“哈馬斯”、真主黨等反以武裝派別和組織采取了“寓兵于民”的策略，平時將人員、武器裝備、設施大量散布于當地的居民區。如真主黨的武器庫幾乎遍及黎巴嫩的整個南部地區，“哈馬斯”的大量政治、軍事目標也散布在整個加沙地區。而在作戰中，他們又主要實施大范圍的游擊戰，即使是火箭發射器也多采取“打了就跑”的戰術。因此，以色列空軍不得不在很廣的范圍內選擇要打擊的目標，這幾乎涵蓋了敵對武裝組織所藏匿國家的全部或大部分地區。為此，以色列將提高空中打擊目標情報搜集能力作為重點工作。例如“鑄鉛”行動吸取了黎以戰爭情報準備不充分的教訓，在開戰前做了細致的情報搜集。據知情人士透露，在行動6個月前，國防部長巴拉克就命令以色列所有情報機構全力搜集“哈馬斯”各種目標的情報，制定“目標數據庫”。“哈馬斯”的重要設施以及加沙地帶的道路、橋梁和電力設施等，均被納入其中。這些情報上報后，由國防部南方司令部和總參謀部作戰處核實，然后下達給各作戰單位。因為情報準備充分，所以26日以色列空軍發動空襲時，僅用4分鐘就摧毀了100個目標，造成大量“口合馬斯”武裝人員傷亡。突然的襲擊造成“Ⅱ合馬斯”加沙警察部隊司令和特警部隊司令雙雙死亡，令“哈馬斯”在加沙的指揮系統完全癱瘓。endprint

注重戰場實際模擬并制訂周密計劃

在獲取打擊目標情報后，以軍非常重視飛行員對目標打擊和流程的作戰模擬，以修改完善作戰計劃。例如，為完成1981年對伊拉克核反應堆的突襲，以軍負責人了解了包括中東地區一年四季的氣候特征、巴格達一天的光照條件變化、空襲的最佳進入角度、適合的投彈高度、每架飛機的投彈間隔、炸彈可能激起的煙塵高度和擴散時間、安裝不同的延時引信后炸彈的侵徹能力、伊拉克核工廠的結構、伊拉克的核計劃進度、防空陣地的部署等詳細的情報。為了更加逼真的模擬轟炸環境，以軍還根據美國提供的衛星照片和“摩薩德”的情報，在沙漠中建造了一個類似伊拉克核工廠的建筑，這樣空軍就可以進行實戰演練，并檢驗轟炸的效果。周密的計劃在實戰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當以軍飛機飛臨目標區上空后，原先作為辨識標志的一個湖心島卻因為前一天底格里斯河水位上漲而被淹沒了，但依靠其它環境資料，編隊很快就找到了目標。而且攻擊飛機攜帶的航彈延時引信的時間設置都不一樣，保證了將反應堆從里到外徹底摧毀。根據事先的計算，命中8枚炸彈即可達到摧毀目的，但是他們一共投下了16枚炸彈，僅僅3分鐘，整個核工廠混凝土墻壁倒塌，反應堆被徹底摧毀。事后據伊拉克的記者報道，有兩枚炸彈穿過了墻壁直達地下室，卻沒有爆炸。可見，嚴密的計劃和攻擊程序模擬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提高空中戰場實時情報保障能力

雖然以軍戰前搜集了大量空中打擊目標情報，但由于近年來大量機動目標的出現，對戰場實時情報保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為此，以軍在加沙地帶上空廣泛使用了無人機以定位“哈馬斯”的火箭發射器位置，這些無人機在空襲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在近年的多次沖突中，以軍使用了“蒼鷺”（Heron）和“赫爾墨斯”450（Herines 450）等型無人機，保證了所轟炸的地區上空均有無人機飛行。這些無人機不僅收集關于目標準確位置之類的情報數據，還通過圖像情報更新“哈馬斯”有關設施的情況，使以空軍可以根據目標特性選擇最合適的武器，達成所謂的“先敵攻擊、先敵殺傷”效果。在攻擊時，以空軍通常使用F-16I戰斗機投射各種精確制導武器，包括電視制導、半主動激光制導和CPS制導彈藥。在“防務之柱”行動開始不到4分鐘，數架F-161即摧毀了大量“哈馬斯”用來從埃及向加沙地帶走私武器的地道。這些地道的入口往往隱藏在建筑物群當中。從不同航空平臺獲得的傳感器視頻均顯示地道在被命中后發生了二次爆炸，這表明其中存貯的彈藥被引爆了。此外，以軍還大量使用了“線人”等人力情報資源，提高了情報實時性。2005年以從加沙地帶撤出后，通過人力、無人機及其它高科技偵察手段，構建了針對加沙的強大情報體系。以安全官員透露，現在一個“線人”的手機發出信號后，其他“線人”的手機和遙控監視飛機就會相互配合最終確定目標的位置。為易于跟蹤，以方的間諜人員有時會事先在激進分子的車上涂上一層肉眼無法看到、但很容易被直升機上傳感器發現的特殊染料。接著以軍就會出動F-16和“阿帕奇”或“眼鏡蛇”直升機就近攻擊。

