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留學生漢語普通話聲母q發音實驗研究及偏誤分析
——以與撮口呼韻母相拼合為例

倪鈺淇

(上海 201613)

西班牙留學生漢語普通話聲母q發音實驗研究及偏誤分析
——以與撮口呼韻母相拼合為例

倪鈺淇

(上海 201613)

本文通過針對漢語普通話聲母q[]和西班牙語輔音ch[]的發音實驗,利用Praat軟件進行聲學對比分析,獲取了西班牙留學生漢語聲母q[]的發音特點,發現學習者產生的q[]的語音VOT較短,送氣與漢語普通話母語者有很大的差距,更接近于西班牙語的輔音ch[]。同時,嘗試通過語音對比及與學習者交談的方法,找出發音偏誤產生的可能原因。

偏誤分析 語音實驗

1 相關理論基礎概述

1.1 對比分析理論

對比分析(Contrastive Analysis)是將兩種語言的系統進行共時比較，以揭示其相同點和不同點的一種語言分析方法。對比分析的語言學理論基礎是結構主義語言學，其心理學的理論基礎是行為主義心理學和遷移理論。

遷移(transfer)指在學習過程中已獲得的知識、技能和方法、態度等對學習新知識、技能的影響。這種影響有的起積極、促進的作用，叫正遷移(positive transfer)，有的起阻礙作用，叫負遷移(negative transfer)。[1]負遷移會造成第二語言習得的困難和學生的偏誤。

1.2 偏誤分析理論

偏誤分析(Error Analysis)是對學習者在第二語言習得過程中所產生的偏誤進行系統性的分析，研究其來源，揭示學習者的中介語體系，從而了解第二語言習得的過程與規律。

Corder， S. P.(1967)在《學習者偏誤的重要性》(The significance of learner's errors)一文中，首次將學習者的錯誤分為失誤(mistake)和偏誤(error)兩種。所謂失誤是指偶然產生的口誤或筆誤，偏誤則是指由于目的語掌握不好而產生的一種規律性的錯誤，反映了學習者的目的語語言能力和水準。

造成偏誤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有母語負遷移、目的語知識負遷移、文化因素負遷移、學習策略和交際策略影響。

2 近五年國內關于留學生聲母q[]習得偏誤分析的研究綜述

孟錦紅(2010)[2]發現對于漢語零起點的美國留學生來說，“q[]”完全被“t[th]”或“ch[t]”所取代，測試中有77.20%的學生用“t[th]”，12.40%的學生用“ch[t]”來替代發音。偏誤原因可歸結為尋找替代音，或從記憶中搜尋對應音。

陳晨(2010)[3]發現巴基斯坦學生在發q[]這個音時，受烏爾都語當中[]的影響。單獨讀這個字母時，沒有什么大問題，但與撮口呼韻母相拼合時，就會變成漢語聲母zh[t]，一方面，他們誤把ü當成u，另一方面，因為[]的發音部位與q[]有差別，前者發音部位為舌葉，后者為舌面前音。

黃金枝(2011)[4]通過對一所泰國高中在讀的24位漢語學習者的單音節詞和雙音節詞聲母發音的測試，發現聲母q[]的發音偏誤率分別為2/3和3/4。孔繁榮(2012)[5]也在其論文中指出由于泰語中沒有舌尖后音和舌面前音，泰國留學生經常用舌面中音ch [ch]來代替漢語的舌面前音q[t]，偏誤率達到了46.7%。

李翠(2012)[6]通過對贊比亞學生的錄音測試分析，發現初級階段學生聲母q[]的發音偏誤率為25%，具體表現為q[]、ch[t]、t[th]的混淆，而中高級階段學生的偏誤率則為50%，集中表現在用j[t]或ch[t]代替q[t]的發音上。

李慧達(2012)[7]進行了針對以俄語為母語的哈薩克斯坦留學生的發音實驗研究，發現q[]，ch[t]，c[tsh] 三個聲母都有誤讀為聲母t[th]的情況，且集中體現在與韻頭為u的韻母相拼的音節上，也就是說在遇到舌位后高的韻母時容易出現這樣的偏誤。

鄧瑤，陳垚江(2013)[8]和鞏路遙(2013)[9]在各自的研究中均發現在老撾學生中存在聲母q[]發音偏誤的現象。主要表現為發音時舌尖后縮、舌面過高，口型較圓，送氣不明顯，容易發成擦音x[]。

旭陽(2013)[10]對30名漢語初中級水平的印度學生實施了語音測試，內容包括單音節字的發音，朗讀句子，朗讀短文等三個部分，測試結果顯示聲母q[]的發音偏誤率為30%。

3 發音實驗

3.1 實驗目的

3.2 實驗方法

3.2.1 發音項目(詳見附錄5.1)

