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親

李家同

【適用話題】母愛 表達方式 愛的真諦

我從小就怕過母親節，因為我生下不久，就被母親遺棄了。

警察伯伯將我送到了德蘭中心。修女們對我特別好。我從小功課不錯，修女們更是找了一大批義工來當我的家教。她們都是大學的研究生和教授。修女們也逼著我學琴，小學四年級，我已擔任圣堂的電風琴手，彌撒時，由我負責彈琴。由于我在教會里所受的熏陶，我的口齒比較清晰。在學校里，我常常參加演講比賽。可是我從來不愿在慶祝母親節的節目中擔任重要的角色。

我順利地考上了新竹省中，大學聯招也成功考上了大學土木系。

大學畢業后，我回德蘭中心玩，孫修女忽然要和我談一件嚴肅的事，她給我看了兩張車票，告訴我，當警察送我來的時候，我的衣服里塞了這兩張車票。她們去過那個小城，人極少，如果我真要找我的親人，應該不是難事。

小城的確小，只有一條馬路、一兩家雜貨店、一家派出所、一家鎮公所、一所小學、中學，就什么都沒有了。

我在派出所和鎮公所來來回回地跑，終于找到一些資料。問題是：我的父母都已去世了；父親六年前去世，母親幾個月前去世。我有一個哥哥，這個哥哥早已離開小城，不知到何處去了。

派出所的一位老警員告訴我，我的母親一直在那所中學里做工友，他馬上帶我去看中學的校長。校長非常熱誠地接待了我。她說我的母親是一位非常慈祥的老太太，我的父親非常懶，別的男人都去城里找工作，只有他不肯走，在小城做些零工。小城根本沒有什么零工可做，因此他一輩子靠我母親做校工過活。因為不做事，心情也就不好，只好借酒澆愁，喝醉了，有時打我母親，有時打我哥哥。母親和哥哥被鬧了一輩子。哥哥在念中學二年級的時候，索性離家出走，再沒有回來。

當校長知道我在北部的孤兒院長大以后，她忽然激動了起來，在柜子里找出了一個大信封。那是母親的遺物。我以顫抖的手，打開了這個信封，發現里面全是一套一套從這個南部小城到新竹縣寶山鄉的來回車票，全都保存得好好的。

校長告訴我，每半年我母親會到北部去看一位親戚，回來的時候心情就會很好。母親晚年信奉佛教。她最得意的事是說服了一些信佛教的有錢人，湊足了一百萬臺幣，捐給天主教辦的孤兒院。

我想起來，有一次一輛大型游覽車帶來了一批進香的善男信女。他們把一張一百萬元的支票，捐給我們德蘭中心。修女們感激之余，召集所有的小孩子和他們合影。現在我居然在信封里找到了這張照片。我的母親和我站得不遠。

更使我感動的是我班的畢業照，也被影印后放在信封里。

我的母親雖然遺棄了我，仍然一直來看我，她甚至可能也參加了我大學的畢業典禮。

校長的聲音非常平靜，她說：“你應該感謝你的母親。你如果留在這里，最多只是中學畢業以后去城里做工。弄不好，你吃不消你父親的每天打罵，說不定也會像你哥哥那樣離家出走。”

我打開了學校的鋼琴琴蓋，對著窗外的冬日夕陽，一首一首地彈起母親節的歌，我的禁忌消失了，從此以后，我再也不怕過母親節了。

【素材分析】生母的果斷和犧牲，給了孩子一個良好的生長環境和光明的前途。所謂“遺棄”，只是母愛的別樣表達方式。原來母愛從未缺席。

【速用名言】

1.全世界的母親多么相像！她們的心始終一樣。——美國詩人 惠特曼

2.人的嘴唇所能發出的最甜美的字眼，就是母親。——黎巴嫩詩人 紀伯倫