打破規范創新使用空中力量

以色列空軍之所以能長期取得空中作戰的優勢地位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其在作戰、訓練、后勤、動員等計劃擬訂中，并不拘泥于某些特定的形式，一切以達成奇襲、突襲的效果進而圓滿完成任務為主，除造成敵人不預期的種種損害外，并經常在第一時間即消滅敵人大部分戰斗能力，為戰爭勝利奠定堅實的基礎。“六日戰爭”、轟炸伊拉克核反應堆、烏干達事件、突擊突尼斯與以敘貝卡谷地之戰均是典型的代表。在1981年轟炸伊拉克核反應堆作戰準備中，以色列人碰到了一個問題F—16戰斗機攜帶2個1300升機翼副油箱和1個800升機腹副油箱后可以不加油往返巴格達，但根據美國的F-16使用規范，攜帶機翼副油箱后就不能攜帶炸彈，以避免投放副油箱時與炸彈碰撞導致事故。經過再三考慮以色列人決定不理睬飛行規范，同時攜帶副油箱和2枚1000千克炸彈。經過試飛以色列人發現掛著炸彈投放副油箱并沒有造成什么危險，于是確定了這種做法的可行性，并在訓練中進行推廣。

保持較高的作戰訓練實戰化水平

以色列空軍強調，空軍的戰術訓練和演習應在大致符合實戰的條件下，針對具體情況組織實施。以色列空軍由于參戰率較高，因此嚴格地貫徹了“仗如何打，兵就如何訓”的思想。例如，“六日戰爭”之前，以色列空軍盡可能搜集阿拉伯國家的每一座機場的情報資料，并且核對跑道資料、飛機數量以及相關人員的資訊，對每一個目標做精細的分析調查，并決定摧毀跑道或摧毀停留地面的飛機所需的炸彈磅數。所有的資料都加入了訓練與演習計劃，整個空軍在平時的訓練中，都依據實戰需求進行演練，如掛載武器、飛機高度、速度、距離都必須在事前確定。低高度航行、精確的時間配合、全程無線電靜默、精準的轟炸和對地攻擊是飛行中隊的要求標準。整個計劃從建構、調整到演練一共花了四年時間，一直到1967年6月5日行動展開為止，而實際戰斗耗費的總時間卻只有2-4小時。以色列空軍扎實的訓練終至獲得令人稱羨的戰績。

運用綜合攻擊手段優化火力優勢在長期的戰爭實踐中，以色列非常重視優化火力配置，靈活選擇攻擊平臺和手段。以色列空軍司令丹尼·哈洛茨少將透露，在戰爭中他們發現1架攜帶精確制導炸彈的F-16戰斗機所造成的間接破壞要比大炮、坦克，或者攜帶著炸藥的戰斗工兵小得多，而且對于城市戰，直升機的打擊是最為準確的。近年來，隨著以色列空軍直升機部隊的發展壯大，武裝直升機部隊主要承擔起了支援地面作戰的任務。應該說，目前以色列國防軍的陸空協同機制是形成于“鑄鉛”行動中的。以色列空軍將對武裝直升機、無人機的作戰指揮權全部移交給了以色列國防軍地面部隊旅長，以保證他們在戰斗過程中獲得全時段的專門空中支援。同時，在旅司令部，每一名旅長身邊都有一名以色列空軍上校進行輔助指揮，對作戰計劃和作戰行動實施過程持續施加直接影響。在部隊中則有一個嵌入式的空中戰術控制小組，由以色列空軍5名成員組成，主要負責搜集整理可用于空中作戰的情報，并負責近距離空中支援和各個作戰旅的空域協調。實戰證明，這種經過改進的陸空協同機制，較好地發揮了以色列空軍武裝直升機的作戰效能。以軍地面部隊在作戰中甚至可以隨時呼叫“阿帕奇”武裝直升機打擊距離進攻陣地僅100米的目標。此外，無人機在近距離沖突中的作用也越來越明顯。現有的無人機，再加上一系列即將采購的具備超大有效載荷和持久耐力的無人機將使以色列國防軍能夠連續對以色列邊界、孤立的猶太人定居點以及可能出現交火的地區實施有效監視和巡邏偵察。

【編輯，山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