發音項目(2)是西班牙語輔音ch與元音a，i，u，e，o的字母組合，每名被試的發音項目數量為5個。

3.2.2 被試

被試為5名西班牙留學生，是上海交通大學的漢語語言生。其中4名留學生為漢語初級水平，1名留學生為漢語中級水平。

3.2.3 錄音

使用Cool Edit Pro V2.1軟件進行錄音，采用44100Hz的采樣率和16bit的采樣精度，通過麥克風直接錄入計算機，生成的語音樣本以(X.wav)格式保存。

實驗中，5名被試分別以朗讀語速念一遍16個發音項目，最后共錄得16*5=80個語音樣本。

3.2.4 語音分析軟件及測量項目

錄音樣本采用Praat語音分析軟件進行分析。該軟件可以直接將數字化的語音信息轉換成可視的聲波圖和寬帶語圖。

標注和測量的參量項目為濁音起始時間(VOT)。VOT，英文全稱為Voice Onset Time，指某一輔音從除阻的一刻到聲帶開始震動，中間所經過的時間。在塞擦音中，可以用VOT區分出三種音，分別是不送氣清塞擦音，送氣清塞擦音以及濁塞擦音。其中，不送氣清塞擦音的VOT值較小，送氣清塞擦音的VOT值較大，而濁塞擦音的VOT值則為負數，這是因為發濁音時，本身就需要震動聲帶，不需要等待元音來震動。

3.3 實驗結果與討論

3.3.1 實驗結果分析

3.3.2 偏誤原因分析

對于西班牙留學生來說，送氣特征無疑是學習漢語語音的難點，不容易掌握。這是因為在西班牙語中只有清濁對立的輔音，不存在送氣音與不送氣音的對立。同時，在西班牙語中有一個與q[]十分接近的輔音ch[]，是舌葉不送氣清塞擦音，其發音介于漢語普通話聲母q[]與ch[t]之間，發音方法除了不送氣外完全相同。因此，在學習漢語時，西班牙留學生往往會直接把母語中的輔音ch[]拿過來用，這點也在與他們的交談中得到了證實，甚至有3名留學生認為漢語普通話聲母q[]與西班牙語輔音ch[]的發音是完全一樣的。

另外，在交談中，5名留學生均表示所有的發音項目對她們來說都很難，包括撮口呼韻母。其中有一名留學生表示自己在發音實驗中很緊張，而這種焦慮情緒也會影響到發音的準確度。此外，有2名留學生表示她們并不知道漢語普通話聲母q[]的發音部位和發音方法，一直以來都是在憑聽覺感知老師或母語者的發音并進行模仿。

4 結語

4.1 本研究的發現

偏誤產生的主要原因可歸結為以下三點：(1)母語西班牙語的負遷移影響；(2)學習者采用替代策略；(3)教師未能進行正確的發音方法及發音部位的指導。

表1 西班牙留學生與漢語母語者漢語普通話聲母q的VOT值比較

表2 西班牙留學生漢語普通話聲母q與西班牙語輔音ch的VOT值比較

4.2 本研究的不足及對進一步研究的建議

希望將來研究的范圍能夠覆蓋所有漢語普通話聲韻母和聲調，并增加在語流中的語音實驗研究，才能全面了解西班牙語留學生的漢語中介語語音系統。

[1]劉洵.對外漢語教育學引論[M].北京語言文化大學出版社,2000.

[2]孟錦紅.美國零起點中文學生漢語拼音認知研究[D].華東師范大學,2010.

[3]陳晨.巴基斯坦留學生學習漢語語音偏誤分析及應用策略[D].吉林大學,2010.

[4]黃金枝.泰國留學生漢語語音偏誤分析[D].云南大學,2011.

[5]孔繁榮.泰國大學生漢語習得中的語音偏誤分析及教學策略[D].吉林大學,2012.

[6]李翠.贊比亞學生漢語語音偏誤分析及其教學策略[D].湖南大學,2012.

[7]李慧達.哈薩克斯坦留學生漢語聲母偏誤分析[J].北方文學(下半月),2012(09).

[8]鄧瑤,陳 垚 江.老撾漢語初學者語音偏誤分析及教學——院老撾留學生普通話語音學習的調查[J].西南學刊,2013(01).

[9]鞏路遙.老撾學生漢語聲母和聲調習得偏誤分析[J].金田,2013(11).

[10]旭陽(SandipKr Singh).印度初中級漢語學習者語音偏誤分析及教學對策[D].山東師范大學,2013.

[11]趙希濤.西班牙語母語學習者對漢語普通話[]、[]的感知與產生[A].第九屆中國語音學學術會議論文集[C],2010.

附錄

1.發音項目

(1)漢語普通話單音節

chū(干擾項) qǔ quán quàn

chuān(干擾項)qú qù qūn

quǎn qún què quān

chūn(干擾項) qué qū quē

(2)西班牙語單音節

cha chi chu che cho

2.發音實驗詳細結果數據表(如下表3)

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